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二老爺聽了戈姨娘的話,驚得跳起來,回頭瞪著耿夫人道:“她說得可是真的?”
耿夫人一頭霧水,拼命搖頭道:“老爺,跟我無關。她根本是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夫人,您看看老爺手里的證據!”戈姨娘冷笑著,細長的柳葉眼瞇成兩條縫,看著這個一向高高在上的女人如此狼狽,戈姨娘心里更是無比快意…
“怎么回事?”萬大老爺心里一動,走過去從萬二老爺手里接過證據瞧了瞧,倒抽一口涼氣,將手里的東西順手往耿夫人臉上砸去,“好你個毒婦!真是蛇蝎心腸!——老二,這樣不賢良的婦人留在家里做什么?還不趕緊休掉!”
萬二老爺痛心疾首地看著耿夫人,流下兩滴眼淚,“瑞秋,我有什么地方對不起你?——你要這樣來害我?”
耿夫人沒料到戈姨娘一番話,這些人居然立刻就信了她,心里也惱了,冷冷地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爺,您要執意這樣想,我也沒辦法。既如此,你就休掉我吧。這兒子,我也不要了!”說著,將茂哥兒推向他的養娘懷里。
茂哥兒大驚,尖利地哭喊起來。
小小的人兒不知龗道又發生什么事了,以前那個娘親不見了,現在這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女人也不要他…
茂哥兒仰天長嚎,哭得凄厲無比。
萬老太太的眼角抽了抽,撇了撇嘴道:“哭什么哭?——這孩子哭得跟討債鬼似的。真不知龗道這樣一個野種有什么好費盡心機的。瑞秋啊,我素來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出此下策?就算戈姨娘跟你并嫡,也越不過你去,你這是何苦呢?那泉姨娘雖然不堪,可到底是一條人命,況且她又給我們萬家生了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唉,真是…”說著搖了搖頭,似乎對耿夫人非常失望。
耿夫人對萬二老爺早就死心了。所以萬二老爺的話。沒有讓她特別傷心,可是萬老太太的話,卻深深刺痛了耿夫人的心。
“娘…娘…媳婦真的沒有做過!”耿夫人咬牙不肯承認,在萬老太太面前跪了下來。
戈姨娘將那灑了一地的東西拾起來。送給萬老太太瞧。
“你看這是什么?——還敢說你沒有做過!”萬老太太略瞧了瞧。就又一次扔到耿夫人臉上。
耿夫人直愣愣地跪在那里。滿臉漲得通紅,完全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這件事就傳遍了長安城。說萬家二老爺的原配正室耿瑞秋品行敗壞,陰奪人子,萬二老爺一怒之下,將耿夫人休棄,同時將耿夫人奪來的外室之子和她親生的兩個女兒一并從族譜除名,趕出萬家。
耿夫人的兩個女兒本來已經嫁人了,卻因為這件事遭受池魚之殃,不是不難過的。
但是她們的夫家還不錯,并沒有因此嫌棄她們。
再說嫁出龗去的女兒已經不是萬家的人了,萬二老爺這么做,只凸顯他薄情寡義而已。
耿夫人欲哭無淚,第二天就被萬二老爺逼著離開萬家。
好在萬二老爺沒有在錢財上克扣她。不僅讓她帶走嫁妝,還讓將她多年積攢的財物都一并帶走,并且給了她一棟宅子暫且安身。
耿夫人的兩個女兒過來看她,和她抱頭痛哭,問道:“娘,爹到底是怎么啦?”
她們是不信耿夫人會做出這種事的。
耿夫人苦笑著道:“還能怎么?左不過是我擋了他新人的路了。”
果然八月初一的時候,萬二老爺便宣布將生了兒子的良妾戈姨娘扶正,正式上了族譜,她的兒子,也成為萬二老爺正正經經的嫡長子。
戈姨娘喜笑顏開,正式榮升戈夫人。
萬大老爺也高高興興,終于如愿以償,讓自己的小填房掌了萬家后院大權。
如今萬二老爺將原配休棄,新夫人是妾室扶正,肯定是當不得家。萬三老爺的妻子雖然不虞,可是她的女兒萬玉兒在宮里讓他們小心謹慎,不要鬧得家反宅亂的,所以也沒有出頭跟萬大老爺的小填房爭權。
戈姨娘一臉喜色地搬到正院的屋子,看著一屋子的下人給她行禮道“夫人”,心里別提多暢快。
晚上萬二老爺一直沒有回房,她都不介意,自己去把兒子安置好了,還扶著丫鬟的手,在上房前前后后巡查。
那丫鬟湊趣道:“可惜,里面的家具都是臨時弄來的。當初可是耿夫人帶來的陪嫁,一水兒的紫檀,別提多尊貴…”
戈姨娘笑了笑,悠悠地道:“有陪嫁又怎樣?我戈夫人一個大子兒沒有就嫁進來,如今不還是正正經經做了夫人?那個有陪嫁的原配在哪里?還不是被老爺趕了出龗去喝西北風!”說完暢意大龗笑。
多年的心意終于如愿以償,戈姨娘興奮得走了困,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到天亮的時候才打了個盹兒。
睡夢里,她正甜甜地夢見自己的兒子襲了爵位,女兒進宮做了娘娘,皇帝給他們一門封賞…在夢中甚至咯咯笑出聲來。
若不是外面的喧嘩聲太大,將她吵醒了,她還在夢里穿著鳳冠霞帔呢…
戈姨娘睜開眼睛,滿肚子的起床氣,“何人在外喧嘩吵鬧?!”
外面的聲音越發大了,昨夜伺候她的丫鬟蓬頭垢面地沖進來,哭叫道:“姨娘大事不好!”
“什么姨娘?你找死是吧?”戈姨娘大怒,“我昨兒扶正了,你該叫我夫人!”
正要掀開袷紗被起身抽那丫鬟幾個耳刮子,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大叫:“把好四面的大門,不要放過一個萬家人!——陛龗下有令。萬家狼子野心,戕害先皇后和陛龗下,罪該萬死!敕令滿門抄斬!”
戈姨娘一下子愣怔起來。她的腦子還沉浸在夢境里面的榮耀輝煌,剛才的那些話完全沒有聽到耳朵里面去。
“你說什么?”
“姨娘!”那丫鬟又大叫一聲,卻被人從背后一腳踹開,一行穿著玄色軍服的男人沖了進來。
“這里還有一個!”一個男人往后面一揮手。
幾個衙差迅速沖進來,將戈姨娘從床上扯下來,直接拿枷拷上了,推推搡搡往外走。
戈姨娘這才醒過神來,嚇得魂飛天外。哭叫道:“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正室夫人!”
“抓的就是正室夫人!”那衙差冷笑道。往她腿上又踢了一腳,“快走!惹惱陛龗下,小心凌遲處死!”
戈姨娘大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千金公主是我們老太太的外孫女。還有我們姑娘還在宮里做娘娘。你們這樣做。小心我們家姑娘向陛龗下告你們一狀!”
“你們家姑娘?嘿,她已經被陛龗下賜下三尺白綾,正在黃泉路上等你呢!”一個衙差看見她耳朵上的金米粒塞子。扳著她的脖子強行將金米粒塞子扯了出來,將戈姨娘的耳垂弄得血淋淋的…
戈姨娘一下子傻了,木木呆呆被人推著,像豬狗一樣被人關到后院的柴房。
在后院柴房里,戈姨娘見到了萬家大老爺的填房,還有萬家三老爺的原配正室,個個都是披頭散發,如喪考妣。
“娘呢?娘在哪里?”戈姨娘喃喃問道。萬老太太向來是萬家的定海神針,有她在,就出不了簍子。
萬大夫人和萬三夫人都圍過去問外間守著的人,“我們老太太呢?”
那人出龗去晃了一圈,回來冷聲道:“你們老太太倒是乖覺,大人一去查抄,她就死在床上。——哼,仵作正在驗尸,若是服毒,罪加一等!”
三位夫人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知龗道萬家確實是大勢已去了。
戈姨娘失了一回神,想起來自己剛剛把耿夫人扳倒,昨日才扶正,今日就被查抄,明日可能就要處斬,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拍著柴房的門大聲道:“我不是正室!你們抓錯人了!耿夫人才是正室,你們應該去抓她!”
沒料到外面的人似乎也知龗道萬家的這樁公案,冷笑著道:“這會子知龗道后悔了?你把你家主母擠走的時候,可曾想到有今天?!”
戈姨娘苦不堪言。如果她知龗道結果是這樣的,她連萬家的門都不會進!
可是她怎么會知龗道呢?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一樣的萬家,曾經出過貴妃娘娘,出過貴人的萬家,還有個公主撐腰的萬家,誰人想到會有這一天?!
至少戈姨娘從來沒有想過…
宮里面,永昌帝陰沉著臉,看著面前書案上的一份份案稟。
萬家,實在看不出居然有這么大膽…
本來他為了敲打毅親王,有心想留著萬家,可是看著這一樁樁、一件件膽大包天的事兒,他不滅他們九族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千金公主聽說萬家被抄,再不敢如同上一次萬貴妃犯事的時候一樣來求情。
也或許,從萬貴妃被賜死那天開始,她就知龗道萬家也保不住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萬家的巢,就是萬貴妃。萬家,一向是活在萬貴妃的羽翼下,而不是他們庇護著萬貴妃。
永昌帝回到后宮,穆淑妃迎上來,心疼地道:“陛龗下累心了。”說著,悄聲道:“陛龗下,臣妾娘家來了位從波斯來的神醫,據說慣會醫治疑難雜癥,不如讓他進宮為陛龗下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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