倀鬼和小老頭不在,清姨剛吃過,余下的人正好一份一半獅子頭。
眾人分而食之,余生得到半個剛吃一口,肩膀一沉。
他回頭見清姨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兩只大眼睛眨呀眨的看他。
余生逗她,繼續送獅子頭入口。清姨道:“小魚兒,方才還教訓包子,你尊老愛幼的美德呢?”
“被狗子給吃了。”余生笑。
狗子不再旁邊,無人替狗子分辨,都在專心致志的對付眼前的獅子頭。
“好吃。”草兒感嘆著,小氣的只分給球球一丁點,也只比余生切的肉丁大點兒。
“掌龜的,用這丸子去比試,絕對能鎮住歸一刀。”
葉子高夸贊著,只是含糊不清,看那模樣恨不得把舌頭一起吞下去。
相較于他們,怪哉和白高興要聰明的多,先不嘗分到的獅子頭,而是去夾底菜的筍。
余生又嘗一口,見清姨眼神兇狠許多,忙把自己的半份兒遞過去。
清姨這才煙消云散,“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她鼓勵余生。
余生寵溺一笑,起身走到柜臺上,把這道菜寫在菜牌子上。
待他掛在墻上時,草兒抬頭念著:“揚州獅子頭。”
“呀。”她低頭對“嘰嘰”要吃的球球說,“球啊,你不能多吃,自相殘殺是不對的。”
說罷,草兒光明正大把要吃的球球抱到桌子下面去了。
游歷大荒時,她見過獅子,也曾好奇球球和獅子間的相似,甚至懷疑過球球祖宗和獅子做過愛做的事。
“忘記球球替你嘗百草了?”葉子高低頭喂給球球一口。
這時,坐在桌子尾的小和尚弱弱的道:“生哥兒,有別的吃的沒,我餓了。”
他們在分食的時候,把小和尚忽略了,讓小和尚呆呆的看他們享受美味。
余生回頭踢葉子高一腳,“讓你端飯去,待會兒吃。”
葉子高答應一聲,把獅子頭吞進嘴里后跑進后廚。
白高興這時已經吃完了,看著菜牌子說:“等這道菜傳揚出去,揚州城豈不是出名了?”
草兒道:“哎,這可是揚名的好機會,省的旁人不知道有個揚州城。”
揚州城不出名,她打北面來時還真不知道有這么一個地方。
余生想不到還有這意外之喜,他對著清姨說:“為城主分憂,是咱作為指揮使應盡的責任。”
清姨雖知他恭維的也是自己,但總覺怪怪的。
葉子高剛把菜端出來,倀鬼和白骨走進來。
“你們去哪兒了?”余生問。
白骨道:“去探查黃鼠狼的底細去了,我家里人還沒來?”
她這些天一直白住在客棧,余生又當她是正經客人,這讓她很不自在。
“天剛晴,估計還在路上呢。”余生說。
又寒暄幾句,白骨剛要上樓,見到了坐在木梯上艱難溝通的倆鬼,“這,這是?”她問余生。
“剛來的,被兒子賣了還幫著數錢的鬼。”余生說。
余生對這老媼倒是有些佩服,不為其他,只為她能耐心一字一字的與鳳兒交流。
反倒是鳳兒煩了,因為她只能規規矩矩的比劃,而老媼一句話就回答她了。
見白骨回來,鳳兒趕忙找個借口跟著白骨溜了。
倀鬼人前不能說話,向余生做個鬼臉,然后坐在長桌旁。
三天后眾人再一次坐在同一張桌子旁用飯,余生頗為感慨,還是自己地盤舒坦。
他要說幾句話,清姨趕忙招呼,“大家用飯,快用飯。”
眾人動筷子,讓余生空有言滿腹卻吐不出來。
“那個,能不能給我們點兒。”在草兒和葉子高搶兔頭時,身后有人弱弱的問。
余生回頭,見憨貨蹲在后院門口看著他們。
“你們老大還沒醒?”余生問。
“醒了,不過知道錢不見后又昏過去了。”憨貨笑著說。
好歹收錢了,余生讓葉子高把一些剩菜給他們送去。
“何今夕來自不死城,城民真有不死之身?”余生問。
“當然不是。”清姨為自己倒一杯茶,“揚州一城之主貴為劍仙,你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
余生斜眼看清姨,心說:小姨媽,你這驕傲自夸的語氣真的合適么?還把唯一的親人貶低一番。
“怎么,我說的不對?”清姨挑眉。
“對,都對。”余生說,“那不死城城主…”
眾人都不知不死城在何方,聽清姨要說一時全豎起耳朵聽著,畢竟長生不死的誘惑還是很大的。
“幾千年之前,不死城城主悟到了長生不死的大道,然后在南荒建起了不死城。”
“跟隨不死城主參悟不死之道的城民,窺得大道的人都會有不死之身,悟不到的還是難逃生死輪回。”
不待在座的人對不死城心生向往,清姨又道:“不過獲得不死能力的城民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什么代價?”余生嚼著米飯問清姨。
“永遠不會有后代。”清姨說,“大荒上很多人覺著不死大道很雞肋,因為成仙之后壽命也是漫長的。”
清姨看向余生,“不過有個人倒是對不死城主大加贊賞,說這小子異想天開居然得窺天道生死輪回奧秘。”
余生迎著她目光,奇道:“不對啊,我什么時候贊賞過他?”
“大言不慚。”清姨白他一眼。
“不死城具體能力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今何夕夫人的確不應該死。”清姨說。
“會不會是魂走了。”余生說。
清姨搖頭,“且不說不死之身的魂很難離體,即便離開了身子也一直會活著直到魂回去。”
“所以何今夕夫人的死是身體死去了?”白高興說。
“好奇怪。”余生搖搖頭,“也不知何今夕夫人經歷了什么,把一不死之身活活折騰死了。”
余生說罷頓住了,眾人繼續用飯沒理他,草兒很快把話題轉移到了葫蘆鬼和草鬼身上。
“小魚兒,小魚兒。”草兒叫余生,“什么時候讓草鬼回來?”
余生不搭理她,依舊在發愣。
草兒在他面前搖晃手掌,“你怎么了?”
余生這才回神,說:“沒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另一個擁有不死之身卻被折騰死的。”
“誰?”
“猰貐。”余生說。
“后來被西荒之王西王母和神巫合手復活,然后又發瘋的遠古神?”草兒記著很清楚。
嘴上說著什么違背物之本性,天道不容,但草兒對這起死回生之術還是很在意的。
這下輪到清姨眉頭緊鎖了。
她抬頭看黃衫人所住房間的方向,他們又同時來尋找銅鏡,難道真的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