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寒冬,對于斯卡爾聯邦的民眾來說是一場災難,閃金帝國的入侵,帕伍德家族和索羅斯家族的內戰,以及那場突如其來的地震災難,這一切都讓斯卡爾聯邦的民眾苦不堪言,怨聲載道。
但是,哪怕是在最黑暗的地方,也有一線光明。
喀爾喀蘭。
就在幾天之前,在聽聞索羅斯家族派遣士兵前去圍剿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大局已定,那些暴民被鎮壓只是時間問題。他們有著相當充分的理由來確信這一點。這很正常,貴族私兵再怎么不堪大用,那也是正規的軍人。而那些暴民只不過是暴民,無論他們之前表現的多么勇敢無畏,但是在貴族的軍隊面前是毫無抵抗之力的。如果說是在地球上的話還好說,畢竟雙方之間沒有本質的差距。但是在克萊恩大陸,法師,劍士,騎士,那些強大的高階職業者對付一群暴民根本就是手到擒來。而在這個世界,貴族們一般都會招攬一些強者作為客卿和保鏢,在他們的面前,那些暴民根本就不堪一擊。哪怕貴族手下一個士兵都沒有,而暴民足足有上百人,只要有一個高階職業者在他身邊,那么最終失敗的,肯定就是那些暴徒。
也正因為如此,在得知索羅斯家族派遣私兵前往喀爾喀蘭之后,所有人幾乎都是在等待最終那個必然注定的結局―――貴族們大獲全勝,暴民被打死,首腦被抓住吊死,尸體被掛在城墻上,然后那些志得意滿的貴族就可以再次大肆宣揚他們那強而有力的武裝,以及警告那些冥頑不靈者立刻放棄不該有的念頭,乖乖在他們手底下做牛做馬才是最好的選擇。
或許憤怒,或許不甘,但是對于一般的小市民來說,他們除了內心深處咒罵幾句之外。也沒什么好做的。只能夠無奈的等待,然后直到那個未來變成現實為止。
然而,未來最大的魅力就是不可知的。
索羅斯家族敗了。
這個消息幾乎像風一樣傳遍了整個斯卡爾聯邦,特別是在索羅斯家族控制的南方地區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當然。嚴格來說,失敗的不過是索羅斯家族之中一個末流子嗣手下的一支不堪大用的私兵,但是在眾人的口口相傳之中,卻給人感覺好像整個索羅斯家族敗在了一群暴民手里一樣。
然而事實也是如此。
這件事不光是在索羅斯家族內部,甚至在以其為首的南方聯盟里都出現了不小的反應。畢竟原本南北內戰在即。雙方都非常緊張。而在大戰開始之前居然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無形中頓時減弱了己方的士氣,這等于讓南方聯盟在北方聯盟面前變成了一個笑話―――看看,這群自稱勇武的莽夫連一群暴民都干不掉,還指望他們能夠掌握斯卡爾聯邦的未來?等索羅斯家族掌權之后,恐怕整個斯卡爾聯邦都要暴民遍地了吧!
如果說聲譽上的損失索羅斯家族還能夠承受的話,那么政治上的損失就不是他們能夠承受了,只是短短數天時間,許多原本在這場內戰之中保持中立的家族都紛紛加入帕伍德聯盟的陣營,就像之前所說的。索羅斯家族連自己的地盤下出了問題都管不好,還能夠指望他們管理一個國家不成?
如果索羅斯家族是一個文官世家的話,那么眾人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索羅斯家族世代以武立足,他們也正是靠武力才獲得了眼下的地位和資源。而現在,他們居然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翻了跟頭,雖然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但是這次陰溝里翻船也太不是時候了點。
不過索羅斯家族也不是光挨打不還手的,對此他們很快做出了應對。
他們首先指責那些暴民是魔鬼的信徒,甚至有可能是邪教徒。其理由就是他們的士兵在戰場上受到了邪惡的蠱惑,從而做出了不可能做出的舉動。因此他們有理由認為對方肯定是用了某種邪術妖法。
而這種說法眾人幾乎都是聽過就算,幾乎沒人理會。如果那些暴民燒殺擄掠的話那么這套說辭還算有點兒可信性。可問題在于他們做了什么根本就沒有保密,大家都很清楚。這些暴民打開了貴族的糧倉。然后把糧食分發給那些沒辦法熬過冬天的窮苦民眾,而那些民眾收到糧食之后也并沒有感染瘟疫死亡變成不死生物―――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這么好心腸的邪魔妖怪,那么他們還真想要見一見。
至于那些所謂的邪術妖法,就更是笑掉大牙,克萊恩大陸可不是中世紀的黑暗教會,那些愚昧的民眾聽風就是雨。在一個魔法和神術。煉金術高度發達的世界里,這樣的東西雖然登不上大雅之堂,可也不是完全沒有。事實上很多時候貴族都喜歡用能夠讓人陷入狂熱狀態的藥劑來為自己增添各種各樣的“情趣”,這在街頭巷尾早就不是什么新鮮事了。因此甚至有人懷疑那些暴民――哦,不對,“救國自由軍”說不定就是從那些戰利品里找到了貴族的這些東西,然后在戰場上發揮了奇效也說不定。
不得不承認,人總是有獵奇心理的,而且這也很符合平民對貴族那帶著一點兒邪惡的印象,所以沒過多久,這個傳聞立刻就傳遍了整個斯卡爾聯邦國內,甚至連國外有些地方也有所耳聞。以至于眼下貴族教訓自己那些荒唐的后輩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收起來,免得被暴徒拿去當做武器可就有笑話瞧了!”
而更有趣的事情還在后面,在那之后,索羅斯家族在那些暴民之中甚至發現了圣騎士的蹤跡,這使得他們立刻嚴正的向圣堂教團提出了抗議―――于是這立刻讓索羅斯家族之前說的那些變成了笑話,假如對方真是邪教徒,又怎么可能和圣騎士混到一起呢?除非那是個墮落的圣騎士吧。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面對索羅斯家族的抗議,真實之眼教會的回復卻顯得耐人尋味。他們聲稱那位圣騎士受到了懲戒,目前正踏上信仰之旅―――而所謂的信仰之旅,是教會內部的一種半懲罰措施。一般來說,只有那些擁有爭議的圣騎士才會被處以這樣的處罰,他們會被暫時剝奪原本的職位。然后踏上尋找信仰的旅程。等到什么時候他們尋回了自己的信仰,便可以回到教會接受審訊,只要確認他已經合格通過,那么就可以重新恢復自己原本的職務和地位―――說白了這就類似于停薪留職。你的關系還在教會,只不過是放你出去闖蕩,而你只要能夠闖蕩出一條路來,那么日后回來還可以繼續做你的事情。
對于索羅斯家族來說,他們只是碰了個軟釘子。可是對于那些有心人來說,他們卻敏銳的從真實之眼教會的回答中察覺出一點兒詭異的氣息。要知道由于神權與政權的爭奪非常敏感,所以一般碰到這樣的問題,圣堂教團基本都是默不作聲,但是這一次,他們卻給出了這么一個回應,雖然一切都很符合規則,但是總給人一種詭異的態度,就好像在說“現在我們管不了她,所以她做了什么和我們無關”一樣。
這可不是圣堂教團一直以來的作風。就算他們真的管不住,也應該會強調一下圣堂教團歷來恪守職責,從不越矩之類的廢話。但是這一次,他們卻并沒有這么說,而是單純直截了當的告訴索羅斯家族“他們管不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這說明,圣堂教團非但沒有阻止,甚至有可能默許了那些圣職者的行動。
這究竟是為什么?
當然,考慮到之前從索羅斯家族內部爆出來關于他們和邪教徒有所勾結的傳聞,不難想象可能是圣堂教團對索羅斯家族的忍耐到達了極點,更不要說和那些暴徒比起來。索羅斯家族的所作所為其實更像邪教徒多一些。
雖然索羅斯家族對于圣堂教團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暴跳如雷,但是除非他們真的敢掃平圣堂教團,否則的話也只能夠忍氣吞聲。不過眼下讓索羅斯家族頭疼的,不是圣堂教團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而是眼前的麻煩。
喀爾喀蘭的失敗仿佛揭開了索羅斯家族衰弱的冰山一角,一時間索羅斯家族治下的很多領地幾乎都遭遇到了同樣的問題。這也難怪,畢竟索羅斯家族可是用盡了一切力量到處征收物資,弄到他們治理下的領民大多都是怨聲載道。而喀爾喀蘭只不過是首當其沖被壓榨的最狠,所以才最先爆發而已。
但是這并不代表其他地方就是一派和諧安寧了。
在喀爾喀蘭的“救國自由軍”打贏了索羅斯家族的私兵之后,他們頓時聲望暴漲。不少地方都有人前來投奔他們。當然,其他地方也開始有樣學樣,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暴動,只不過他們就沒有奧德曼這么好的運氣,再加上喀爾喀蘭之后其他貴族也多有所警惕,所以幾乎是暴動剛起就被鎮壓。
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讓事態好轉,現在的索羅斯家族為了重新穩固自己的統治,幾乎是采取了鐵血一般的政策,甚至還采取了連坐制度,一旦發現參與暴亂,那么全家都會被殺死。這使得整個南方地區越發烏煙瘴氣,平民們的鮮血流淌的到處都是,每個聚集區都可以看見數十乃至上百具被吊死的尸體。但是這非但沒有平息暴亂,反而像是火上澆油一般―――那些被擊潰的反抗軍的成員像是被吸引一般聚集到喀爾喀蘭,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之內,“救國自由軍”就已經從最初的五百人,發展了足足有一千三百人,單單憑借人數來說,他們已經足以和一支正規軍團相媲美了。
而接下來,擺在奧德曼面前的最大難關只有一個。
那就是喀爾喀蘭的中心城市―――塔古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