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靈佑禪師舉行的這一場法會,玉宸沒有參加,一方面是身份不適合,另一方面是袁道人發來了信息。
“這事情,真是一件跟著一件。”放下袁道人送來的信息,玉宸搖了搖頭,眼中浮現出日月光輝,看向蒼穹。
此刻,玉宸放出去的大半身神已經歸位,他觀摩天機的能力也是提升到極致,這個世界能夠瞞得過他的事情,可謂是寥寥無幾。
哪怕西城王君和上宰王君,一個是王屋山小有清虛之天主,一個是西城山太玄總真之天主,都是當世一流的人物。但他們所作所為并非在洞天之中,而是在天地之間,自然難以遮蔽玉宸的目光,給他抓住了一些痕跡。
‘這兩位想來就是和青童君、袁公一般,始皇陛下留下來的后手。觀其氣機,他們之間應該還有一位,大致位置應該在…’
玉宸目光一轉,看向云夢山白云洞瑯圜洞天方向。
‘不過,他們對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命動手是為什么?’
玉宸目光轉了轉,仔細觀察天上星辰變化,這一看,倒是讓他發現了不對,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辰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沾染上了絲絲縷縷的渾濁魔氣。
這些魔氣非常的稀薄,幾乎剛剛糾纏上去,就隨著星光落下,若非玉宸仔細觀察,還真的看不出來。
‘這東西是什么時候沾染上去的?’玉宸愣了愣,繼續推演下去,最后一路查到了天蓋滌玄天。
玉宸先是微驚,以為天蓋滌玄天之主這么厲害,在自己兩位身神的監督下,還能夠鬧騰。但仔細觀察后才發現,天蓋滌玄天之主也只是一個祭品而已。
恰如靈佑禪師對應凈土之中的那位菩薩,天蓋滌玄天之主也是某位舊世界的魔頭,準備偷渡用的一個筏子。
想想也是,新舊世界更替,一切道則法理推倒重來。
哪怕第一時間和始皇帝合作的仙道,也必須要轉入新世界,重新修行。
佛道大半高僧也被點破金身,只留下凈土在舊世界中苦苦掙扎。
再看一看新世界的魔道,是在魔字出現之后,逐漸衍生,其中根本還大多是佛道兩脈偏激之后的產物,便可以看出來始皇帝陛下是連老鼠洞都沒給舊世界的魔道留下。
但,魔道當初能夠傳承下來,顯然也有著自己的底氣。
玉宸看向金吳法王方向,比起外界,江浙一帶除去那些洞天之外,哪怕福地一流,對于有著位格加持的玉宸而言,也沒有秘密可言。
玉宸的目光輕易透過空間的界限,看到落鳳山中金吳法王端坐法臺之上默默運功,在他身邊,又多了兩個修士。
一個皮膚僵硬,好似甲殼,一個面上生有類似于鱗片的粒鱗和疣鱗,身上氣息駁雜,摻雜著各種毒氣,同金吳法王氣息相合,在三人頭頂之上,化作一尊似魔似佛的虛影。
‘除去金吳以外,又多了成精的蝎子和壁虎化身嗎?觀其氣機,是將落鳳山中諸多毒物都拿來當成養料了吧。這么短的時間里,能夠煉到這種程度,也是難為他了。’
玉宸看著落鳳山內幾乎斷絕的毒物,以及略微潰散的地氣,嗤笑一聲,道:‘只是,落鳳山這一方靈地的靈機和造化,也就只能造就這么兩個東西,剩下的蟾蜍和蛇,已經有下手的對象了嗎?’
至于對象是誰,玉宸心中也有所猜測,但他并沒有做多余的事情。
比起現在去破除舊世界魔道降臨的后手,倒不如多做一些準備工作,盡可能減少一網打盡時帶來的破壞。
本著這樣的心態,玉宸穩坐天柱山福地之中,大大出乎袁道人的預料。
他將消息傳遞給玉宸,本身是想要將玉宸拉下水,盡可能將局勢弄混,方便他借力。
那西城王君和上宰王君兩位身居龍氣,又是洞天之主,互相還配合的非常默契,哪怕袁道人對上二人也有些力不從心。
偏偏天罡地煞大科儀,又是袁道人中興朝廷布置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哪怕在難以應對,他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對上西城王君和上宰王君。
如今,玉宸不入局,袁道人便想著將仙道和佛門拉下水,一時之間,整個北方局勢變得非常的混亂。
天罡地煞星命之主四處游走,西城王君和上宰王君同袁道人隔空斗法,中間又有一些被拖下水的佛門和仙道中人,看的江浙一帶諸多修士目瞪口呆。
不少人也是被混亂的局勢嚇到,心中默默感激玉宸當初邀請眾人簽訂契約的舉動,禁閉山門,開始研究各種玉宸當初傳授的東西。
不少北方的修士,見到江浙一帶如此安穩,也紛紛動身跑到江浙隱居。
大量氣數匯聚于江浙一帶,連帶著玉宸手中江浙之主的位格也是越發圓滿,隱約有更進一步的跡象。這也讓玉宸對江浙的把握更加輕松,配合天柱山越來越多的弟子,以及可以隨時出動的諸多身神,進一步加強的了江浙的穩定。
如此良性循環,推動江浙之主位格圓滿的的局面,維持了五年的時間,因為王道靈外出被人偷襲,而宣告江浙一帶也陷入動亂之中。
那王道靈作為天柱山一脈在外的代表人物之一,為玉宸處理了很多事情,這些年在修行上,玉宸自然也給與了不少幫助。
因此,王道靈現在的修行比起加入前,已經有不小的進步,昔日陰神難以陽化的問題也得以解決。
單論神通和境界而言,江浙一帶一些知名的福地之主,在失去福地的加持后,還不如他,僅江浙這個地方而言,王道靈已經能夠排進前三十。
放眼天下,王道靈在明面上的修士之中,也屬于第一流。
可這樣一位修士,卻在江浙一帶被人偷襲,陰神寄托之物被破,修為幾乎全廢,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
天柱山一脈,幾位代表更是少見的單獨聚集在一起,商討對策。
“小青,王道友現在怎么樣了?”最后回來的白素貞,看著從王道靈修養之地出來,面色有些發白的青航,開口詢問。
“王道長寄托之物本是他前世遺蛻,二者氣息相合,因此寄托之物被破之后,陰神法身并沒有馬上潰散,暫時寄托于肉身之中。只要及時將陰神寄托出去,舍棄肉身尸解,以肉身精氣陰神法身,便可保住信命。”
青航話語落下,白素貞不由松了口氣,她雖然不喜歡王道靈,可終究共事多年,也是有些情分在,見到對方落得如此下場,白素貞也不好受。
想了想,白素貞開口道:“知道是誰動手嗎?”
“還不清楚!”第一個發現王道靈出事的于老頭慢悠悠的開口,最近幾年不知道是天壽將至,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于老頭身上的死氣越來越重,說話也越發慢條斯理起來。
他在刀王、白素貞和青航的注視下,淡淡的開口:“你們也知道,王道靈前世是一只望月石蟾,有幸得人指點,修行大日純陽之氣,以日月和合之道,運轉陰陽生死之法,領悟了一絲生死真意,轉世成功。”
“轉世之后,王道靈修行仙道,將陰神法身寄托在前世肉身之中,卻也受限于此,以至于陰氣過重,陰神陽化困難,甚至還有倒退的可能。”
“這個我們知道,可這問題不是已經被玉宸解決了嗎?”青航皺眉道:“這和王道靈被偷襲有什么關系?”
“真人傳授之法雖然玄妙,但王道靈的問題已經深入其骨髓,非一時一日之功可以解決。每年到了特定的時間王道靈體內陰陽二氣便會對沖,陰神法身會短暫脫離寄托之物。”
于老頭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白素貞等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王道靈是在今年陰陽二氣對沖的時候,被人偷襲的?”
“對!”于老頭點了點頭:“王道靈也知道自己這時候非常脆弱,便邀請我為其護法。但偷襲之人不知怎么瞞過我的布置,壞了王道靈的修行,離去的也很迅速。我雖然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但也只是找到這點東西。”
于老頭說著,便是取出兩道氣息。
青航仔細感悟了一下,皺眉道:“這是…毒?”
“一種應該是蝎子毒,另一種…”白素貞仔細感悟后,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道:“無須有毒?”
“壁虎毒?”青航愣了一下。
此方天地的無須有毒,一般是指壁虎毒,因為大多數壁虎是沒有毒的,但大眾又將其視作五毒之一,一些修行五毒法的修士,便通過種種方式,賦予壁虎毒性,或者借助五毒說法,使五毒混同,進而讓壁虎具有毒性。
但這種毒,又不是壁虎本身擁有的,故而被稱之為無須有毒。
也就是所謂的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是一種可以在虛實之間轉化,極其虛幻的毒性,一般毒不死人,卻非常適合用來陰人。
“望月石蟾、壁虎、蝎子…”
青航心中默默推算,看著白素貞道:“白姐姐,你恐怕也被盯上了。”
白素貞聞言,面色同樣不大好看,于老頭笑了笑,道:“成氣候的蛇類,在我們江浙一帶也不只有白姑娘一位,出了江浙,如今這局勢,成氣候的蛇類更多,小青你為什么覺得對方會找白姑娘的麻煩?”
“于前輩你這是打算考研我嗎?”青航看著眼前兩種毒素,指著無須有毒到:“此毒真假一體,變換不定,可謂真假虛實之毒。”
而后,青航指著另一種蝎子毒,道:“此毒看似冷熱一體,實則快慢不定,能夠顛倒人體感知,隨著人之動作,時快時慢,可謂快慢動靜之毒。”
“而王道靈前世肉身,若是凝練成毒物,蘊含日月陰陽之氣,可謂陰陽之毒,生死之毒。而白姐姐血脈特殊,同樣能夠凝練同其相反的水火之毒,天陰地火之毒。只要最后一種蜈蚣在蘊含正一種對立的毒素,便可構建陰陽五毒之道。”青航說到這里,聲音越發冰冷。
畢竟,青航也是青魚成神,并非純粹的人類,對于這類拿異類修行的手段,實在是有些無法忍受。
于老頭見狀,沒有再多說什么,也是囑咐了白素貞兩句,讓她最近減少外出,安心待在天柱山中比較好。
白素貞聞言有些意動,但她又有些擔心許家受到牽連,想了想,她便提出另外一種處理方式。
“我平日喜歡外出,若是突然不出去,反而可能讓他們看出不對。再說了,這世上之事,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等不若引蛇出洞?”
白素貞說完,青航噗嗤笑了出聲,白素貞也是反映過來自己說最后一個詞,似乎有些不大對。但她的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明確,于老頭和青航、刀王對視了一眼,道:“此法倒也可行,但你千萬注意安全。”
白素貞聞言,笑道:“我這些年來,也不是白過的。境界雖然沒有什么變化,但真人傳授的大神通,已經完全掌握,真打起來,便是陽神修士,在西湖邊上,也不是我的對手。”
說完,白素貞便和青航去準備需要用到的東西。
在白素貞和青航離開之后,刀王看向于老頭道:“你是故意的?”
作為昔日于老頭的至交好友,刀王太清楚于老頭的性格,很清楚剛才于老頭說的話語中,有不少是故意的。
而刀王口中的故意,指的是兩件事情,一件是故意讓王道靈被人偷襲,另一件是故意讓白素貞和青航知道地方想要集齊五毒。
“這是玉宸真人的意思?”刀王看著王道靈,再次詢問。
在刀王看來,這些年來于老頭對玉宸是越發恭敬,其態度已經有一些官員對待上級,或者對待天子的感覺。
對此,于老頭只是點了點頭,輕聲道:“是真人的意思,甚至我現在告訴你這些,也是真人同意的。”
“這樣嗎?”刀王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留下一句“有需要叫我”,便轉身離去,顯示出對玉宸的絕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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