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我非我
極端思想鋼印強化術，對科學官們而言，是一件非常簡單的手術，最少比其他強化手術簡單的多，它被稱為思想鋼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它真的像蓋鋼印一樣簡單。
一個個思想復雜多變的個體被送進手術室，bang！bang！bang！一個個‘徐逸塵’被推出手術室，好評率百分之百。
楊越凡不是第一個接受思想鋼印強化術的靈能者，但他絕對是最強大的一個，科學官們對他非常感興趣，他們想知道一個靈能者到底能強大到什么程度。
毀滅一輛坦克？拉下一艘飛機？還是能把月亮推離自己的軌道，甚至在太陽上漫步？
當楊越凡再次出現在徐逸塵面前時，徐逸塵知道那個總是有計劃，總是在謀算什么的家伙已經不在那里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空有力量的軀殼，對方眉眼之間隱約顯露出來的熟悉感，讓徐逸塵感到一陣煩悶。
楊越凡就那么站在人群中間，仿佛沒有神明的塑料人偶，他沉默不語，無神的雙眼從一張張臉上略過，即使在郭立男和徐逸塵的臉上也沒有絲毫停留。
“有那么幾次，我曾希望他死在外面。”郭立男對徐逸塵說道：“也許那樣對他而言是個更好的選擇。”
徐逸塵抿著嘴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是最好的選擇，我還能繼續發揮作用，而且不用擔心腐化的問題。”楊越凡突然開口對郭立男說道。
有那么一瞬間，徐逸塵甚至以為那個男人又回來了，畢竟他是人類中最強大的靈能者，也許他能把自己的靈魂和思想藏在靈能之海的投影中，躲過強化手術？
徐逸塵下意識的在手中生成了靈能長矛。
但楊越凡已經略過他和郭立男，機械的向外走去，在路過一個科學官時，他伸手一點，那個科學官的肉體轉瞬間就消失了，只剩下一堆衣物。
“信奸奇的，在他的個人終端里有記錄腐化儀式的證據。”楊越凡繼續向前走，連頭也沒回。
“我們保留了他一點基礎溝通能力，放心吧，都在允許范圍之內。”負責思想鋼印手術的科學官解釋道：“他的靈能強化了他的大腦，我們不得不多保留了一部分。”
當徐逸塵和郭立男追上楊越凡時，正看見對方再次覆滅了一個巡邏的士兵。
“納垢的信徒，他的肺部功能被強化了，可以再無氧環境下堅持十二分鐘。”楊越凡的步伐沒有停下：“清除已經完成了，前往下一個區域。”
“我開始欣賞新生的他了。”郭立男有些悲傷的對徐逸塵說道：“不過我會懷念原來那個混蛋的。”
“我也是。”徐逸塵拋開了心中的悲傷：“送我回地球吧，我們都有自己的使命。”
“你的船已經在停機坪上等你了，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郭立男對徐逸塵敬了個禮，看了徐逸塵好一會才開口：“我不想這么說，但是一切就拜托你了。”
徐逸塵回了個禮：“堅決完成任務！”
一路走來，犧牲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好人，他必須完成自己的任務。
“所有的犧牲都是毫無意義的，相信我，親愛的，我們嘗試了一次又一次，犧牲了一個又一個好人，去尋求破局的可能，但我們都失敗了，一次又一次，無一例外。”
凱瑟琳無動于衷，她是個有信念的人，同時也是個固執的人，而固執，是灰騎士口中人類對抗混沌最好的品質。
“我們的世界早已經破滅，我們也許在無數次輪回之前有過一次機會，那時我們還位于真實的宇宙，我們還是活生生的人，但我們失敗了，徹底的失敗了。”
“邪神們為了好玩，把我們那個被徹底毀滅的小世界，從真實宇宙中剝離出來，截取了一小段時間，就像一個GIF格式的圖片一樣，一遍一遍的播放，感受我們的痛苦，欣賞我們的絕望，回味我們的絕望。”
“我們已經知道了時間和空間上封閉，但這和你倒向混沌沒關系。”凱瑟琳將雙腳搭在桌子上，用一柄匕首打磨指甲：“講點我不知道的事。”
“我放棄了我的堅持，并非出于軟弱，而是出于憐憫。”
“臭不可聞渥金女士，這段話一點也不像財富女神該說的話。”凱瑟琳大笑了起來。
“我憐憫世人在絕望中的不斷掙扎，在不安中走向死亡，孩子從出生開始就要學會識別危險，從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男人不知道什么叫做責任，女人不知道什么叫做魅力，所有人都在惶惶不安中等待末日的降臨。”
凱瑟琳繼續打磨指甲，不發一言。
“所以我放棄了我的堅持，我向四神祈求和平，哪怕是短暫的和平，我告訴祂們，摧毀一座廢墟毫無意義，因為人們心底沒有希望，只有摧毀繁榮昌盛的文明，殺死希望，才能收割最大的絕望。”
“開始有點意思了，再告訴我更多一點。”凱瑟琳放下了匕首，平靜的說。
“我說服了祂們，或者說我最少說服了納垢，再接下來的輪回中，我目睹了人類一次次建立起偉大的文明，然后再一片欣欣向榮中轟然倒塌，就像我所說的，這樣的游戲更有意思，邪神們最終默認了這種模式。”
凱瑟琳一直在觀察亞瑟摩根，她知道對方有著一雙鷹眼，只要一次對視的機會，自己就能傳遞出足夠的信息。
然而，凱瑟琳失望了，她第四次看見亞瑟摩根吐出一模一樣的煙圈，終于意識到自己正處于某種時間陷阱中：“所以你想說服我放棄抵抗，躺平擺好姿勢，等著邪神從我身上壓過去？”
“不，親愛的，我不是來說服你的，我了解你，你不會被人說服，我來這里是因為這么多次輪回，這是你第一次對我提出問題，所以我來回答你的問題，解開你心中的疑惑。”
凱瑟琳的頓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沒錯，親愛的，我就是你，人類的第一位神祗，我回應了你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