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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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悄然降臨，泰妍回到宿舍外，對著緊閉的房門，深深做了幾次呼吸，等情緒壓抑下去，才掏出鑰匙開門。

　　安靜的只有呼吸聲，燈也沒開，房間里漆黑一片。

　　沒有人。泰妍冷靜的表情頃刻崩散。

　　在鞋柜旁換了拖鞋，經過空蕩蕩客廳時，她往沙發望了望。允兒她們應該在外面吃晚飯吧，從那天過后，大家和她就盡可能的避免坐到一起，所以，她這幾天回來，所有時間都呆在臥室里。

　　背過身，臥室門關上，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很想聽到關于他的最新情況，可每次允兒她們說話，看到自己出現后，大家就會默然停下。

　　只從他家回來的那天，西卡臨睡前像自言自語的說過。自己跑出去后，他頭又痛起來，后面醫生琳達及時趕到，打了鎮靜劑后就很快沒事了。而下午蘇醒后，他便只記得偏差記憶…

　　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泰妍屈腿坐到床上，把藏起的錄音筆拿出，腦袋枕著手臂，那它貼到耳邊，反復聽著里面傳出的話音。冰冷身體慢慢有了一絲溫暖，下午那揉成碎片的心，也有了慰藉。

　　已經不記得自己了，他就不會再想著要找回記憶了吧，就可以無牽無掛的和李智緣前輩去新西蘭了吧。

　　明明只要他能平安，就夠了，可是為什么自己會那么難過。好討厭這樣的自己，好不容易見到他，明明不想哭的！

　　想著他臉上的笑容，深深刺痛著心臟。眼淚不住流下。對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甚至連最后的“再見”的都說不好。

　　房外傳來腳步聲，泰妍忙把錄音筆放到枕頭下面，抹了下眼睛。然后轉身沖向床里，順手把旁邊手機拿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打開手機就翻開電話薄，然后停到他的號碼上。

　　止住的眼淚，又順著臉頰流到下巴，然后滴落到手背上。

　　瞥到杰西卡走進來。泰妍低頭把臉在膝蓋上蹭了蹭，然后專注的亂按著手機，隨著房門關閉，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輕響。

　　杰西卡把外套換下，轉頭看看背過身坐在靠窗那張床角落的泰妍，她眉頭輕輕蹙攏。她不相信那天泰妍說分手是真心話。更不相信泰妍能離開李在珉，又或李在珉能離得開泰妍，而現在…

　　“下午，接到李智緣前輩電話，約我們去電臺旁邊的咖啡廳見面。”杰西卡換好衣服，坐到床上，“在珉oppa也在。和她在一起。”

　　泰妍肩膀動了動，身體慢慢失去支撐的靠向床頭。

　　杰西卡抿抿嘴，壓著氣息，加重音量的繼續道，“李智緣前輩說，把國內事務處理妥當，兩天后就可以啟程去新西蘭。”

　　“是嗎～”泰妍身體微顫，頓了頓，她哼出濃重的鼻音回應。

　　對著這樣的泰妍，杰西卡終于忍受不了。她猛地站起身。沖到泰妍床前，幾乎是低喊的說，“你知道，在珉oppa會和她一起去新西蘭，一起！”

　　泰妍腦袋往下埋。幾乎垂到了枕頭上，聲音依舊平靜的小聲說，“我知道。”

　　杰西卡胸口起伏，看泰妍若無其事像要睡熟似的，她再次壓抑惱火，伸手去推泰妍肩膀，“你知道，你知道還在這里躺著！你知道你還…”

　　“他去哪里，和我沒一點關系。”泰妍緊緊靠著床頭，頭也不回的拉掉杰西卡的手，聲音冰冷了幾分，“我那天不是說清楚了，和他分手！”

　　“分手？你真要和他分手嗎？你真要把他推到另一個女人身邊嗎？”杰西卡說著說著聲音就變成了哭腔，她掙開泰妍無力的手，猛地拉住泰妍衣領的恨聲叫嚷，“他馬上就要走了，很久很久都不會回來。你還在這里裝作無動于衷！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樣子！泰妍，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拉轉過泰妍身體，見她腦袋無力耷拉著，臉上早已淚水橫流，瞧來的眼睛空洞的沒有一絲神色，仿佛連悲傷的能力都失去的空殼一樣。

　　看著這樣的泰妍，杰西卡后面的話再也喊不出了。

　　“想什么…”泰妍恍神的不住哽咽著碎念，她驟然抓住了杰西卡的手，呆坐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嘶喊，“他腦中的瘀血塊，已經壓迫到腦神經，再惡化下去，不光是記憶，甚至會影響…影響生…”

　　“哇”的一聲，泰妍痛苦的哭出來。

　　“我留在他身邊，他就會想找回以前記憶，就會頭痛。”雙手滑落下去，勾著杰西卡的衣擺，泰妍腦袋軟軟的靠過去，斷斷續續的哭聲叫喊，“只有離開我，他才能好起來。只有離開這里，他才能沒事。你告訴我，要怎么辦，要怎么辦…”

　　杰西卡腦袋空白，癱軟的坐到地上。這一次，李在珉從偏差記憶的起始點，失去所有的現實記憶，她以為是受鎮痛藥和刺激影響，從沒想到，嚴重到會危及生命的地步。

　　“…就算死也不想分開…可是，他怎么辦啊…”泰妍身體抖顫的抽噎，泣不成聲，她痛苦的嚎啕，“去新西蘭，就會忘記我…他就可以好好活下去…”

　　房門一下推開，允兒、侑莉她們全涌進來。

　　“泰妍姐姐…”允兒最先撲到床前，深深歉疚的抱住情緒崩潰的泰妍。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泰妍那天說分手的用意，而不事先說出來，除了可以讓大家無負擔的支持李在珉出國治療外，還可以防止大家萬一在李在珉面前表現出來什么，從而又讓引發什么變故。

　　兩天的時間，仿佛一晃而過。

　　而這期間，李在珉稍稍變得忙碌。

　　已經確定下來，要去新西蘭治療，確切的說是療養更適合。

　　最近這兩天，頭痛情況突然變得嚴重起來。獨自在家里，有時他看著看著某件家具，或是某處地方，腦海總盤旋個模糊身影，只要細想下，就會頭痛的厲害。見到允兒、西卡她們，也開始覺得有什么莫名記憶在封存中躍躍欲動似的，腦袋也常常會跟著劇痛。

　　主治醫生琳達再次重復先前建議，盡快去一個陌生的新環境，暫時隔絕和這段偏差記憶重合時間里所熟識的人的聯系，將有助腦中瘀血塊狀況的穩定，再之后，才能著手進入下一步治療。

　　李在珉變得忙碌，是要離開前收拾房子的緣故。

　　照顧他身體情況，李智緣和韓娜都過來幫忙，倒是勸他去休息。不過，他還是一起跟著動手收拾，畢竟這是他的“現實中的家”，而下一次回來，不知要什么時候了。

　　臨走的前一晚，和允兒她們分別通了電話，并一一告別，除了當時據說不在宿舍的泰妍外。他熟知允兒性格，最見不得分離場面，當面來送別的話，小家伙肯定會哭的驚天動地，還不如電話里先說好。

　　再說了，又不是說以后不回來了，只是時間上可能會久一點，等情況穩定些，也可以飛回來看一看大家。

　　此外，還和允兒、杰西卡說了聯系方式。因為治療需要，到那邊后，會盡量的少接觸電話，網絡視頻可能也不行。琳達的建議是和國內聯系盡可能的減到最低，即便聯系，也會盡量使用電郵。

　　又看一眼被大大小小的雪白防塵罩擠滿的房間，李在珉緩緩關上房門，上鎖。

　　走出院子，再次拜托所謂“經紀人兼助手”的樸申靜，請她幫忙照看下房子。而后，他拎著行李箱，登上載著李智緣等候多時的商務車。

　　車子啟動，李在珉從座位上轉過身，望著漸漸被拋遠的住宅，莫名生出惆然若失的感觸。

　　“怎么了，是不是頭又痛了？要不要躺下休息會？”

　　手被柔軟的握住，李在珉回過頭，望著李智緣眼中的緊張和關切，他微笑的搖頭，問“允兒她們在你家里？”

　　“你看到了！”李智緣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把李在珉的手握得更緊了，道“她們想給你送別，又怕哭哭鬧鬧會引起你頭痛，就一直呆在院子里。你也放心，韓娜就留在這，允兒她們不會有什么事的。”

　　上車時，李在珉透過車窗玻璃，剛好隱約瞥到允兒她們的身影。小家伙肯定又哭鼻子了。可，總覺得，像是少什么似的。

　　腦袋又有點疼起來，瞧見李智緣著緊神情，李在珉連忙示意沒事，然后閉眼放空思緒的靠到座背上。

　　沒一會，車子就走走停停，最后索性停在一個步行廣場附近半天不動。

　　岔路堵滿了車，好像是前方有什么學校慶祝活動，申請了臨時封閉道路。此時再轉頭繞道走，反而用時更多，反正很快就可以解封道路，還不如這樣停車的等上一等。

　　時間很寬裕，聽交通臺通報后，李在珉倒沒什么好著急的。轉頭，發現李智緣有些困頓似的，就讓她靠著自己肩膀瞇會，等上了飛機再好好睡。

　　墊著肩讓李智緣枕好頭，見她閉上眼睛片刻后就睡著，李在珉拿過外套給她蓋到身上。無聊等候中，他不經意轉頭看向窗外，挨近的廣場大屏幕里，正重播著MBC電視臺的《貝多芬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