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拉扯
虛擬偶像其實并非什么新鮮玩意兒，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霓虹國便開始出現，從動漫中衍生。
二十多年過去至今已經發展出來多重分支，包括葛青說的在U2上上傳視頻的Vtuber，直播網站里播游戲的虛擬主播，早年間自己出專輯的虛擬明星，或者一些基于聲源庫的虛擬歌姬，一些品牌的虛擬角色，真人明星的虛擬形象等等，反正最主要的共有特征就是沒有實體。
而四十二正在搗鼓的，目前內部代號說不上…隨便給了暫用名叫做小吃（因為給她設定向觀眾問好的口頭禪是“吃了嗎？”以彰顯親和力）的這位，陸啟對她目前的打算也僅僅就是用來展示六十三實驗室的技術研究成果，做了東西總要有一個向大眾集中展示的舞臺吧，順便再做一些好玩兒的事情而已。
不過也如同葛青所想，以現在的四十二來說，陸總的一個念頭，所謂做一些好玩的，便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多個部門協同的事情。
在陸啟提出這個概念之后，美術團隊和運營團隊都迅速做出反應，短時間內便拿出幾套方案直接開會討論。
陸啟也參加了，如往常坐在一旁旁聽，偶爾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連續幾場會議參與下來感覺很是欣慰，現在的四十二的開會氛圍除了偶爾有人搞笑兩句活躍下氛圍，幾乎沒有廢話，三言兩語之間便把運營方案給定了下來。
因為高效的會議是需要提前自己理清自己的思路，拿到會議室里去相互碰撞，而不是開會了之后再慢慢想。
說起來也是他這個頭帶得好，將猛猛一窩，大概便是如此吧。
比如葛青現在正在設計的居家休閑裝也不過只是繼芬的其中一套形象而已，虛擬偶像的最大優勢就是體力無限，造型百變嘛，這一套是元氣少女型的，美術組其他人同時還在設計著冰山美人，冷艷御姐，萌音蘿莉等等各種形象，不同的場合有不同的穿著打扮，一句話，你喜歡的樣子我都有。
成長經歷文案部已經在做了，陸啟決定放下一些工作擔子之后四十二便開始招募策劃團隊，府南和江戶皆是，應聘著真如過江鯽，要不是將初選外包了出去，就唐玲的人事部還真應付不過來。
比較重要的主管級別職位還是需要陸啟親自把最后一關的，不過當時陸啟尚在霓虹，于是也出現一番奇景，面試者明明已經來到公司了，跟好幾位面試官都唇槍舌劍戰了幾輪，結果最后BOSS面居然還得遠程連線，恐怕也就僅此一家了。
到現在策劃部雖然人數尚少，但總歸是組建起來了，其中專業文案有三人，都是經驗豐富身經百戰之輩，只是這三位沒想到第一份工作是幫忙霓虹分部內包《第二人生》的一系列物品道具設計，接手的第二項又是一個虛擬人，可不曉得啥時候才能做到屬于自己的游戲項目…
小吃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開始被一一設定出來，一個虛擬角色若想有血有肉，設定應當是盡可能完整的，因為那些過往會決定她的性格，性格又影響為人處世。展示給玩家和觀眾們的內容，越細節才越讓人信服。
府南本地的小妞，偶爾情急之下會蹦出來一兩句方言，偶爾在更具有朋友圈元素的Ing上還能發一張孩童時代參加學校文藝晚會的紀念照，照片上有獎杯和獎狀，“小吃同學，你在府南狼牙區飛虎路第二小學2007年第二學期期末文藝匯演中榮獲舞蹈一等獎，特發此狀，以資鼓勵”是不是一下子就鮮活了？
Focus賬號，Ing賬號，2333賬號，微博賬號，Mouse直播間這一系列社交媒體能注冊的都已經注冊，反正到時候正式確定了名字再改名就行，很明顯小吃是得往全面發展的方向去走，這事兒上四十二把自己當成一家經紀公司就行。
《善見城》動畫第二季，背光下一個計劃中的CG大電影，都已經給她預留了一個參演人員名額，到時候也會放在特別演出的致謝名單中，會寫作“演員：小吃”，完全就是按照真人演員的規格來運作。
而舞蹈視頻和原創音樂自彈自唱這些東西提是提了出來，也放在了計劃內，不過優先級拍得比較靠后一些就是了，初期還是翻跳熱門舞蹈，也翻唱一些當紅流行音樂和經典老歌，這樣更容易走紅一些，在初期迅速積累人氣，也不那么耗費時間。
還有實體和網絡的時尚雜志封面，別忘了陸啟在夏娃之后，現在在女性美妝上亦有了一些見解，比如之前那個唇色色號，完了直播計劃，商務聯動，游戲彩蛋諸多內容都已經勾勒出一份比較清晰的運營方案，合作的廠商也會逐個篩選，你說這些事兒是不是稱得上牽一發而動全身？
大項目誒。
當時在討論會議上陸啟一邊遠程驗收著江戶那邊兒的工作，一邊聽著商務部的干將們你一言我一語，論一心二用的功夫不是吹牛，陸啟誰也不怵，小龍女來了也不行。
直到最后輪廓逐漸勾勒清晰的時候，他才發表了一下意見：“我就一個建議，最開始不要以我們四十二官方的名義發布。”
這話讓大伙兒頓時都有點兒懵，啥意思啊？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不留名是個什么章程，陸總也不能高風亮節到這種程度吧？真就發出去讓觀眾和媒體們品評一番技術實現，看個反饋就可以了啊？陸總這游戲人可太純粹了吧，之前也不是這樣啊？
是在江戶那地震里得出一些感想？陸總這不會是悟了吧…
不過在場的人物都是有實干之才的，也就是陸啟長時間不在“老家”這邊兒有點兒生疏，很快便又按照“陸總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的四十二第一鐵律細想了一下，稍加琢磨便明白了過來。
陸啟有段時間沒參與商務部運營方案討論會議了，這里面有好些個進入四十二一年以上的老員工，這才回想起來其實四十二最初的品牌建設和運營基調都是陸總親手制定的，從《無間》開始的每部游戲必給盜版玩家送福利，西西弗斯的稱號現在在西方國家的論壇上時不時還能看見。
陸總只是把這事兒放心交給了李總，要是他親自操刀，肯定是能拿出更好的方案的。
借著討論的話頭，順便還拍起了馬屁，不過也就是加載在方案的討論之中，不經意地一兩句點綴，倒不會過于刻意和肉麻。
比起一切已知的信息，一個不知名的神秘人顯然更容易營造話題，也更適合傳播，無論是有心人的引導還是自發的揣測，為了流量加入占據的自媒體，但凡能沾得上邊兒就能往國際科技巨頭們身上蹭的勇氣，那些錯綜復雜的線索和揣測的方向，也會讓公眾對于小吃的討論度達到一個或許能遠超四十二自己預期的高度。
因為小吃的上線是國內外平臺齊齊亮相，滿世界的游戲，影視制作，互聯網科技的大廠們，有得大伙兒去猜了。
目前虛擬偶像這片市場是沒有巨頭下場的，游戲大廠們確實都有技術上的軍備競賽，但暫時還沒有人想到用一個虛擬偶像來驗證，尤其是他們還沒有找到一條明確的可以帶來盈利，哪怕是自負盈虧的商業化路線。
以現在四十二的能力，和現在小吃上已經可以實裝的功能，對現有的那些Vtuber和虛擬歌姬們在技術上也算是稱得上降維打擊的。
哪怕普羅大眾看不懂細節，但只要不是眼瞎應該也能感受得到動作和服裝效果遠非現在有的那些小玩具們可以比擬的，再不濟…那不還有那么多好為人師的UP主和自媒體們么，他們也會不厭其煩進行細致講解的。
運作得好一些，搞不好還可能成為一次具有極高熱度的全民猜謎活動。
待到時機成熟之時，四十二再跳出來宣誓主權，并同時宣布到時候小吃的“行程活動安排”，陸總這點子可真是絕了。
可惜陸總現在不怎么參加商務部的會議了，每次都能學到些新東西呢。
方案便那么定下來了。
參加完Diva新聞發布會的新谷寬和夏目雅子還沒有回到霓虹，陸啟讓程明帶著他們好好游覽了府南城放松了一番，本來這種時節的府南已經不太適合戶外旅行，可倆第一次來到華夏的外籍人士興致勃勃非要去也沒辦法，尤其是動物園，想看熊貓都想瘋了。
被那么一提醒，陸啟才恍然，這丫的我一地地道道的華夏蜀人都還沒看過活的熊貓，本來還沒啥被倆霓虹國人搶了先去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便百忙之中抽空陪同一起去了。
在府南城北動物園，看了一只濃眉大眼還挺投緣的，本想認養，一問包年20萬，終生100萬，遂打消了這個念頭。
要說他的消費觀也挺怪，很多地方大手大腳，當時《善見城》動畫就一集十多分鐘，本來也是做著玩兒的花了一百多萬，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想過把導演癮，四月份給六十三實驗室購置新的超級計算機N101也是一百多萬，本來六十三實驗室已經有臺N91的正在使用著，他看見出新版本了就給買了。
不同的是這些錢他花出去能帶給他樂趣，又或者對公司有用，其他地方還是有點兒小市民心態的。
在動物園迎賓館的茶樓包間里，新谷寬品著茶，有些不好意思道：“陸桑，董事會好像是有加速協議的念頭了。”
這兩人一起出行，怎么可能就是純粹的旅游散心，總是要聊公事的。
陸啟大概也是猜到了一些，霓虹國游戲廠商多半集中在5月份公布上一財年的財報，對于自己的合作伙伴神甲陸啟自然是密切關注的，去年神甲的數據確實不太好看，尤其是游戲業務上，江戶本部都被歐洲的幾家子公司騎臉了，今年有了《類人》會好看很多，但是并不影響他們延遲生效的那份附加協議所涉及的領域。
“CDD部門的虧損比我們原本預期的還要多…很多，你也知道這個部門一直保留著最主要的原因…”新谷寬還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說出口了。
反正雙方都心知肚明，保留著老牌巨頭，曾經御三家的體面而已，而且那也是曾經神甲打入歐羅巴和米國市場的第一功勛。
不僅是打入了市場，在那兩個地方后來才慢慢建立起來的多種業務也維系著神甲的生命，對于任何大型企業，強大的業務寬度才是他們能夠存活的有力保障，產品線太單一所面臨的風險不言而喻。
“我知道…但我也已經很努力了啊，新谷先生，Diva本來預計要在明年年初才上線的，我已經把她提前到9月1號了，為此我們不得不放棄一些模型三角面壓縮，流體模擬和混響音頻技術了，還有…。”
其實陸啟夸張了不少，像高精度模型三角面壓縮，能夠以更小的系統資源在同一個畫面中顯示更精細的模型，這東西他向陳守仁教授提出了實現思路，但真要進入可進行測試的階段恐怕至少也得明年下半年去了。
“別這樣陸桑，你知道我是做市場的，聽這些專業名詞會頭疼。”新谷寬連忙擺斷。
“好吧，但意思就是這么個意思，就是考慮到你們的難處我才這么做的，四十二成立才兩年不到，還是白手起家，要推出與V3搶地盤的商用引擎，這真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
這話又夸張了些，四十二成立兩年不到，但Diva引擎從Insomnia開始算起也四年多了。
陸啟嘴上不停：“你應該也知道游戲引擎的用戶不是游戲玩家，他們是需要培養的，而我們放出去這樣一個半成品會損失多少潛在的用戶？當然，我們可以花費大力氣去推廣，有很多方法，只是你做市場的也很清楚，老玩家回流比拉新成本高多了，一旦人家覺得不好用不順手，流失了就很難再拉回來了，我至今都不確定這會不會是我創立四十二迄今為止最重大的一次失誤。”陸啟繼續施加壓力。
新谷寬都有些不好意思：“是的，陸桑，我們也很明白您的難處，只是《類人》的成功之后，董事會也重新確立了打造新IP全面泛娛樂化的戰略，您和四十二的成功也提醒了我們，趴在過去的榮耀上睡覺是沒有用的，必須要開拓創新。”
“這么說，還怪我咯？不合適吧，新谷先生。”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真的還需要一些時間，Diva需要真正培養起來一群穩定的開發者，他們用上Diva愛不釋手離不開，別的引擎怎么用怎么別扭才行，否則即使我收購了CDD部門也是白搭，不過就是將你們目前的虧損轉嫁到四十二身上而已，不是我不愿意為你們分擔，實在是不能啊。”
“你看現在的四十二就是純靠著游戲軟件在盈利而已，還得跟Marge，EI，NC他們分成的，到手也沒多少了，你們又是玩具，又是硬件，你看這真人電影也快開始動工了吧，我這兒一畝三分田怎么跟你們這樣家大業大的比，到時候直接就這一個部門四十二就散架了，實在是經不起這個折騰吶。”
陸啟說著說著，越說越惆悵，幾乎都要擠出眼淚來了。
這家伙演技也真就是符合他在《類人》電影里爭取到的角色，龍套級別，而且情緒轉換起來還挺突兀，僵硬。
不過表演糙話糙，但理不糙，確實是這么個實情，四十二承受不起現在的CDD部門。
請：m.tou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