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重演的人生

　　這次石壁上出現的不再有別人，只有一個和現在的陳羲一模一樣的陳羲。雖然一個在石壁之中，一個在石壁之外，像極了照鏡子，可又和照鏡子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因為陳羲感覺的出來，此時石壁里那個陳羲是鮮活的有血有肉的，也許下一秒就會從石壁里走出來。

　　“你在想什么？”

　　假陳羲問陳羲。

　　“想如何殺你。”

　　陳羲回答。

　　假陳羲忍不住笑起來：“你會無緣無故的殺人嗎？”

　　陳羲回答：“殺你，不是無緣無故。”

　　假陳羲笑的更加燦爛起來：“看來我還是影響了你的內心，讓你生出了殺意。你在看到我殺人的時候動了殺念，讓我猜猜是在什么時候呢是我在七陽谷吸收那個小和尚修為之力的時候，還是在那個小宗門挖墳的時候？不過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殺的是誰？”

　　陳羲抬起手指了指：“你。”

　　假陳羲笑的越來聲音越大，更為猖狂：“你要殺的是我嗎？不不不，你要殺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啊。你比誰都清楚，我就是你，只不過是另外一個你。進門的時候就有人告訴過你吧，每個人的一生之中都會面對無數次的選擇，各種各樣的選擇，你走過的路，也做出過很多選擇。我其實不是虛幻的，我就是你，是你做出不一樣的選擇之后的你。”

　　他指了指自己：“我和你，都是真實存在的。”

　　陳羲搖頭：“不對，你在鏡子里。”

　　假陳羲笑道：“那我走出來。”

　　光芒一閃，他竟然真的從石壁之中走了出來。非但和陳羲相貌一模一樣，連身上的衣服也一模一樣。兩個人站在那一般無二，就連陳羲最親近的人只怕也不會分辨的出來。如果兩個人就這樣一起走出去，只怕會把所有人都嚇住。

　　假陳羲道：“我現在已經從鏡子里走出來了，你還認為我是假的嗎？剛才我說過了，我是有血有肉真實存在的，就是做出了另外一個選擇的你。這不是什么本體和分身的區別，你我都是本體。換句話說，是兩個時間線上的陳羲。”

　　陳羲皺眉：“所以我必須殺了你。”

　　假陳羲嗯了一聲：“我何嘗不是這么想的？你知道這里是死門，我也知道。進了死門之后就必須有死亡，當然是你死才對啊，我要活著出去。我走出去之后，會和你的朋友繼續做朋友，他們不會有任何察覺。就連藤兒也不會，我會接替你好好疼愛她，在每一個夜晚甚至每一個白天和她翻云覆雨。”

　　陳羲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你是故意在激怒我？”

　　假陳羲搖頭：“我為什么要激怒你呢，我哪里有這個心情。你的存在影響了我，我的存在影響了你，所以你我本一體，但不可共存。這死門里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我可以從石壁上走下來，而你也可以走進石壁之中。一會兒我會殺了你，然后把你送進石壁里，我還會走一遍，看看你的人生軌跡，就當是熟悉另外一個我了。”

　　陳羲手心里光芒閃爍，天戮劍呼之欲出。

　　假陳羲的手心里也光芒閃爍，天戮劍也呼之欲出。

　　假陳羲笑著說道：“你有什么，我有什么，你的一切際遇我都有。但是我有什么你不一定有我殺過的人，比你多的多。我殺人的手段，也比你多的多。你覺得你的腦子天下無雙，我何嘗不是一樣？你我頭腦是一樣的，但是實力不一樣，我比你強大。你用了差不多十年走過的路，我也用了十年，但我走的路比你遠多了。”

　　陳羲沉思，他在想這里的破綻是什么。為什么會出現一個自己，為什么會和這樣一個自己面對面站著。

　　進門之前，那個自稱為魔祖的老人說死門只要進入，就不會有生路。那么這個假的陳羲，就是唯一的生路了。而生路是想對的，假的陳羲要想從這死門走出去，唯一的辦法也是殺了陳羲。所以兩個人現在面對的局面一模一樣，那就是必須殺死對方，自己才能離開這。

　　假陳羲道：“你在思考這里為什么會出現我對嗎？之所以你這樣想，是因為你心里還在堅信我是假的。但我確實不是假的，我就是你。剛才我說過了，你我只是不同時間線上做出了不一樣選擇的一個人而已。所以你要殺我我要殺你是因為這個時間線，而不是死門，明白了嗎？”

　　陳羲問：“那么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必要？”

　　假陳羲咧開嘴笑了笑：“有因為我想讓你清清楚楚的知道，只要你死了，我們這兩條時間線就會重合。”

　　陳羲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也笑了：“原來你還是假的。”

　　沒有搏殺，也不激烈。

　　陳羲和假陳羲居然面對面的坐下來，兩個人中間的空地上已經劃了很多線條。其中有兩條線條很粗，這兩個線條又有同一個起始。這個起始之處，就是四歲的陳羲。

　　第一個拐點，就在七陽谷之中。

　　陳羲用石頭在地面上劃出自己的起始線，然后在第一個節點上寫了鬼九爺，第二個節點上寫了陽照大和尚。

　　假陳羲用自己手里的石塊，在地上也畫了起始線，和陳羲一開始的部分重合。第一個節點也是鬼九爺，第二個節點也是陽照大和尚。在這個時候，兩個人的線還是在一起的，不分彼此。然后假陳羲故意先繼續畫下去，筆直的往前畫，然后寫上了一個名字。

　　靈懂。

　　這是一個名字，陳羲記得這個名字，這是那個被假陳羲吸收了修為之力的小和尚的名字。這個小和尚不是虛幻出來的，也一樣真實存在。陳羲在七陽谷做小雜役的時候，真的認識靈懂小和尚，而且靈懂小和尚也真的參禪參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不過后來因為陽照大和尚出手，將其救治下來。靈懂小和尚最后還是死了，不過是死在和淵獸的激戰之中。

　　假陳羲劃了筆直的線，節點上寫了靈懂小和尚的名字，那么陳羲要想區分自己和假陳羲，線就必須劃歪。所以假陳羲看著陳羲發笑，就好像自己已經贏了一樣。

　　假陳羲道：“你這樣做真的很麻煩，按照我的法子多好？你我實力上差不多，真刀真槍的殺一場就是了，縱然活下來的人會傷痕累累，但是比這要省事的多。你說要從你我兩個人的軌跡上來找出我是虛假的破綻，我就陪你，因為我本身沒有破綻。但是這樣下去，你在什么時候才能找到？到現在為止你還心存幻想，覺得我是虛假的。如果一會兒推演下去，你發現自己才是不合理的存在，你怎么辦？”

　　陳羲沉默片刻之后回答：“我死。”

　　假陳羲哈哈笑起來：“那這就有意思了，不需要我動手，你自己死？”

　　陳羲道：“如果我推演到自己的存在才是不合理的，那么不需要你動手。”

　　假陳羲嗯了一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繼續，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推演出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來。有句話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存在即合理這句話，可不是你從天府大陸學到的。”

　　陳羲眉頭一皺，看了假陳羲一眼：“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假陳羲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因為在這個分叉之前的一切，都一樣。”

　　陳羲沒有理會假陳羲，而是用十塊繼續劃下去，要想區分出和假陳羲的線，他劃的線自然就歪了出來。然后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假陳羲用一種你果然歪了的眼神看著自己。是的，最起碼從視覺上來看，這條線是陳羲歪了。

　　假陳羲繼續往前劃，然后點了一個點，寫下了一些名字。

　　陳羲的線沒有節點，繼續往前劃，然后寫下滿天宗三個字。

　　到這個時候，假陳羲的線上已經寫了很多名字，都是被他吸收了修為之力的人。而陳羲從七陽谷到滿天宗的線條上，什么都沒有。

　　“看看你的人生，多么的無聊。”

　　假陳羲嘆道：“整整十年，你在七陽谷里端茶倒水，掃地擦桌，這些事周而復始的做下來，你得到了什么？”

　　他說這句話之后，在節點上寫了三個字靈山境。

　　而陳羲此時，剛剛進入滿天宗。兩個人的線一樣長，此時的假陳羲已經具備靈山境的修為。

　　假陳羲笑著問：“孰強孰弱？”

　　陳羲認真的回答：“你強。”

　　假陳羲笑了笑，繼續往前劃，然后在節點上寫了很多名字，全都是女人的。其中包括丁眉，包括石雪凌，還包括內宗和外宗的很多女弟子，也包括柳洗塵。然后他挑釁似的抬起頭看向陳羲：“你在滿天宗外宗繼續端茶倒水掃地擦桌的時候，我已經把這些女人都睡了，每一個女人都有不一樣的韻味，要不要我一一告訴你？丁眉你睡過了嗎？柳洗塵你睡過了嗎？石雪凌呢？那個女子雖然低賤，但是床上的本事確實不俗啊，哪像丁眉，就會咬著嘴唇忍著，身子都在發抖偏偏不肯叫出聲來。”

　　他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發現陳羲的身子也在發抖。

　　假陳羲問：“你在生氣？很憤怒？可是你告訴我，孰強孰弱？”

　　陳羲沒有回答。

　　假陳羲繼續往前劃，然后寫下了天樞城執暗法司七個字，然后又寫下了一長串的名字，包括執暗法司那個風韻猶存的千爵。

　　“這些經歷你有嗎？”

　　假陳羲冷笑：“你居然還有心情和我推演，不管怎么推演，你的經歷都不像是一個強者的成長經歷。我得到的一切，比你得到的要多無數倍！這些都是我存在的證據，你來告訴我，你存在的證據是什么？”

　　陳羲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線，臉色有些發白。

　　假陳羲冷哼一聲：“你什么都沒有，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一個弱者。你沒有為父母報仇，你碌碌無為，你就是一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