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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一百一十一章 探窗

  (小說屋)

  咚咚咚!

  隨著幾位京劇名家的一句‘先生,請隨意’落地,整個劇院里響起了伴奏的低吟。

  那是板鼓和月琴的聲音,很淡,并不是脆響,節奏上也并不快,似乎是在刻意營造這種舒緩的氛圍。

  “她唱著,他鄉遇故知…”

  最先開口演唱的是梅瀾芳先生,他的聲音單純質樸、明朗圓潤,帶著梅派特有的平緩。

  這聲音才剛剛入耳,就直接抓住了人們的耳朵,讓所有觀眾們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

  “一步一句是相思…”

  緊跟在梅瀾馮先生之后開口的,是尚小蕓先生,他的聲音剛勁挺拔、音亮氣足,節奏上也變得明快起來。

  所以在接過梅先生的第二句之后,在氛圍上多少變得清晰、明亮了一些。

  就好像,是在故意把人們往‘相思’上面吸引,讓觀眾們對這個聲音,對歌詞欲罷不能,迫切想要聽到后面的內容!

  “臺下人,金榜正提名…”

  程艷秋先生第三位開口,比起梅先生和尚先生,程先生的聲音沉郁凝重、流暢圓潤。

  特別是和尚先生的明快相比,有著明顯的區別,那種沉凝的氛圍,就像是在和尚先生唱反調一樣。

  “不曾認,臺上舊相識…”

  荀慧笙先生第四位開口,聲音特色依舊明顯,嗓音甜媚,卻柔中有剛。

  而且唱到這里的時候,聲音上特意體現出了‘剛’,對于蘊含的情感處理地惟妙惟肖,恰到好處。

  哀怨、無奈…短短一句話,表達了太多的情感!

  “他說著,洞房花燭時…”

  本來觀眾們以為接下來劉子夏會用華夏風歌曲中的戲腔唱法,來演繹后面這一句歌詞。

  沒成想,他竟然采用了花旦的腔調!

  而且這個腔調,一點都不比梅尚程荀四位先生的聲音感差!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不相上下!

  觀眾們驚訝了,就算劉子夏用尚派唱腔也沒什么,畢竟在之前的表演上,他唱了《梨花頌》。

  可現在竟然又出現了一種不同于其他四位先生的戲腔,這劉子夏是真的厲害!

“眾人賀,佳人配才子  未聽,一句一嘆戲里有情癡…”

  就在觀眾們心中驚嘆的時候,后面兩句的歌詞,梅尚程荀和劉子夏同時開口!

  那種多種戲腔曲調彼此交融,相互融合之后,所表現出來的聲音。

  說實話…還挺好聽的!

  至少在那些喜歡聽戲的票友們看來,劉子夏此刻的聲音,和給四位京劇大師配音的老師,不相上下!

  于是津天電視臺客戶端的熒幕上,各種彈幕直接刷屏了:

  “我去?剛剛那是我夏唱的嗎?真的假的?”

  “我夏會唱戲我知道,但是怎么和那幾位的不一樣啊?”

  “咱們華夏的歌手們都這么多才多藝了嗎?這唱腔可以啊…”

  觀眾們議論著,總覺得劉子夏是一個寶藏,只要肯去挖,就一定會有收獲!

  也是直到此刻,他們才總算回過神來,去考慮他們五人剛剛演唱的歌詞。

  正所謂人生四大喜:金榜提名時、洞房花燭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而在短短幾句歌詞中,竟然就出現了三大喜!

  這是一個故事嗎?

  像是在響應觀眾們心中的想法一樣,此刻那四號臺的大熒幕突兀地亮了起來。

  畫面一閃,出現在一個古色古香的碩大廳堂,一看就是古時的大戶人家。

  堂里張燈結彩、掛著大紅綢布、貼著喜字。

  廳堂正前方擺放著一方長桌,長桌上香爐、茶點、瓜果,應有盡有。

  一雙員外郎、夫人端坐高堂,周圍盡是來觀禮的親朋好友們。

  廳堂中,站立著一名穿著大紅色狀元郎服的青年。

  這青年胸前戴著綢布紅花,手中牽著一條紅綢,紅綢的另一端被一名穿著霞帔、頭頂蓋頭的女子捏在手中。

  廳堂之外,是一方戲臺。

  一名妝容精致、穿著戲服的清秀女性,看著廳堂正中的青年男子,臉上出現了高興、哀怨以及失落的復雜神色!

  看到這里,觀眾們也多多少少明白了:原來這首歌還真是一個故事!

  可究竟是怎樣一個故事呢?

“燕去時,紅豆滿枝遠游人,莫問歸期誰獨守瀟湘水碧  不知今夕何夕…”

  在短暫的前奏過去之后,劉子夏率先開口,不同于剛剛的花旦戲腔。

  此刻的劉子夏盡管聲音依舊是女腔,但是已經變成了流行音樂的曲調和節奏。

  對觀眾們來說,他們已經習慣了劉子夏在華夏風歌曲中,戲腔和流行腔調的自如切換。

  現在他們所在意的是歌詞,以及后面大熒幕中所反映出來的畫面:

  原本的成親場景,從高門大戶變成了尋常百姓人家,矮墻灰瓦、小門細窗。

  小院里,兩只燕子翻飛,紅豆生滿枝,剛剛那名身著狀元服的青年男子,此刻穿著樸素、背著行囊。

  他正同一名面容清秀,衣著普通的雙十女子,在小院門前依依惜別。

  女子淚眼低垂,嬌柔的面容上尤見淚痕,她素手抬起,為情郎整理著衣衫,櫻唇微張。

  盡管聽不到聲音,但是熒幕上浮現出兩行念白:“此去京城,路途遙遠,請君一切小心,萬勿掛念。”

  青年男子輕撫女子鬢邊秀發,同樣開口。

  念白浮現:“此次一別,我尚是白身,待金榜題名,我必回來娶你!”

  女子面帶羞澀,微微頷首,念白只有了兩行字:“靜待一樹花開,盼你葉落歸來。”

  青年男子轉身而去,揮手間念白浮現: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三生有幸遇見你,縱使悲涼,也是情!”

  這滿蘊著古意的畫面、這念白…

  現場以及客戶端前的觀眾們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徹底爆.發了:

  “我去,酥了,酥了,徹底酥了,好一句縱使悲涼,也是情!”

  “本來我是在聽歌的,但是后面的畫面更加吸引人,特別是那半闕詩!”

  “盼你葉落歸來,縱使悲涼,也是情!能創作出這樣的詩詞來,真是絕了…”

  整個畫面對于歌曲恰到好處的寫意解釋,特別是那一句句的詩詞,讓觀眾們徹底酥了!

  從來沒覺得一首歌竟然可以有這樣完美的解釋,聲情并茂!

  盡管并沒有聲音,但是卻觸動了所有人的情緒,血液沸騰之初,讓他們的心湖也開始激蕩起來!

“燕回時,良人無跡應有意,此去別離不愿長情無所寄  遠行尋尋覓覓,千里…”

  歌曲還在繼續,梅先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對這一段的演繹,雖說依舊帶著戲曲的腔調,但是更偏向流行曲調。

  這種戲曲唱法,結合流行腔調的特殊演唱,聽地一眾觀眾們眼睛都亮了起來。

  而此刻熒幕中的畫面,略顯悲涼了一些:

  花落花開,春燕北回,又是一年初秋。

  女子靠在門前,遙望著那條男子遠去的前路,卻毫不見他的蹤跡。

  一名穿著粗布衣裳,略有老態的老人走到女子身旁,縷著頷下黑須,念白浮現:

  “娃兒啊,別等了,他不會回來了。”

  女子輕抹眼角流下的眼淚,神色自信且堅定:

  “我與他約好了,他說高中之后會回來娶我,就一定會回來娶我。”

  “哎。”老者嘆了口氣,搖著頭進了庭院。

  下一刻,畫面一轉。

  女子已經換了一身衣衫,收拾行囊,拿起戲服,跟隨戲班朝著京城的方向遠行而去。

  一行念白緩緩浮現:“苦酒折柳已相離,無風無月也無你…”

  看到這里,全場陷入了一片沉寂。

  原來相思愁斷腸,是這樣一種感覺啊!

  不少觀眾們想起了他們戀人,想起了他們曾經等待的人,曾經經歷過的情。

  什么天長地久、海誓山盟,分隔兩地、長時間的分離,讓那情斷了弦,愛斷了路。

  終究還是水中月、鏡中花!

  難道古時候也是這樣嗎?

“他揮毫潑墨落筆  她舞袖夢里佳期…”

  尚先生和梅先生在此刻的唱腔相似,戲曲為底,流行為曲調。

  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清晰、圓潤!

  但是短短兩句,歌曲里的情感卻極為濃郁,將前句的發奮圖強,后句的期待和焦急…展現得淋漓盡致!

  熒幕中,整個畫面分成了兩部分:

  富麗堂皇、莊嚴肅穆的殿試現場,他伏在案前,手中狼毫滿沾墨汁,在發黃的宣紙上奮筆疾書。

  高高的戲臺上,她穿著靚麗的戲服,在人們的叫好聲中,甩袖、舞動,眸中充滿了期盼。

  兩個不同的畫面,同時出現在熒幕中,帶給人們帶來一種兩人在‘雙向奔赴’的感覺!

  方才那種久盼無歸期,對方是‘負心人’的‘誤會’,在這一刻消散一空!

  誰不想看到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完美結局?

  他們都在各自努力,不就是為了更好的相逢嗎?

“戲中情,戲中意陌路人相逢  在花天錦地…”

  程先生的聲音打破了觀眾們的思緒。

  比起梅先生和尚先生,程先生的演唱打破了所有觀眾的認知!

  唱戲的狀態下,程先生的嗓音沉郁、厚重,可是到了唱歌的時候,反倒變得清亮了起來。

  珠圓玉潤的嗓音、略顯高亢,實實在在地走進心中的歌聲,把每一位觀眾都唱麻了!

  后面大熒幕中,戲臺上。

  穿著旦角素女褶子戲服,妝容精致的她,眉目間情誼漸濃,一行戲詞悄然浮現:

  “香蓮狀告陳世美,破鏡不曾望重圓,他,他身登龍門把心變,殺妻滅子禽獸一般…”

  為情癡、為情狂,最終又為情所傷。

  千里尋情人,結果尋到的卻是已經高中狀元的他,娶了另外一個她!

  兩人的再相逢,一個在臺上唱戲、無限凄涼,另外一個卻是花天錦地,拜堂成親!

這…感情不是雙向奔赴的愛情,竟然是一場陳世美和秦香蓮!小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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