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今天打扮的這般帥氣要去干嘛?”
蘇坎一邊幫陳羲把衣服下擺整理好一邊問,昨天陳羲讓他出去買了幾件衣服,還是以黑色為主。陳羲一直比較喜歡黑色的衣服,喜歡在陽光下穿著一身黑衣行走。蘇坎這樣的人肯定會記住陳羲有這樣的習慣,但他絕對不會去想這背后有什么潛在的意義。
“天氣不錯,出門曬曬太陽。”
陳羲似乎心情不錯。
“去哪兒?要不我去備車?”
蘇坎適應自己身份的速度遠比敖淺那三個人要快,蘇坎也認為這正是自己的優勢。
“隨便走走,不用車。”
陳羲整理好之后往外走,蘇坎跟在后面不住嘴的夸陳羲帥氣。他只要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而且也不知道那滿嘴的新鮮詞兒都是從哪兒淘換來的。
“你到天樞城也有幾天了,聽說什么重要的事沒有?”
陳羲一邊走一邊問。
“重要的事?”
蘇坎仔細想了想然后回答:“昨天這條街上往里走第五家吵架了,可熱鬧。好像是因為男主人偷偷出去喝花酒,結果被女主人帶人堵了個正著。在青樓里就打的不可開交,連桌子都掀了…”
一本讀小說ww.du.co陳羲憋住笑問:“還有嗎?”
“還有?”
蘇坎又想起一件事:“十五條大街上牛屠戶嫁女兒,因為婆家操辦的不夠熱鬧所以大發雷霆,一口氣宰了五頭大肥豬宴請半條街的老鄰居。然后揣著殺豬刀送閨女出嫁,嚇得新郎官臉一路都是白的。”
“沒別的了?”
“呃…還真有!”
蘇坎說道:“離著咱們住的這地方隔三條街有個叫縱橫書院的地方,據說是天樞城都數一數二的書院。明明是書院,可是據說昨天居然有個人去踢館了。大街上圍了一圈的人,全都在看熱鬧。關鍵是…踢館的人還被書院的弟子給打了,你說丟人不丟人。”
陳羲一邊走一邊點頭,縱橫書院他自然早就聽說了,而且還專門打聽過。據說縱橫書院是三百多年前威震天府大陸的大楚左賢王所建,這么多年來也不知道培養出了多少文辭大家。一心向文的人,以能進入縱橫書院為榮。
可是,開創書院的左賢王當初可是靠著獨步天下的修為名揚四海的。當時南詔還強盛,南詔國使團進天樞城,在皇城外居然擺下擂臺,掛了條幅說是要挑戰大楚所有高手。結果大楚江湖不少修行者看不過去,上臺比試,卻連連敗北。大楚左賢王先是脫了王袍,然后以布衣身份出戰,一連擊敗南詔七位高手,威名遠播。
這位左賢王也是有意思的人,擊敗南詔使團之后不辭而別,一個人跑去南詔。在南詔都城也開了個擂臺,連續擺擂二十一天,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然后他回來的時候,還拐帶回來了南詔一位公主…
回來之后,左賢王以自己犯了國法為由辭去一切職務,在天樞城建了縱橫書院。誰也沒有想到,不再動武的左賢王居然成了一代文豪。一直到現在,他的許多詩作還流傳著,就連許多文壇大家都贊不絕口。
“挑戰書院的人被書院的弟子打了。”
蘇坎一邊說一變笑:“居然蹲在門口哭鼻子,太丟人了。”
“書院的事放在一邊,你可知道天樞城西南這一片有多少黑道上的勢力?”
“知道,最大的叫做一刀堂,據說從不談判,不管什么事都是一刀下去。這個一刀堂之飛揚跋扈,西南這一片地方的老百姓沒有不知道的。黑虎幫和一刀堂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入流。這個一刀堂,據說背后靠著兵衙…”
蘇坎說著話,一眼就看見展青從對面走過來。他想打招呼,卻發現陳羲似乎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他果斷的選擇了閉嘴,裝作不認識。他看到展青穿過人群,朝著異客堂那邊走了。
“公子…那是展青吧?”
蘇坎猶豫了一會兒之后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是”
陳羲點了點頭。
“他去異客堂干什么了?”
“做個跑腿的。”
“啊?”
蘇坎一怔,然后立刻明白了陳羲的意思。異客堂的大堂主這兩天連著來和陳羲談話,一談就是一個時辰以上。但是陳羲最終也沒有答應沐陵散去異客堂做六堂主的事,但是應該是和沐陵散之間有了什么別的合作。這個時候展青裝作不認識陳羲進了異客堂,肯定是受了陳羲的指派。
“你繼續說。”
陳羲看到路邊小攤上有個賣玉器的東西很齊全,下意識的停住腳步。他拿起來一個玉簪看了看,很喜歡。這玉簪的造型很簡單,做工也不算很好,倒是色澤很正。陳羲看到這玉簪,想到了丁眉。丁眉也有一個差不多樣式的簪子后來不小心摔斷了,她不愛打扮,所以首飾極少。陳羲曾經說過,以后要送她一個新簪子。
“除了一刀堂之外,其次就是黑虎幫。不過現在黑虎幫被異客堂打的殘了一半,老實了。然后能說的上厲害的,除了異客堂之外還有十三支香和刀客。”
蘇坎沒有注意到陳羲表情上的變化,自顧自說著:“十三支香的名字由來,據說是因為最初創建幫派的時候是十三個結義兄弟。而刀客…很神秘。”
蘇坎道:“這個世界上刀客很多,但只有天樞城的刀客最讓人覺得頭疼。或許刀客根本不是一個幫派,只是一個必要時候才會彼此聯系的組織。這個組織專門接暗殺之類的活兒,據說從不失手。人們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只是知道這些人都穿紅色勁裝用環首刀,所以稱之為刀客。”
正說著,他發現陳羲的眼神有些奇怪。順著陳羲的眼神看過去,蘇坎看到大街對面有個美的好像天仙下凡一樣的女子,站在那看著陳羲似乎有些失神。蘇坎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美的女子,做夢都夢不到這么美的女子。可是這女子身上有一種冷若冰霜的氣質,蘇坎覺得多看一眼自己都會被冰鋒割傷。
他不敢看,又想看。
“何時到的天樞城?”
她問。
蘇坎想回答,但是他知道那般絕色傾城的女子自然問的不是自己,問的是陳羲。所以他對陳羲的敬佩,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就在兩天前他還對異客堂的大堂主說過,我家公子如果想,隨時都能左擁右抱一屋子軟玉溫香。現在蘇坎覺得,就算拿十屋子軟玉溫香也沒辦法和這個女子比…不!是比不上這女子萬一。
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了。
陳羲看著那個女子,笑了笑:“才到不久。”
“既然到了,為什么不聯系?”
她又問。
陳羲搖了搖頭:“不知如何聯系。”
女子沉默片刻,最初時候說話那微微有些異樣的語氣已經消失不見。她回到了原來的那個她,那個永遠不會和人太親近永遠也不可能被人親近的她。那個不管是在青州滿天宗還是皇都天樞城都被人仰慕的柳洗塵。她知道,陳羲這樣的人如果想聯系她,會有一千一萬種法子。
“按照道理,你似乎不應該到這里。”
陳羲環顧了一下四周后說道。
這里是天樞城西南角,是天樞城最低等的地方。這里是黑道幫派的天下,龍蛇混雜。整個天樞城來說,西南城這片地方也是被野蠻低賤這些詞匯充斥著地方。在這里,找不到一個修行大家族的蹤影。
柳洗塵淡淡的回答:“按照道理,你似乎也不應該來天樞城。”
陳羲環顧四周的時候發現,大街上已經沒有什么人了。不少身穿青色戰甲的武士悄無聲息的把四周都控制起來,就連那些最沒眼力的潑皮無賴都不敢靠近一點。整條大街變得安靜起來,陳羲甚至確定有人布下的結界,以防被外人看到陳羲和柳洗塵說話。
“小姐,不能耽擱太久。”
一個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婆婆先是充滿敵意的看了陳羲一眼,然后很謙卑的低頭對柳洗塵說了一句。
“我知道。”
柳洗塵冷冷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朝著不遠處的涼亭走去。陳羲在那個老婆婆惡狠狠的視線中,舉步跟上去。
“我是路過,恰是看到你就停下來說句話。”
柳洗塵在涼亭里坐下來,眼睛看著遠方。
陳羲笑了笑,沒有點破什么。柳洗塵絕不是從大街上路過,那么就只能是從天上路過。她從天而過,卻看到了自己。柳洗塵這樣的女子有著她的驕傲,如果什么話都說的太透徹反而會傷了彼此。
“如果…你來天樞城不是有什么必須要做的事,那么還是盡快離開吧。”
柳洗塵沉默了幾分鐘之后起身,看向陳羲:“這里不久之后就會有巨變,你留在這會很危險。”
她準備離開。
“我有”
陳羲忽然說了兩個字。
“是什么?”
柳洗塵的腳步一頓,看向陳羲。
陳羲回答:“家事。”
柳洗塵的眼神里有一抹失望一閃即逝,她像是笑了笑,然后轉身離開。走的時候,她的眼神似乎在陳羲手里那個玉簪上停留了那么片刻。那眼神明明很淡,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陳羲覺得有些心疼。
就在柳洗塵走后不久,大街上重新變得熱鬧起來。那些人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連看都沒看陳羲一眼。陳羲忍不住心里說了一句:大家族,倒是好霸道的手段。肯定是大修行者一瞬間抹去了這附近所有人那幾分鐘的記憶,沒有人記得柳洗塵曾經停留過。
也許,她那般出塵無暇的女子,在西南這個地方停留都不能被人知道。
“年輕人。”
就在這時候,那個老婆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陳羲身后語氣極冷的說了一句:“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小姐是去見安陽王的,你最好以后連想都不要想以前的事,也不要想今天的事。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不要自取其辱。”
陳羲回頭,忽然明媚一笑:“你知道健康長壽的秘訣嗎?怪不得你臉上皺紋那么多。”
老婆婆的臉色一變,殺機頓顯:“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陳羲轉身前行:“那樣我會活著某人心里一輩子。”
老婆婆愕然,無言以對。
陳羲走出去沒多遠忽然又站住,因為他又看到了一個熟人,站在路邊對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