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和陸元寶媳婦不對付?這倒是新鮮。
陸朝陽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連氏嘀咕道:“前幾日,她到處打點關系,想打聽我老姑這院子周邊的地皮。后來是打聽到我表妹頭上去了。我表妹說了這話不能說。但后來架不住何氏往她們家一個親戚手上塞了些碎銀子,才透了消息出來,說這塊地是咱們新姑爺的。”
“我表妹說是,那何氏在打這塊地的主意哪。”
陸朝陽終于耐不住了,翻了個身,道:“舅媽,這地段偏僻的,她打這主意干啥?”
難道何氏這次,是故意串掇著趙氏來盤點,目的是這四十幾畝荒地?可是為什么啊。
連氏道:“這舅媽就不知道了。就這事兒,把我那小表妹氣得半死,回去好好的把那親戚拾掇了一頓,還說何氏這人,就是嘴甜心苦的,以后也要多防著些,警醒著些。”
陸朝陽默默。心想的卻是,那何氏想故意借著趙牧的事兒的由頭,讓老趙氏出面,對三房的房產進行盤點。然后成功的讓其他人都眼饞了,想把三房逼到沒有退路,再來打那幾畝地的主意嗎?
那她還真是好深沉的心思!
可惜,她沒想到,林氏竟然就真的改嫁趙牧…也就是說,她這個算盤,是打空了。
那邊,朱氏正低聲道:“現在咱們芳兒已經改嫁了。和這群人也不算是親戚了。日后應當不會有什么牽扯。”
說著話,那婆媳倆漸漸就睡下了。
陸朝陽翻了個神,也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朱氏和連氏剛起來,就聽見陸朝陽已經在廚房里忙活了。婆媳倆都有些吃驚,這孩子,咋起的這么早哪?
陸朝陽已經喂了豬。并且燒了水上了蒸屜蒸饅頭,并煮了一鍋小米粥,還把大骨頭湯放在炭火上煨著了。
“外婆,大舅媽,吃飯啦。”
朱氏婆媳剛剛洗漱了出來,見了她,朱氏就心疼地道:“咋起那么早?”
陸朝陽笑道:“熱天,天光的早,我就早些起來了。”
朱氏和連氏吃了早飯,又連著夸林氏的腌菜。陸朝陽就給她們裝了一罐子。讓她們帶回去。
說起這腌菜的手藝,還是從陸家學來的。
朱氏和連氏都放心不下家里。一大早,就讓陸朝陽去找了輛車,趙寶兒親自來了,送她們回縣里去。反復叮囑讓林氏回門的時候回縣里去。
陸朝陽都答應了。送她們倆出去。
朱氏和連氏一塊兒上了車,走了。
連氏看婆婆面上有些笑容,就笑道:“娘,您現在可不用再操心了吧。你瞧瞧朝陽,年紀雖然小。可是多能干?這里里外外的,她自己一人也能打點妥當。”
朱氏道:“是啊,難為了我可憐的小外孫兒。這打小啊,就起早貪黑的,能不能干嗎?你說這灶上的,院里的,地里的,啥活計她沒干過啊?不過會的多,也好,以后找了婆家,自己能干,嫁過去就能當家,沒什么能讓人挑口的。”
趙寶兒在車外駕車,聽著他們的談話,也不禁揚了揚嘴角。
今兒林氏剛過門,自然應該在家照顧趙奶奶。陸朝陽一人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先喂了豬,然后去把雞蛋都撿了,足撿了小小一籃子,然后就去把幾條狗都喂了 上次丫丫生的小狗,已經都被人抱走了,其中就有陸元寶家,陸玉梅抱回去養了。
趙寶兒從縣里回來,就來找陸朝陽,笑道:“走,家去吃飯。”
陸朝陽看了看時辰,道:“是差不多了。”
林氏一定是招呼過趙寶兒,讓他去縣城回來,便來接自個兒去吃飯。
她就提了一小籃子雞蛋,上了馬車,和趙寶兒一起去趙家。
趙家的老房子和原來陸家一樣,是復式閣樓式樣的。進了正門,面對的就是堂屋,供著壽星。吃飯的桌椅,就擺在堂屋。小小的院子里,是一團雜亂的花花草草。和一個避火用的大水缸。
堂屋兩側進去,便是后院,后面還有一個小院子,統共就一排樓。趙奶奶住在樓上,趙牧和林氏夫婦,以及趙寶兒住在樓下。對面是畜生棚子,和廚房。
院子里,趙牧已經把趙奶奶背了下來納涼,也去去身上的潮氣,她就瞇著眼睛笑呵呵的和一邊兒收拾著狗棚子的趙牧嘮嗑著。
陸朝陽來了,見了趙奶奶那椅子,就笑道:“咱們可以給趙奶奶重新做一張椅子。”
趙寶兒就敲敲她的腦袋,道:“叫奶。”
又指著自個兒,笑道:“叫哥。”
陸朝陽愣了愣。
趙牧抱著一堆稻草走過來,他本來就是個模樣不錯的,今天一身合體的青色短打,也比從前整潔了些,看著又爽朗了幾分。見了陸朝陽,就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
陸朝陽看了一輪,只好先跑到趙奶奶跟前兒,笑道:“奶,我是朝陽!”
趙奶奶一聽,臉上笑開了花,忙道:“好,好!”
又使勁往自個兒腰里掏。
趙牧就走過去,從自個兒懷里掏出兩個紅封來,給陸朝陽,笑瞇瞇的,道:“你奶給你的改口封。”
自己手里卻還拿著一個。
這時候,林氏從廚房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朝陽覺得她的氣色比從前好了許多,脊梁挺直了,人也精神了不少,還是梳著圓髻,陸朝陽卻眼尖的發現她頭上戴著那支銀簪子。
就是去年過年,陸朝陽買回來給她的銀簪子。
陸朝陽就道:“娘。”
林氏看了趙牧一眼,笑道:“誒,中午炒了辣子包蛋。”
她是不想強迫女兒改口吧!
可是,早改,晚改,還不都是得改。
陸朝陽倒也想通了,轉了個身,對著趙牧,小聲道:“爹。”
又叫趙寶兒:“大哥。”
趙牧頓時又笑了起來,臉上雖也還有不自在,手里塞了個紅封給陸朝陽,笑道:“誒。”
林氏笑道:“行了,快來吃飯。”
說著,把飯菜端到了前面堂屋。自己則端了小米粥,坐在后院,一邊喂趙奶奶吃,一邊陪她說話。
趙牧和陸朝陽,趙寶兒齊坐在一桌子上吃飯,中午的飯菜也不錯,殺了只雞,做了小雞燉蘑菇,一個辣子包蛋,一個鮮嫩水靈靈的大白菜,還有一道涼菜。
陸朝陽連吃了三大碗飯,并聽著趙牧磕磕巴巴的和她解釋。
“…我和你娘商量過,你們原來那個院子,沒有人看著,不行。現在兔子賣了,活計也不多,小莊稼你就別侍弄了,我看,把豬趕過來放這邊喂著。狗也先帶過來。那屋子,不如先關著。”
陸朝陽聽了,就道:“我可以先住在那兒,也先照管著魚塘。”
趙牧就蹙眉道:“那怎么行,你一個女孩兒家,住在那兒,我們也不放心。”
趙奶奶身體不好,這趙家本宅還有一大堆事務要收拾。從前是沒有女主人,如今林氏來了,自然也要有當家過日子的樣子,也要把老人好好照顧起來。
而院子里狗多了,吵著趙奶奶也不好。
陸朝陽笑道:“我一人住那兒,那么多狗,沒事兒。”
趙寶兒就插嘴道:“狗多哪,沒事兒。”
說完就不再管趙牧了,直接問陸朝陽:“那魚塘,能再拾掇一次了。還有咱們那一百畝地,都佃出去了。你是打算管哪邊?”
陸朝陽想了想,道:“我既然住在魚塘邊,就管魚塘吧。”
趙寶兒道:“那成。你去看著魚塘,順便把那邊照顧好,這邊佃戶,佃農,就歸我管。”
陸朝陽點點頭。兩人極正常的聊完這些,然后就低頭猛扒飯,倒把趙牧看得有些愣神。
林氏先伺候了趙氏吃飯,才上了桌。趙牧還在一口一口的吃飯,兩個孩子都走了。但是桌子上的菜還是很干凈,并沒有被撥得亂七八糟。
趙寶兒和陸朝陽并肩出了門,道:“既然都是一家人,有些事兒我來同你說。爹和娘要照顧奶奶,咱們把這些事兒拾掇好,也好讓他們放心。”
陸朝陽道:“你說。”
“我們家我爺那一輩,欠下些錢,就今年,我們剛還上了。再給了陸家一些錢,閑錢,實在是沒有了。今年這一年,咱們就先不指望別的,先把日子穩住了。等明年,攢下一些錢來,咱們再好好謀劃謀劃。”
“謀劃啥,買下良田千畝來?”
趙寶兒笑道:“等著瞧吧。到時候給你招贅一個,免得肥水落了外人田。”
陸朝陽道:“別瞎說。我有正經事同你說。你看我那個院子,原是用來養兔子的。可是現在這時候,兔子也不好套。難道就一直空著,空到今年過年不成?”
趙寶兒想了想,道:“空著到明年…也是白費。不如養些別的。”
“養啥?”
“養豬。”
陸朝陽顰眉,道:“我也不是沒想過,可以養豬。可是這養了豬,廢食,這屎尿啥的,這么大的院子,我一人也操持不過來。還是覺得,不如兔子劃算。”
兔子肉貴一些,而且,兔皮也值錢。
趙寶兒道:“你也不用擔心這個。豬食,我都朝佃戶收。打掃出來的豬糞,就送了他們做肥。雖說現在正消夏的時候,但咱們可以抱些半大的豬來養,養到年底。比那棚子空著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