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代價
黃老邪不知道自己現在處于什么狀態，就像他體內早就孕育了一個第二人格一般，‘祂’就那么突然出現，并奪走了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
他的感知仿佛突然騰空而起，以第三視角向下俯視著自己，俯視著整片戰場。
彌漫的血霧被他輕易洞穿，黃老邪的耳邊回蕩著數不清的聲音，有些是戰戰兢兢的呢喃低語，有些則是慷慨豪邁的決死怒吼，無一例外這些人都在向戰神坎帕斯祈禱，祈禱自己能戰勝敵人，或者獲得一個英勇壯烈的解決。
只是一個念頭，他就能順著那些聲音找到祈禱的人，這些人都在血霧籠罩的區域中艱難求生，有原住民，也有玩家，伴隨著這些人的祈禱，以及努力奮戰，一絲絲力量充斥著黃老邪的靈魂，讓他覺得自己不斷的變強。
伴隨著一陣恍惚，黃老邪的思維繼續朝著四周擴散，如同天與地一樣浩瀚無邊，更多更嘈雜的聲音回蕩在他腦海中，讓他幾乎無法思考，只能被動的讀取著那些聲音。
“在無數個歲月之前，在整個世界尚未被重啟之前，我也曾和你一樣，面對混沌這樣的敵人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才能取得勝利，就像這些祈禱的人。”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驅散了黃老邪腦海中的聲音，把他從精神崩潰的邊緣拯救了回來。
“不，不只是我，整個人類文明都迷茫了，似乎無論我們做什么都無濟于事。”那個聲音繼續說道：“有些人選擇了放棄，有些人選擇了墮落，但我們沒有，我們堅持奮戰，至死方休。”
黃老邪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畫面，末日般的戰場上，一個個倔強的身影仿佛水墨畫一樣綻放出自己的光芒，隨即又消散在背景中。
“當我們第一次知曉混沌對這個世界的安排后，我們進行了最徹底的反抗，我們以難以想象的決心，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那個聲音仿佛到現在還在唏噓當時的決定：“但一切依然不可挽回，于是我們決定要給后來的你們留下點什么。”
黃老邪帶著前所未有的寧靜聽著那個聲音訴說亙古往事，冥冥之中他已經知道這是一場‘自言自語’式的對話。
“但是我們應該留給你們什么呢？我們就是你們，我們有的你們都有，我們不想留給你們的就是我們的經驗，因為那都是失敗的經驗，如果我們有哪怕一絲機會，也不會有你們的誕生了。”那個聲音有些惋惜的訴說道：“我們能給予的，都無法對混沌造成威脅，最終我們決定把戰斗到底，絕不氣餒的意志留給你們，因為在所有可能中，我們最不希望的就是未來的我們，現在的你們在混沌面前選擇了屈服。”
黃老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驕傲的笑容，因為他們確實做到了。
“混沌也許能殺死我們，腐化我們的個體，但作為一個文明，我們絕不會屈服，我們寧可被滅絕，被蹂躪，被摧毀，也絕不會成為下一個混沌眷屬。”那個聲音就像洪鐘一樣在黃世仁的腦海中回蕩：“我在這里向你證明，在過去的無數次輪回中，我們沒有屈服過，我們一直戰斗到底，戰斗到死！”
“這一次，也不例外！”黃世仁猛然睜開了眼睛，他依然深處血霧中眼前就是正在狂笑的瑪諾洛斯。
而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柄即使在血霧中也紅的透亮的長槍，不需要更多提示，黃世仁舉槍前突而刺，動作樸實無華，但那柄長槍就像攪動了整片血霧的風云一樣，在槍尖上凝聚出了一道旋風。
長槍筆直的刺入了瑪諾洛斯的背后，從前胸透體而出，血霧凝聚的漩渦瞬間在他胸口開出了一個足以讓黃世仁鉆過去的巨大空洞。
長槍的余威不減，在瑪諾洛斯身后呈扇形洞穿了馬奇諾防線，進而蔓延向遠方，驅散了大片血霧。
然而瑪諾洛斯沒有倒下，它扭過頭直面黃世仁，一邊大笑，一邊從頭盔縫隙向外咳血：“你知道么，我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等著我們這個可笑的三位一體重聚。”
“咳！咳！”瑪諾洛斯費力的摘下頭盔，扔在了一邊，在頭盔之下，它長著一張和黃世仁相當神似的臉，只是遠比他更加暴虐：“那個可笑的戰神和你說了些什么？咳，咳，算了，不重要，不拉不拉不拉的都是廢話，重點是血神已經對這場游戲感到厭倦了，今天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我們之間有個了斷。”
“你知道那個所謂的戰神，為什么一直在舊大陸活動么？”瑪諾洛斯一件一件脫掉自己沉重的盔甲，在這個過程中它任由自己胸口的巨大空洞四處灑落臟器碎片，生命力頑強的可怕。
黃世仁手中的長槍已經完全消失，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體力正在不正常的流逝，顯然那驚天一擊不是沒有代價的。
“因為他不敢在你常出沒的地區活動，時空唯一性會在你們中間刪除那個偷渡者。”瑪諾洛斯哈哈大笑著說道：“唯有吾主那種存在才能愚弄這個可笑的世界！”
“你確實可以殺死我。”瑪諾洛斯盯著黃世仁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但是，代價呢？”
黃世仁在那一瞬間意識再一次被抽離，那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低聲說道：“我曾經以為我可以承受一切，可以堅持到底，但是我錯了，我累了，我的內心一片陰暗，對不起，但我只能把屬于我的責任交給你了。”
“日他娘，這么多年裝逼都習慣了，對你我道個屁的歉！”那個聲音突然用黃世仁無比熟悉的語氣大罵道：“老子該打卡退休了，現在該你們年輕人接班了，當神很累的，你加把勁好好干！”
在黃世仁沒來得及罵回去之前，那個聲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瑪諾洛斯面前那個黃老邪裂嘴一笑：“代價就是老子瘋起來連自己都殺啊，你個撲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