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要派人去查查。
劉媽媽在旁邊聽了林月姚的一番話,頭發都要炸了,縮了縮腦袋,把頭埋到了胸口。
林月姚只是笑瞇瞇的看了心虛的劉媽媽一眼。
“大哥,我就先回了,就不去打擾大嫂。”對林老大說完,林三老爺又對林月姚道:“月牙兒也舟車勞頓一路了,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就去我那里坐坐,讓你三嫂給你做好吃的,我們就在西院,不遠。”說完還指了指西邊。
林月姚點頭,說道:“那三哥快去忙吧。”
隨著林大老爺進了大門,映入眼簾的是雕花影壁,過了垂花門,走上了抄手游廊。
林大哥問道:“怎么樣,來的路上還順利嗎?”
“還好。”林月姚道。
“沒事就好,前天還接到消息,說那一路上都是流民,我還怕你們路上不太平。”林大哥呵呵笑。
到了游廊盡頭,就是正院,門口守著兩個小丫鬟,探頭出來看他們一眼,忙又縮回去。
等到了門口,就只見剩下一個小丫鬟,幾人邁過門檻,沒走兩步,堂屋的簾子被掀開,一個瘦長臉的年長貴婦人,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從屋子里走出來。
看到林大老爺,笑著招呼道:“老爺回來了。”
又看向林月姚,對她笑的慈祥和藹,快步上來拉著林月姚的手,歡喜道:“這就是月姚妹妹吧,真是女大十八變,看現在出落的多好看,就是在這京城也沒幾個人能比得過。”
林月姚抽出被拉著的手,蹲身行禮道:“見過大嫂,大嫂繆贊了,聽人說,只不過比較像父親而已。”
林大夫人:“…”
這讓林大夫人怎么接?難道還能夸自己的公公不成?
林大夫人身邊的一個婆子笑著說:“夫人還是請姑小姐進去說話吧。”
“啊,對!看我這一高興就忘記了,怠慢了妹妹,快進屋。”
一進屋就感覺到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還夾雜著一股極淡的檀香氣。
林月姚也不客氣,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
“天羽和天奇他們呢?”林大老爺向屋內張望。
林大夫人親自拿起茶壺給林大老爺倒了一杯茶道:“別看了,天羽和天奇早上就出去了,雨靈著了風寒,正歇息著,只剩雨萱一個,我就沒讓她來。反正妹妹又不是只住一兩天,姑侄見面也不急于一時。”
又倒了一杯茶給林月姚:“妹妹說是不是?”
“好了!”林大老爺把茶杯在桌子上一放,打斷了林大夫人的詢問,直接吩咐道:“月姚趕了幾天路了,該讓她早點休息,住處可準備了?”
“已經收拾好了,在竹文居,那里一片竹林,風景宜人,妹妹一定喜歡。”林大夫人笑著說。
卻沒想道林大老爺否定道:“不妥,那里太過偏僻,她一個小女孩子如何能住?”
林大夫人頓了一下道:“那怎么辦?如今只剩下那一處還空著,總不可能去園子里和雨靈雨軒她們一起住吧?”
大老爺想了一下道:“雨晴的院子不是還空著,收拾收拾就給月姚住吧。”
“不行!”林大夫人猛地扭過頭去,頭上發簪上的玉墜拍打在她的額頭上,不顧林月姚在這里,就瞪眼質問道:“那院子給了月姚妹妹住,等雨晴回來住那?”
“雨晴都出嫁幾年了,一年才回來一兩次,跟妹妹們擠一擠不就行了。”大老爺道。
“我不同意,雨晴才嫁了幾年,家里就沒了她的院子,她要是知道了該多傷心啊,以后只怕更少回來了。”說起已經嫁人的大女兒,林大夫人眼睛都濕潤了,和大老爺爭執的寸步不讓。
林月姚看了一會,無奈的開口打斷道:“大哥大嫂不用為我的事爭吵,我是長輩,也不合適搶侄女的院子,就竹文居吧。”
當著妹妹的面和妻子爭吵,大老爺有些尷尬。
林大夫人拿帕子沾了沾濕潤的眼睛道:“這京城居大不易,府里住的緊巴巴的,實在是委屈妹妹了,我這就帶妹妹過去。”說著就要起身。
林月姚推辭道:“不必麻煩大嫂,叫個小丫鬟帶路就行了。”
等林月姚跟著婆子出了院子,大老爺就沉著臉對著屋內的丫鬟婆子道:“都出去!”這一聲,把林大夫人嚇了一大跳,丫鬟婆子也都一個激靈沒反應過來。
“我叫你們出去!”林大老爺又沉聲道。
眾人不敢耽擱,都匆忙小跑出房間。
等屋里就剩下林大老爺,和林大夫人時,林大老爺一掌拍在梨花木的小幾上,“啪”的一聲,屋外的丫鬟婆子,被震的面面相窺,都噤若寒蟬。
林大夫人被這突來的一聲,嚇的眼皮子一跳,猜想因為剛才的爭執惹的他不快了,道:“老爺,你何必為一點小事對我發這么大的火?”
“小事?你一直以來對我的話陰奉陽違,處處糊弄我,十年前我就說把月姚接過來,你說孩子小,丫鬟婆子伺候不好,怕路上出什么閃失,還說你都安排好了,吃喝不缺,一個月給撥給他們二十兩銀子?我信了你,就不再多問。八年前我又說讓你把人接過來,你對我說天氣太熱,暑氣重不易上路,等天氣涼爽了,再派人接,還說你已經派人會去看過了,小孩子過的很好,讓我不要擔心。”林大老爺瞪著眼睛看著林大夫人:“事實呢?你每個月只給了二兩,也根本沒派什么人去看?任由一個孩子被一個仆婦欺凌!怪不得我做夢都夢到老爺子生氣的拿著鞭子來抽我,如果不是我派人去接,我此時還被你蒙在鼓里?”
“江玲玉,我親妹妹的事上,你都敢如此糊弄,這么多年來,我真不敢想你有幾句話是真的?”
林大夫人開始還是心虛的,聽到后來就滿心委屈,紅著眼睛道:“我自從嫁到你們林家,就開始操持家務生兒育女,我沒一點怨言,還不得不叫比我還小兩歲的王喬寧做婆婆,我也認了,后來林家卷進當今和三王的那場奪嫡之爭,你父親被先皇免了爵位,也罷了官,朝廷收回了賞賜的宅邸,我們不得不回到老家,路上你爹就病倒了,妯娌三個,是誰懷著孩子還要在床前伺候?你爹死后,你們個個消沉,事事不管,又是誰給你們操持?再后來當今登基,你被復用,你們兄弟三倒是好,一起進了京,把我們孤兒寡母丟在老宅,是誰一路提心吊膽的帶著孩子妯娌進京,還差點遇到了土匪丟了性命。如今,為了一個后娘生的妹妹,你竟然說我欺瞞你?你還有沒有良心?”說著說著眼淚直流。
林大老爺聽著,也想起以前那段人生中最艱難的日子,心也軟了起來,生活了幾十年夫妻了,如何能沒有感情,再仔細一想這幾十年,府中被她打理的處處周到,井井有條,也就林月姚這件事上做的不妥當。
就緩和語氣道:“不管怎么說,那是老爺子疼愛的閨女,他臨去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照顧她,我卻沒有做到,你讓我百年后如何有臉面見老爺子?我這個做哥哥的養她一口吃的錢還是有的。算了,以前的我不再追究了,我只希望你這個做大嫂的,能有個做大嫂的樣子,不要總是為難一個孩子,還有那個劉婆子,該罰的罰了。”
林大夫人聽到這話也就見好就收,擦了眼淚說道:“知道了,她也說是一時疏忽,我罰了她兩個月的月錢。”
林大老爺看了林大夫人一眼,沒再說什么。
林月姚帶著春香等人跟著一個婆子過了抄手游廊向西邊走去,過了一個月亮門,眼前豁然開朗,到了一個小花園,門口種著成簇的紅色朱槿,再往前走拐上一條向北的青磚小路,路兩邊種著一些低矮的灌木植物,順著小路一直向北走,中間經過個小池塘,又向東去,一直到了偏僻的東北角,看到了一片幽密的竹林,有一條石板路一直通向竹林里面。
竹林里面用青磚砌成的小院子,里面坐落著一個精致的兩層小閣樓,飛檐翹角,紅磚青瓦,只是墻壁斑駁,似乎年代頗久。
此地環境幽靜清凈,林月姚還是頗為滿意。
讓林府的丫鬟和粗使婆子把行李搬進了屋。
那帶路的婆子對林月姚道:“夫人見姑小姐帶的人都是貼身伺候的姑娘,就分了兩個小丫鬟,給您打掃擦抹干點粗活。”說完對著兩個搬完東西的小丫鬟招手,對林月姚道:“一個叫白慈,一個叫青芝,都是剛招進府沒多久。”
又對兩個小丫鬟道:“還不來拜見姑小姐,以后你們就在這里好好伺候。”
兩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忙跑過來跪下給林月姚磕頭拜見。
春香送走了婆子,就派遣小丫頭開始干活,屋子基本已經打掃過了,只不過比較不精心,又帶人去院子一口井里打了水,又擦抹了一遍,等粗略的收拾停當,已經快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