第五百九十四章 杠上了
規矩，這是李問用來說服他團隊其他人，讓他的殺人行為“合理合法”化的道具，也是他用來給警方加深映像，認定畫家真的就是吳復生的一種“包裝”。
然而，在一開始的時候，規矩，其實是他用來說服和麻醉他自己的東西。
梁千面的那一段打劫油墨殺人的戲份并沒有耽誤太久，在他的帶動之下，其他演員，包括這段戲里戲份比較多且和他有較多對手戲的劉浩然的表現都上了一個臺階，以至于整個過程都異常的順利，除了因為一些小細節導致的NG之外，大部分內容都是一條過。
而在這一段結束后，就輪到了渣渣輝的畫家上場了。
也是在這里，張步凡終于干了來到加拿小之后的第一件正事兒，嗯，這是他自己認為的——作為《無雙》的制作人，當然需要對電影負責啦！
實際上，在某著名導演和著名監制看來，這貨根本就是越權。
這貨在這一段的劇情表現上，和莊聞強產生了分歧。
李問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性格？狡詐？殘忍？沒人性？這些都沒錯，但這是電影后期，在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之后的李問，可以說，這個時候的他，在各種事情的推動下，那種變態的心理已經完成了蛻變。
而一開始的李問是什么樣的呢？懦弱！這一個詞就足以形容他了。
因為懦弱，他甚至不敢正眼去看他喜歡的阮文，也是因為懦弱，才導致了他心理的變態。
盡管這種懦弱的性格在他成為了整個制造假鈔團伙的頭領之后似乎已經得到了改變，他開始變的強勢，但實際上，這種刻在了骨子里的懦弱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改變的？
就以后來他把秀清整容成阮文這件事來說，這真的只是單純的對阮文的念念不忘么？顯然不全是，這里面，依舊有他刻在骨子深處的懦弱在作祟。
“所以，在搶劫油墨這么靠前的一段戲里，在李問的心理還沒有完全轉變的時候，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冷酷無情的去尋找一個理由，去殺掉一個追隨他最久，對他最忠心，僅僅只是因為一些事情稍稍違逆了他的人呢？”
張步凡如此對莊聞強說道。
如果是管琥、黃博他們在這的話，一定對張步凡此時的狀態非常熟悉，當年，在小飯館里，他們第一次的見面，張步凡正是以這種帶著點一往無前無人可擋的氣勢說出了他的個人見解，并且成功說服了他們。
而現在，莊聞強和麥兆灰看著張步凡，卻覺得有些陌生，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張步凡如此認真以及強勢的一面。
盡管張步凡其實一直都沒有干出獨斷專行一錘定音的事情，一直在擺事實講證據的去說服他們，但他的狀態，他的語氣里，卻還是帶著一股不容反駁的強勢意味，也就是這兩位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油條了，否則的話，要是換些小年輕，還真的很容易被他給鎮住。
兩人的沖突，主要就發生在李問殺阿祖那里，主要有兩點。
第一，到底應該是李問在殺阿祖之前，就說出了所謂的“規矩”，還是在沙雕了阿祖之后才說的。
第二，李問殺阿祖，到底是在他清醒的狀態下，還是應該是一次意外。
莊聞強這邊想要第這樣一個狀態，就和吳復生殺阿祖一樣，從行為上來說，李問只是把他描述的吳復生殺阿祖的過程重復了一邊，被阿祖拿槍指著頭，說出“規矩”，然后以規矩作為借口，一槍打死阿祖。
只是，和吳復生不同的是，那一刻，李問的表情不是平靜的，而是癲狂，無比的癲狂，因為那時候的他已經壓抑不住心中的那個魔鬼，某種猙獰至極的情緒已經達到了頂點。
與其說殺掉阿祖是他發生徹底變化的開始，不如說，在對著阿祖扣動扳機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李問了。
而張步凡卻認為不是這樣，在他看來，那一刻的李問，心中懦弱的情緒還是要占據上風的，所以，哪怕已經被警員那差點奪去他性命的一槍激發出了內心里瘋狂的一面，但他依舊沒有勇氣向自己人開槍，所以，當然也就不存在以規矩為借口干掉阿祖的行為了。
在張步凡看來，那應該是一個意外，被槍指著并沒有讓李問冷靜下來，反而激發了他的怒火，于是他去奪槍，一切變的更加混亂，就在這樣的混亂中，他的槍響了，阿祖倒下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則是接下來，阿祖的死，嚴重的刺激到了李問內心里懦弱的那一面，所謂物極必反，當那名為懦弱的情緒被頂到了極限，并最終崩潰的時候，另外那個狡詐、殘忍、沒人性的李問，才會誕生。
而在那之后說出的所謂“規矩”，則有著幾個作用，一方面是為了說服他自己，阿祖死于他的槍下，是因為違背了“規矩”，不是他故意的，另一方面是為了說服和敲打其他人，而最最重要的一點，則是為了表現出李問的轉變。
在那樣的情況下，能夠以一種并不慌亂，而是鎮定至近乎冷漠冷酷的狀態說出所謂的“規矩”，這就代表著他人格上的轉變，同時，也為未來他做出那些冷酷殘忍沒人性的事情提前留下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張步凡堅持，而莊聞強其實也有些執拗，兩人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到最后，作為監制的麥兆灰不得不站出來。
對于那兩位誰也說服不了誰的來說，麥兆灰就頗有點中間灰色地帶的意味了，剛開始他是支持莊聞強的，但是，在聽了張步凡的話之后，他又倒向了張步凡。
麥兆灰最后提議，要不，干脆把兩人說的兩個版本都拍下來，然后再根據實際效果來定最終上哪一版。
這個提議，最終得到了…渣渣輝的極力贊成。
沒錯，不是張步凡和莊聞強，而是作為這一段戲主演的渣渣輝，按他的話來說，這兩種的戲對他來說都是一個挑戰，激發了他心中的挑戰欲望，所以他都想試一試。
但實際上，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并不是這兩段戲的問題，而是之前梁千面那堪稱教科書式的表演，激發出了渣渣輝的欲望。
于是，在制作人和導演杠上了的同時。
電影的兩位主演，也以另外的一種方式，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