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而已 圍在驛站外面的七八百個修行者盡皆被殺,天空中漂浮的戰船除了飛彌道長所在的那一艘全都墜落。這就是神司萬候雁雨樓的一擊,這就是神司雁雨樓的態度。
神司,從不和敵人談判。
雁雨樓的手里舉著一個太陽,眼神睥睨。
“你們和我剛才說的那些話,真的沒有走腦子。詔國的降族不了解,難道你也不了解?神司是做什么的?神司的存在就是為了鏟除所有試圖顛覆大楚的人。不管是大楚人還是別國之人,只要觸及這個底線,就只能死。”
雁雨樓將手里的太陽朝著飛彌道長所在的那艘戰船一按。
太陽脫離了他的手掌,然后瞬息之間變得巨大起來。最初的時候太陽只有拳頭大小,片刻之后到了大船外面,居然已經能有一米直徑。這個耀眼奪目的光團撞在飛彌道長布下的結界上,然后結界開始消融。
那種感覺,就好像把一個小小的太陽放在了一層鐵板上,鐵板在一開始還勉強擋得住,但是沒過多久鐵板就會被融化出來一個洞。那個一米大小的太陽燒穿了飛彌道長部下的結界,然后光芒一閃!
戰船上的人發出一陣陣的哀嚎,陳羲看的極仔細,戰船上那些修行者就好像被火烤化了的雪人一樣,迅速的融化。很快,這些修行者就全都消失不見。甚至沒有留下一絲一毫存在過的證據,連灰都沒有。
戰船被崩碎,飛彌道長和那個中年男人只能退避。
兩個人一前一后閃開,才避開不久,大船便被炙熱的光芒燒的什么都沒了。那么巨大的一艘戰船,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雁雨樓漂浮在半空,背后的紅色披風呼啦啦的抖動著,看起來如天神下凡。
“伏魔之劍。”
飛彌道長低呼了一聲,然后右手食指中指并攏朝著雁雨樓一指。一道劍意,如長虹一樣直刺過去。無形的劍意,比有形的劍更加令人心悸。陳羲也用劍,所以他能感覺到那劍上強大的氣息。
這就是靈山境巔峰的修行者,這一劍可以將一座山峰劈碎。
不需要什么復雜的招式,不需要什么精妙的功法。到了這個級別的修行者,或一言,或一行,都有著無可阻擋的力量。陳羲絲毫也不懷疑,這一劍可以把整個火陽城從中間劈開,一分為二。
“劍?”
雁雨樓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然后也伸手往前一指。一道光劍出現,迎著飛彌道長的伏魔之劍筆直的刺了出去。
“不要在神司的人面前動劍。”
雁雨樓冷冷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光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飛彌道長的伏魔之劍擊碎。劍剿殺了劍,然后以勢如破竹之勢直奔飛彌道長。
“屠神手。”
在飛彌道長一側的那個詔國中年男人伸出右手,單手抓向雁雨樓的劍。他沒有本命,不修本命,他的手就是他最強的武器。他自年少起便不斷的挑戰高手,在不斷的廝殺之中增加自己的修為。
他叫一手遮天劉遮天。
傳聞,天下本命,都逃不過他的屠神手。天下本命,都不及他的屠神手。只要他出手,就沒有擒不住的本命,就沒有殺不了的人。詔國有一個傳說,十三年前詔國降族統治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獨行大盜,這個人修為強大行事詭異無蹤,各大家族的府庫多有被盜,后來被幾個家族的高手圍困在一座山上。
但是這個獨行大盜修為極高,以山勢布下大陣,那么多高手圍攻竟是不能破。獨行大盜在山巔狂笑說,他可借天下勢,誰也奈何不了他。然后他所在的山就崩碎了…一只手從遠處伸過來,沒有理會他而是直接捏碎了整座山。山碎了,他部下的大陣也就完了。
后來這個獨行大盜被人找到的時候,看起來身體表面沒有什么傷勢,但全身上下軟的好像一團面,然后人們才發現,他所有的骨頭都碎成了粉末。
一手可破山破陣。
劉遮天的名字,在詔國降族統治的地方就象征著一種很少有人能觸及的高度地位。
但是手斷了。
雁雨樓的眼神微微一凜,那光劍從巨大變得細小。只有三尺左右的細長光劍被劉遮天的手握住的那一刻,劉遮天的手腕齊刷刷的斷開,白骨森森。然后光劍繼續向前,劉遮天大驚失色,向后急退。
在退后的同時,劉遮天連續布下十七道防御。光劍趨勢不減,一層一層的破開所有的防御,就好像利箭射穿了十七層白紙一樣。劉遮天面如死灰,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避不開這一劍了。
飛彌道長的臉色同樣難看,他的伏魔之劍已經修行了近百年,他以為天下劍客,無人能出其右。可是在雁雨樓出手的那一瞬,他的所有自信就都被摧毀了。那光,沒有什么能夠阻擋的那光,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難堪。
他是平江王的開悟恩師,若是修為一般平江王又怎么會選擇他?
修行,原來真的沒有什么公平可言。他已經修行一百多年,可是在雁雨樓面前,這一百多年就好像虛度了一樣。
但是飛彌道長知道,如果劉遮天死了,他也會很危險。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全力以赴。
他取出了一柄斷劍。
以斷劍朝著雁雨樓直刺過去。
斷劍上有一種古老的氣息,雖然劍斷了,可是那種氣息還在宣告著它曾經有過的輝煌。雁雨樓不認識這把斷劍,但是他能感覺到斷劍上的可怕。面對這一把斷劍,雁雨樓也不得不將自己刺向劉遮天的光劍收回來。
光劍和斷劍相碰。
光劍碎了。
斷劍也碎了。
一股浩瀚強大的力量隨即迸發出來,站在驛站二層樓上的陳羲毫不猶豫的展開鳳凰神翅,迅速的向后撤離。與此同時,他將執爭戰甲的威力全部逼發出來,即便如此,當那股強大的力量蔓延過來的時候,陳羲依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撕裂了一樣。
他可以選擇進入藤兒的空間,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保留一些秘密。
所以,他選擇了硬抗。
但是他本身就有傷,之前和黃希聲交手的時候修為之力也幾乎耗盡。所以當那股力量過來的時候,他被震得五臟六腑似乎都移動了位置,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也就是這個時候,陳羲意識到了自己和那些強大的修行者究竟有著多大的差距。
他吐了一口血。
雁雨樓也吐了一口血。
“好一柄斷劍!”
吐了一口血之后的雁雨樓眼神更加明亮起來,似乎是激起了他內心深處的好勝。一股強大的威壓從他身上釋放出來,瞬息之間將整個驛站護住。若非如此,下面那些神司的人可能全部都會被之前光劍和斷劍相撞的那一擊震死。
“可惜了。”
雁雨樓看了一眼那碎裂的斷劍,然后看向臉色慘白嘴角上帶著血跡的飛彌道長。
“這斷劍上有一股你不配擁有的劍意,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應該是你那道觀里的某位前輩留下的東西。這斷劍的主人曾經到了洞藏境界,所以即便劍斷了但依然是洞藏境的修行者使用過的本命。”
雁雨樓看著飛彌道長說道:“不過可惜,這斷劍在之前已經用過一次了,劍身上又添了新傷,若非如此,我真的未必能擋下這一劍。”
哇的一聲,飛彌道長再次噴了一大口血,身子搖搖欲墜,看起來竟是無法保持穩住在半空。
“是了。”
雁雨樓像是想到了什么,緩緩說道:“黃家那個小子天賦異稟,黃晚鼎為了保護他才把他送出來避禍歷練。所以黃晚鼎一定給了那個小子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保命,你這斷劍上的新傷,就是被黃晚鼎的刀意所創。”
飛彌道長的臉色白的要命,他似乎強忍著什么痛苦似的,連開口說話都不能。
“三百年前,天樞城里有一位邋遢道人,光腳趿鞋,人也奇丑無比。沒有人不厭惡他,但是沒有人敢看不起他。因為他曾經一劍西去兩千里,劈山殺神獸。而且那神獸,已經到了靈山境巔峰。”
雁雨樓道:“你是那邋遢道人的弟子,這劍是邋遢道人的劍。”
飛彌道長強裝鎮定的哼了一聲,卻不得不向后退靠向劉遮天。劉遮天的手斷了一只,手腕上雖然止住了血,但是那種光劍的力量似乎還在不斷的侵蝕著他的肉身。看得出來,劉遮天也在忍受著痛苦。
“神司…果然名不虛傳。”
劉遮天看了看自己的斷臂,又看了看雁雨樓:“今日之事,才讓我知道什么是坐井觀天。自此之后,我再也不會踏入大楚半步。這一只手就算是我買來的教訓,不管什么事我都不會再參與了…雁雨樓,你確實夠強,我竟是沒有看出來,你…一只腳已經踏入了洞藏,距離真正晉入洞藏境也只差一個契機了。”
“你不能走!”
飛彌道長急切道:“你若走了…我怎么辦?”
雁雨樓笑了笑:“他說的沒錯,你不能走。因為我說過,你們兩個的修為由我來廢掉,然后帶回天樞城。”
“何必咄咄逼人?”
劉遮天道:“我已經發了誓言,我回去之后,也會告誡其他人,永遠不要招惹執暗法司,永遠不要招惹你雁雨樓。”
雁雨樓微微昂起下頜,瞇著眼睛說道:“這句話…我會自己告訴你們那些詔國降族的人。”
“等一下。他們身上還藏著秘密。”
就在這時候,之前重傷昏迷的火陽城城主左會醒了過來,他掙扎著起來一掠上了高空,漂浮在雁雨樓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他們來火陽城不只是為了那件事,還有一件更隱秘的事,他們來,其實是為了…”
雁雨樓微微皺眉,側耳聽了聽。
“為了殺你。”
左會的話在雁雨樓耳邊響起,然后左會的一只手化作刀鋒,狠狠的刺進了雁雨樓的后腰里,然后那只手狠狠的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