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羲的話似乎說的很絕,沒有絲毫回轉的余地。他已經把自己放在了必死的層面上,而這一下恰恰占了先機。勾陳本來還有這威脅陳羲生死的主動,而陳羲已經不在乎生死,那么勾陳的主動也就沒了。言談話語未必就不是交鋒,未必就沒有作用。
陳羲算盡天下,這么重要的一次見面,他怎么可能沒有準備?在他的腦子里和勾陳見面之后的所有反應都已經想過了,如何應對也都想過了。這次來見勾陳,陳羲只有一種局面是沒有想到辦法破解的只有一種,那就是才一見面,勾陳立刻下手殺了他。
可是這可能嗎?如果勾陳想這么做的話,早在昆侖山的時候就已經下手了,那個時候,那顆白色棋子就足夠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里感到無比沉重的壓力。勾陳這樣的強者,甚至不需要到場,就能將那個時候的陳羲擊殺。但是勾陳沒有,這本身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從決定來,陳羲其實已經大致上猜到了勾陳的心思。只是雖然猜到了,可勾陳還是危險的,因為勾陳現在極為不穩定,誰也不能預料他會不會改變想法。一個糾結著的人,往哪個方向轉變都有可能。之前勾陳沒有殺他,不代表見面之后勾陳不會下這個決心。
到現在為止,陳羲最確定的一點就是勾陳很矛盾,他想殺陳羲奪取萬劫神體,但是又有一種下不了手的感覺。這種猶豫,在他讓林驥麟派人去阻攔陳羲的時候其實已經表現的很清楚了。陳羲在到了名冠城之后想了很久,也終于想通了勾陳這沒道理的舉動是什么含義。
就是矛盾。
勾陳自己都沒有想到要不要殺死陳羲,這種糾結這種矛盾讓勾陳做出了這個決定。他可能當時想著,讓林驥麟派人把陳羲打傷,然后陳羲就不會來了吧。如果陳羲不會來,勾陳想著自己應該不會主動找去的吧。也正因為這種糾結,讓他覺得陳羲很可惡所以狠狠的打陳羲一頓,也只是他在發泄著自己的郁悶。
既然已經想到了這些,陳羲對這次見面如何應對更加的找準了方向。
陳羲說,我這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請你給我答案,你的答案就是我的斷頭飯。
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勾陳看似無路可退,但陳羲已經把他穩定住了。因為接下來會有談話,只要談話勾陳就會思考,只要勾陳思考,陳羲就能讓他去想清楚很多事。
藤兒說過勾陳曾經是很溫和的一個人,玄武說過,白虎說過,所以勾陳在那個時候一定就是一個很溫和的人。陳羲堅信人心里有些東西是不容易改變的,現在看起來冷酷無情的勾陳,或許只是勾陳欺騙自己的一種表象罷了。是的勾陳是在欺騙自己,他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因為一個多情的人想要做出什么決定的時候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猶豫,而一個無情的人,做決定的時候就會簡單的多了。
勾陳看著陳羲,眼神里有些疑惑:“你想耍什么花招?”
陳羲聳了聳肩膀:“在你面前不足兩米,你認為什么花招能擋得住你的半神之力?”
勾陳眼神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你倒是也有自知之明,不管你想什么花招,我想殺你的時候還是沒有人攔得住。”
陳羲道:“所以,請先生為我解惑。”
他用了先生這個稱呼,似乎勾陳很受用。
勾陳做了個手勢:“那么你說吧,你想要什么答案。”
陳羲緩緩的舒了一口氣:“神域,我想知道很多關于神域的事。因為之前我發現了一些事現在淵獸在天府大陸肆虐,想要徹底毀掉無盡深淵的辦法,根本就不在天府大陸而在于那個邪神。現在淵獸把人類都驅趕著進入了那些大城,其中絕對有什么很大的目的。無盡深淵是毀不掉的,要想毀掉無盡深淵就必須殺了那個邪神”
提到那個邪神,勾陳的臉色顯然變了變。
“你居然想殺了他?”
他看著陳羲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陳羲反問:“難道你不想殺了他?”
勾陳竟是啞口無言,因為沒有誰比勾陳更想殺了那個邪神了。
“百離奴。”
勾陳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他的名字叫百離奴,是神域執法者之一。他們這些執法者,就好像你們人類宗門里的執法者一樣,沒有自己,只聽從命令行事。不同的是,你們人類宗門之中的執法者是選拔出來的,而神域的執法者是制造出來的。”
陳羲愣了一下:“制造出來的?”
勾陳嗯了一聲:“是所以百離奴是個異類。”
勾陳的臉色有些凝重,眼神有些飄忽,他是天府大陸現在唯一一個了解神域的人,對于和淵獸這場戰爭來說他就是關鍵之中的關鍵。如果他愿意出手的話,非但可以最大限度滅殺淵獸,而且他能為人類反擊提供最正確的方向。
“神域是一個看起來無比的公平之地,但事實上,那里冷酷的沒有一點感情可言。在那里,看起來每一個人都有飛黃騰達的機會,只要你肯努力,只要你夠狠,那么你就有機會上位。神域也一直都在宣傳這樣的口號,告訴所有神域里的人,你們誰都可能成為神域之主。”
“在神域有很多個階層,每一個階層都有一種獨特的晉升的方法,那就是戰斗。在神域我這樣的實力,屬于最低最低的,在社會的最底層。但神域的公平之處在于,哪怕是對最底層的人也不會封死了晉升的路,相反,有更大的希望。”
“每一個階層,都有這樣的戰斗,最底層的半神之間的戰場叫做希望戰場,每一個希望戰場就是一個單獨的空間,由神級的人來負責評判勝負。每一個半神都可以報名參戰,想要有機會沖進第二個等級,也就是神級唯一的機會就是連勝三十場,打敗每天的每個對手,這樣就會被帶入一個封閉的空間之內,會有真正的強者為這個勝者洗髓,將半神之軀拋棄,換成真正的神軀。”
“換得神軀之后,還會得到一些神級的修行功法,然后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來修行。當你覺得自己有機會在神級世界立足的,就可以申請出戰了。這次,是那些連勝了三十六場的半神之間的決戰,再次獲勝的人,將有資格升入神級世界。”
提到這些事,勾陳的語速逐漸變慢,因為那些都是他的切身經歷,只要回想起來他的心里還在疼。
“升入神級世界之后,還是會有這樣的戰斗。但是我沒有接觸過,已經不清楚了,不過我估計和半神世界的戰斗應該差不多。”
陳羲聽完之后忍不住問道:“你的意思是,在那個神域分成很多世界,你見過的是半神世界,在半神世界之上還有神級世界。而要想升入更高層次的世界,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戰斗。”
勾陳點了點頭:“沒錯。”
陳羲道:“那豈不是一個個的角斗場?”
“角斗場?”
勾陳沒有聽過這個名詞,但是很快就理解這個詞其中的含義:“你這樣說也沒什么不對的,在神域,半神就和奴隸的地位沒有什么區別,整個神域的最底層的勞動都靠半神來維持,每一天都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和痛苦,所以每個半神都希望靠戰斗來提升自己的地位。”
陳羲道:“所以每天,半神世界都會有很多半神被殺?”
“是”
陳羲忍不住嘆了口氣:“那些高一個等級的人,可能就圍坐在你們決斗的地方看著你們廝殺,而他們把這當成樂趣。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平,而是一種高等級的神拿低等級的半神生命做娛樂的消遣罷了。”
勾陳再次點了點頭:“你這樣說也對,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只要成功了,那么你也有可能成為坐在那看別的半神生死搏殺的看客。如果你愿意,你甚至還可以下注來買誰取勝。賭注會很豐厚,一旦你贏了,你就能獲得很多強大的功法或者法器,靠著這些功法和法器,你就能去挑戰更高層次的神。”
陳羲問:“那么你聽說過沒有,有哪個半神一路殺到了最高層次的神的位置?”
勾陳居然給出了明確的回答:“有傳說現在的神域之主,就是這樣一路殺到最高層次的。傳說他最早也是半神之軀,連勝三十六場之后洗髓換骨,成就神體,然后又戰勝了自己的對手,晉升成為真正的神。自此之后一路披荊斬棘,最終成為神域之主。”
陳羲冷笑:“傳說這種傳說隨隨便便就能編造出來一大堆!”
勾陳無言,他不想和陳羲辯論。他是親自到過神域的,是參加過半神之間的戰斗的。而且他距離成功也已經沒有多遠了,最終卻遺憾的敗給了他的對手。身負重傷的他被遺棄,也許誰也沒有想到傷到那個地步他居然能活下來,并且回到了天府大陸。
“說說百離奴吧。”
陳羲發現話題有些僵硬,氣氛有些凝固,所以他轉移了話題。他不想激怒勾陳,經歷過那么殘酷的世界之后,怪不得勾陳會變了一個人似的。而且這種影響絕對是深刻的,現在的勾陳也永遠不可能回到原來了。那種慘烈,足以影響一個人的性格。
“百離奴是執法者,是神級世界的執法者,我并不是很了解。”
勾陳緩緩道:“半神世界有半神世界的執法者,神級世界有神級世界的執法者,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被神域之主創造出來的。按照道理,他們應該沒有自己的感情,一切都以神域之主給他們的命令為準。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是按照神域法則來進行的。但是百離奴不一樣他好像有了自己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