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士及一瞬間已經打定主意,要向陛龗下上表,同意他擺下柱國侯的全幅儀仗回洛陽祭祖。
再說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多吃虧啊…
杜恒霜又出主意,“咱們回鄉祭祖,也當報于陛龗下知曉。最好向陛龗下討個彩頭,也好掛在祠堂上,光宗耀祖啊。”
蕭士及哈龗哈大龗笑,抱住杜恒霜親了又親,“…好乖乖,看把你伶俐的…”親完就讓杜恒霜先歇下,他出龗去吩咐蕭義準備明天的行頭。
杜恒霜知龗道,一家大小突然要回洛陽祭祖,要準備的東西肯定不少。還有柱國侯的儀仗,以及沿途要關照的地方都不在少數,便笑著道:“那你快去吧。這兩天辛苦一點,等上了路,可以在路上歇一歇。”
從長安到洛陽,雖然不是坐車,就是騎馬,可是路上不好走,剛下了雪,現在是化雪的時候,就算路上沒什么人,也得走上四五天才能到。再在洛陽待上兩三天祭祖,辦理雜事,然后回到長安,整個年就過得差不多了。
蕭士及出龗去外院,再一次把剛剛睡下的蕭義叫了起來。
蕭義不知出了什么事,披了件羊皮大襖就趕過來。
待聽說明日就要擺下柱國侯府的全幅儀仗回鄉祭祖,蕭義一下子愣住了。
“侯爺,您不是打算只有您一個人悄悄回洛陽么?”別聽風就是雨啊。這整的一出是一出的…
蕭義覺得頭都大了。
蕭士及笑道:“這你就別管了,趕快照我說的做。另外。你去給老夫人和二爺他們的院子里傳話,就說…”
想起二弟妹就快生產了,頓了頓,蕭士及便改了主意,“算了,就去說一聲吧。二爺那里就通傳一聲,讓他不用去,好好在家里陪著他媳婦待產。老夫人那里一定要去,你去跟梅香說一聲,讓她連夜把老夫人的東西都收拾好。”
蕭義點點頭。一一應下。
因說到梅香和荷蕊這兩個老夫人那里年紀最大的大丫鬟。蕭義就問道:“侯爺,梅香、荷蕊兩個人都快二十了,是要嫁人的年紀了,侯爺看看要怎么辦呢?”
蕭士及愣了一下。“她們都快二十了?”
蕭義點點頭。又道:“梅香、荷蕊兩個孩子倒是好龗的。主子不發話,她們也不跟二門上的小子眉來眼去,很是守規矩。但是人年紀到底是大了。男婚女嫁也是人之常情…”
蕭士及笑了笑,“這我知龗道,不用你說。正月里忙得很,暫時顧不上她們的事兒。你就先記著些吧。跟她們說說,若是有合心意的人兒,你看看能不能撮合一下。若是沒有,你就給配幾個小子吧。”
蕭義忙道:“謹遵侯爺吩咐!”
兩人商議完,蕭士及又去外書房,連夜給永昌帝寫了一封奏表,說要回洛陽祭祖,請陛龗下賜下墨寶,好懸掛在洛陽蕭氏祠堂,也是洛陽蕭家的萬世榮耀。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蕭士及的奏表就送到永昌帝的案頭。
永昌帝這幾天煩心事多,睡不著,也沒有去內宮招幸妃嬪,只在太極殿看折子。
蕭士及的奏表一送到,永昌帝立刻龍顏大悅。
崔大郎和中書令蕭禹之間的談話,許紹知龗道,永昌帝當然也知龗道。
永昌帝正自頭疼,不知龗道蕭士及到底會是什么態度。
他可是知龗道,蘭陵蕭氏這個誘餌,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拒絕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上千年來,各個皇朝此起彼伏,幾乎每隔四五十年就換一茬,而這些大的士族門閥卻一直屹立不倒,比那些如同過眼煙云的皇朝存在的時間長多了。有些心思的人,都會毫不遲疑地選擇有一個士族門閥做靠山,而不是死心塌地的忠于皇權。
也怪不了這些人。皇朝存在的時候太短了啊…
永昌帝自己都不知龗道自己會如何選擇。
但是蕭士及的這封奏表,卻如雪中送炭一樣,讓永昌帝龍顏大悅,也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拿筆來!研墨、展紙!”永昌帝大聲吩咐下來。
等內侍太監鋪上大幅的雪浪紙,研好清香撲鼻的松江墨,永昌帝手執兔肩紫毫筆,在雪浪紙上寫下“星輝輔弼”四個大字,然后吩咐道:“拿去裱了,午時之前給柱國侯府送過去。”
蕭士及的奏表上說得很清楚,他們午時之后就要出發,擺開柱國侯府的儀仗回洛陽祭祖。
蕭士及是大將銜,不能擅自離京。如果要正大光明的出龗去,當然要從永昌帝那里得到許可。
永昌帝巴不得蕭士及大張旗鼓地離開長安,回洛陽祭祖,恨不得代他詔告天下,他是寒門庶族的洛陽蕭氏,跟蘭陵蕭氏一點關系都沒有。
永昌帝的圣旨一下,宮里的匠人當然立即趕制九龍金匾,順利在午時之前送到柱國侯府。
此時蕭士及已經給長安城的各大府邸送了帖子,取消之前請吃年酒的約定,表示要回鄉祭祖,還說陛龗下已經應允。
毅親王得知這個消息,連忙命王府管事給蕭士及送來豬、牛、羊三牲,讓他帶回去供在蕭氏祠堂。
崔大郎得知這個消息,驚得瞠目結舌,在屋里久久說不出話來。
崔夫人也很無語。想不到蕭士及這個人這樣滑頭,連這樣上好龗的餌兒都不吞。
這條魚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崔家三房的嫡次女崔盈盈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大哥大嫂的正房吃茶,她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得雪白。
崔夫人看見崔盈盈這副樣子,對她十分憐惜。走過去將她一個人叫到里屋,輕聲安慰她,“別急,我們再想辦法。”又低聲道:“蕭士及既然不上道,不肯入士族門楣,也由得他。咱們另找好人就是了。”
崔盈盈凄然道:“大嫂,我們崔家女兒,從來沒有嫁給寒門庶族之人的先例。就算是庶出,也都是各大士族門閥爭著搶著要娶…我…”后面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對這些嫡出的崔家女兒來說,寒門庶族出身的男子。簡直跟街上的乞丐一樣。就算外表再光鮮,也掩蓋不了他們骯臟的出身。
崔夫人嘆口氣,將崔盈盈摟入懷里,輕聲道:“別哭。快別哭了。”頓了頓。又艱難地道:“既然蕭士及不識抬舉。咱們不嫁他就是了。”
崔盈盈抱住崔夫人,哭得渾身顫抖,抽泣著道:“那怎么行?大哥、大嫂籌劃了這么久。怎么能因那蕭士及刁滑,就改主意呢?——他們這樣狡詐,咱們更是不能掉以輕心。”說著抹了抹淚,恨恨地道:“那杜恒霜讓我三哥變成殘廢,我跟她勢不兩立!”
崔夫人拍拍崔盈盈的后背,嘆息道:“唉,本來以為用蘭陵蕭氏做餌,蕭士及一定逃不過。到時候,他受封成為士族門閥,那寒門庶族出身的杜恒霜自然就配不上他了。——蕭氏一門,還從來沒有過寒門庶族的女子做宗婦。他們可不是許家那樣的半吊子士族可以比擬的。只可惜…”
崔夫人和崔大郎本來還打著一層主意。等蕭士及順利入了蘭陵蕭氏的族譜,蕭士及就成了士族,到時候,杜恒霜肯定是要被蠲下來,貶妻為妾的。
蘭陵蕭氏出過四五個皇帝、十來個皇后,還沒有寒門庶族的女子能夠做蘭陵蕭氏的正妻,就算是填房,他們也不會挑寒門庶族的女子。
只要蕭士及進了蘭陵蕭氏的套兒,很多事情就容不得他自作主張了。
到時候,崔家再提出把崔家三房的嫡次女崔盈盈嫁給他做正妻,蕭士及還不感恩戴德?
崔盈盈,可是連毅親王都求而不得的女子。
等蕭士及娶了崔盈盈為正妻,他跟毅親王的情分也就到頭了。
這一步“一箭三雕”的好棋,居然就被蕭士及輕輕松松就避了過去!
不僅崔大郎憋屈,就連崔夫人都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
崔盈盈本來嫌棄蕭士及不是士族,不愿意嫁他。
后來聽說蘭陵蕭氏要接納蕭士及入族譜,才覺得好些。——蘭陵蕭氏的男子,勉強還是能配得上清河崔家的門第。
誰料蕭士及居然爛泥扶不上墻,活生生在眾人面前打崔家的臉!
當然,明面上是打蘭陵蕭氏的臉,但是知龗道這個消息的人都知龗道,其實打的是崔家三房的臉!
“你別傷心,咱們從長計議。”崔夫人連聲安慰崔盈盈。
崔盈盈咬著銀牙道:“大嫂,若是…若是…實在不行,就算他是寒門庶族,我也嫁!”一幅視死如歸的樣子,看得崔夫人也忍不住流下眼淚,抱著她道:“盈盈,盈盈,真是委屈你了…”
崔大郎在門口聽了好一會兒,此時才進來道:“盈盈,你有這份心,是好龗的。崔家的女兒,當然要為崔家著想。你放心,就算蕭士及不是士族,他能給你的體面,一樣都不會少!”
崔盈盈從崔夫人懷里站直了,對崔大郎道:“大哥,我都聽你的!——不管怎樣,我們一定不能放過杜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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