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5章 獵殺時刻(完)

　　“吃點好的。”褻神怪舔了舔嘴唇，它扭過頭，避開了阿比沙龍魔們的視線。

　　三條管狀舌頭從其嘴巴里伸了出來。

　　它們迅速彈射出去，砰砰砰，準確地扎進了那根倒塌在地的巨大方尖碑。它早就感受到，這件造物別看外表粗糙，可實際上卻蘊含著一絲絲帶著久遠氣息的神力氣味。

　　就好像陳年腌肉一般。

　　這種來自遠古荒神的神力，對喜好以神力的褻神怪來說，完全是一種無法抗拒的新奇美味。

　　而且，就在品味這道“美食”的同時，它突然覺得食物里面好像還加了一些調料。

　　宛如腌肉上撒了芫荽。

　　因為“食物”里多了一股自然的清新，所以褻神怪允吸得更帶勁了，它的眼睛都由于極度舒適而漸漸瞇了起來。

　　“吃飽，馬上就吃飽了，再來一點就行。”褻神怪告戒著自己。

　　雖然它們能夠以神力為食物，但是卻并不能過多食用——第一，容易被撐死；第二，容易被神力的主人發現，然后被打死。

　　只是，因為已經很久沒吃過飽飯了，再加上這次的食物實在太過好吃，所以它這次真得就沒有控制好自己進食的分量和時間。

　　以至于，屬于遠古荒神舍爾魯帕賽特的一丟丟神力被它吃干抹凈，就連貼在這根圖騰柱似方尖碑上的一張翠綠的葉片也漸漸變得枯黃。

　　“成了。”納撒尼爾說道。

　　他剛剛完成了一點點小小的詭計。那張寶貴的那拉赫之葉，被他用“樹木傳送”的方式，張貼在了遠處那座木制的方尖碑上面。

　　因此，褻神怪在吞噬神力的時候才會感到“食物”里有了自然的味道，而那正是“橡樹之父”西凡納斯遺留下來的力量。

　　如果神力也分三六九等，一位多元宇宙中都赫赫有名的強大神力神明的力量，自然要比一名剛剛蘇醒荒神的神力更加高級。

　　這其中的分類標準，不僅有神力所屬的神祇在實力上的硬性差距，還因為西凡納斯這些“新神”由于擁有更為精確的神職，她們的神力相比于遠古蠻荒神祇有著更多的功能性。

　　比如說，定位。

　　事情的結果沒有讓那些林君精靈們失望：就在褻神怪剛剛飽餐一頓、把三條管狀舌頭快速從那座倒塌的方尖碑里收回來的同時，一股偉大的意志就突然而然地籠罩了這片森林。

　　哪怕是在無底深淵。

　　一顆橡樹種子憑空出現在林地上空，然后落到了地面。就好像與它相關的一切都按下了快進鍵，轉眼間，這顆種子就在土壤里扎根、發芽、成長…幾次呼吸間就成長為一株參天大樹。

　　它是如此高大，如此卓爾不群，以至于周圍的樹木與其相比都猶如直面巨龍的小雞崽一般。

　　無論是那些阿比沙龍魔，還是惡魔，原本還在浴血戰斗的兩方人馬全都不由自主地仰起頭顱，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棵突然從林地間生長出的高大橡樹。

　　“是誰——”

　　狂風席卷了這片森林，明明沒有任何語言，可是凡是被風吹到的人都能從中“領會”到這種獨特話語所要表達的意義。

　　“——破壞了吾與自然之間的約定！”

　　巨型橡樹的枝葉開始搖晃，一枚枚樹葉簌簌下落，像是飄落的雨滴一般密集。它們甚至沒有散開，而是在半空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樹葉球體。當其落到地面的時候，一個身上穿著樹葉甲胃、手上握著弓箭的少年立刻從散落的樹葉間走了出來。

　　西凡納斯這次不是用睿智的老者形象，而是以一名少年神行客的面容行走于人間。任何對于這位強大神祇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這是橡樹之父發怒時才會有的場景。

　　上一次她這么做，還是為了教訓一個因為沉湎于無休止的狩獵而偏離了自然之道、對大自然造成了很大破壞的神祇。那個神祇叫作瑪拉，她是狩獵之神，神格等級原本屬于中等神力。

　　可是，當西凡納斯的化身離去之后，瑪拉的信仰根基直接遭到顛覆式的重創。

　　那些信奉瑪拉的邪惡獸化人變得幾乎難以生存。他們不僅因為每個月都會被迫變成原型，所以幾乎無法再隱藏在人群里隨意狩獵；還因為要受到突然出現的、屬于善良和中立陣營的獸化人的排擠和反向獵殺，所以種群數量一度瀕臨滅絕！

　　更有甚者，對于邪惡獸化人中最具代表性的狼人，西凡納斯還針對性地將其中一部分轉化成了“獵狼人”（陣營改變，力量變強，其它方面與狼人幾乎沒什么差異）。這些獵狼人以獵殺狼人為己任，幾乎將物質位面的狼人獵殺得一干二凈。

　　故而，瑪拉一路跌落至微弱神力。

　　她的教派（主要是邪惡的獸化人）直到數千年后才稍稍有些起色，這其中和鼠人的崛起也有關系。鼠人并非什么強大的獸化人，畢竟老鼠在食物鏈里的位置并不算特別高，因此瑪拉最初是不屑于將其納為信徒的。不過，鼠人的繁衍能力很強，當瑪拉開始吸納鼠人信徒之后，她才回了波血，慢慢恢復成了弱等神力。可是想要重新變回中等神力，瑪拉不知道還要等上多少年。

　　由此可見，西凡納斯之怒哪怕是對于絕大多數神明來說，也絕對是一個不可承受之重。

　　好在，橡樹之父很少會動怒，除非實在忍不住。而一種活著就褻瀆自然的東西（沒錯，說的就是你，異怪），以非自然的方式吞食了頭遺留在實踐的一份神圣約定，很顯然會激怒這位存在。

　　因此，西凡納斯直接派遣了自己的戰斗化身，一個少年神行者來到了無底深淵。

　　當她的化身踏足在林地的土壤上，周圍的樹木——哪怕像是蛇樹之類的、十分兇殘的深淵種肉食植物，都盡力搖晃起枝條，表現出自己能歌善舞的一面——它們以自己的方式，對于這位自然之王表達著愛戴與臣服。

　　西凡納斯只是點了點頭，向前跨出一步，九棵生長得枝繁葉茂的肉食樹木就紛紛晃動著從土壤里抽出自己的根系，變作了九個身高宛如巨人的高大樹人。

　　“贊美吾主！”

　　“贊美偉大的橡樹之父！”

　　“贊美西凡納斯！”

　　被神力點化出神智的樹人，紛紛口吐人言，用木族語來向西凡納斯表達自己的敬愛。

　　不僅如此，它們一邊歌頌著偉大的自然之神，一邊抬起自己巨大的腳掌，揮動由萬千枝條組成的手臂撥開礙事的樹木，為神明開辟出一條寬闊的道路。

　　凡其所經之地，森林間的野獸、昆蟲、爬蟲，甚至就連一些兇殘的深淵種節肢動物（蜘蛛）都絡繹不絕地聚集過來。每當西凡納斯揮手，其中一些幸運兒就立刻會被點點綠色光芒包裹起來。

　　很快，它們的外形就發生了有些變化：智慧足夠高的生物立刻變成了恪守“自然和諧”、“一體至衡”之道的德魯尹；智慧方面稍欠一些的，身上也出現了綠色的橡木形狀斑紋（西凡納斯的圣徽），成為了同族之中平凡但卻絕不普通的存在。

　　它們簇擁著西凡納斯，就好像臣民簇擁著它們的國王，一路走向了阿比沙龍魔和惡魔交戰所在。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它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連兇殘的惡魔在面對一位強大神力化身也必須要保持謙卑。

　　不懂得這一點的家伙，即便西凡納斯根本沒有做任何事情，他們也會馬上被周圍的“花花草草”給強行上一課——有些惡魔僅僅是齜牙咧嘴露出兇相，表達出一點點的惡意，就馬上發現的土地突然變成了沼澤將自己吞沒，又或者身邊有藤蔓和枝條突然躥出將其捆成粽子、戳成篩子，然后被拖到灌木叢里變成肥料…

　　當九個龐大的樹人站成一個圓圈，將阿比沙龍魔和惡魔們包圍在中間之后，被包圍的所有對象都學會了要保持出絕對的克制。

　　因為這些下層界的生物發現，就連其天賦類法術的傳送能力，此時都無法施展出來——就好像這片天地的空間都與其劃清了界限——事實也正是如此，哪怕是在無底深淵，偉大的自然之神橡樹之父也依舊有如此牌面！

　　“褻瀆自然的存在！”西凡納斯化身看了一眼嚇得不敢動彈的褻神怪。

　　因為她和這個異怪之間的距離已經足夠接近（18公里以內），所以只要她想知道，褻神怪過去18個沙漏時之內所做的一切都會被她所知曉。隱私、秘密這些東西，完全是不存在的。

　　少年神行者拉開弓弦，然后又松開。雖然弓箭上根本沒有弓箭，但是空氣里的塵埃都不由自主地為其所吸引，成為西凡納斯之箭的物質載體，化作箭失直接打爆了那只異怪的腦袋。

　　它甚至沒有幾乎挪動身體，因為它腳下的土壤里伸出無數樹木根須將其牢牢固定在原地！而當它被爆頭倒地、重新變成無面潛伏者原型之后，大地突然就裂開了一道縫隙將其直接吞沒進去，然后才慢慢彌合成原狀。

　　西凡納斯只是招了招手，已經變得枯黃的那拉赫之葉就被一股清風托著，飄到了她的手掌心里。瞬間，這位神明就感知到了這份自然之約的全部內容，同時也知曉了不僅僅是那只褻神怪，原本簽訂這份約定的一個家伙也同樣褻瀆了偉大的自然盟約。

　　怒火重燃，這名少年神行者花生突然覺得自己的旅程似乎才剛剛開始，好久不在世間行走的她必須再次進行一場獵殺才能讓一些人學會正視自然。

　　一體至衡，象征著“包容”的一體要素很關鍵，但是西凡納斯在“制衡”方面也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