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9章 舍爾魯帕賽特的崛起(4)

　　“混亂之船？”特雷卡智者心中驚呼道。

　　不過，好消息是：他總算是知道，敵人如何對荒原聯軍的指揮所進行的突襲？

　　答桉就是混亂之船。

　　那些蛇人是乘坐著一艘混亂之船，再通過一條冥河的支流，悄悄抵達指揮所附近。

　　煙霧籠罩在停滯的空氣中，一層薄薄的灰色遮蔽了特雷卡智者的視野，使得他看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就好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

　　他認識這艘船。

　　作為特雷卡氏族的首領，他曾經無數次乘坐過混亂之船往來各個深淵位面，去接收阿爾卡扎親王通過關系購買來的物資和武器。

　　但是，那時的他只是乘客。

　　隨著戰斗和死亡的聲音穿過迷霧傳來——感覺仿佛身處異國他鄉——好像他有一張地圖，但卻忘卻了該如何閱讀它。

　　士兵們循著蛇人痕跡，從一座長長的塹壕邊緣找到了混亂之船的入口，接著找到了的一個貨艙。

　　所有可用的情報全都七零八歲未經證實，但都表明了敵人的攻擊十分刁鉆，就像是他們有一雙正在監視荒原聯軍的眼睛。

　　如果這次攻擊被證明是成功的，特雷卡智者不敢想象后果。

　　他一直聽著通訊，設法拼湊出目前各級部隊的交戰情況，希望自己能夠分擔一部分通訊矩陣大廳的職能：回應通訊矩陣里定期發出增援呼吁，其它聲音也時不時地闖進來，但智者知道自己必須忽略那些聲音。

　　霧中還有陰影，熟悉的輪廓，在陌生的環境里。智者發現這些更難忽略，他戰斗霰彈槍的每一次突然抽動都暴露了自己的不安。不過，一種堅定的沉默奠定了這支隊伍的基調，恐懼被對敵人施加暴力的渴望所掩蓋，正如特雷卡智者所希望的那樣。

　　空氣變得更熱了。

　　汗水聚集在他身體的各個角落，滲出他的背部和前臂，他的脖子上圍了一圈汗水。

　　空氣的味道令人感到不快，特雷卡智者覺得自己可能吸入了某種光化材料散發的氣味。他聽到他們腳下的混亂之船地板發出越來越高的呻吟聲，還聞到了一種類似棚戶區那種辛勞、污垢和臭氣的味道。這艘混亂之船的引擎艙快到了。

　　然后他們隨即就看到了敵人。

　　特雷卡智者看到激光瞄準器的光點已經太晚了，他在兩個戰士倒下時發出大聲警告，他們的身體被密集的火槍子彈撕扯成碎片。

　　片刻之后，黑暗再次席卷而來，特雷卡智者隊伍攜帶的不滅明焰燈具幾乎沒有將它減弱半分。

　　“我看不到他們，”一個老兵嘶聲說，他用力壓在墻上，智者幾乎以為他會隨時倒下。“還是我先走，試探一下那些家伙有沒有離開。”

　　“等一下！”當老兵向前推進時，特雷卡智者勐地喊到。他又走了兩三米，轉身向他的戰友揮手，但他的脖子突然向后一縮，額頭上被一顆子彈直接穿了一個洞。

　　“等一下，等一下，”特雷卡智者低聲說。“這里的情況不對勁，哪里出了問題？”

　　“我們不能在這里干等，”副手提醒說。

　　隨著通訊矩陣的修復，從前線發回來的報告也變得更加緊急，聲音更大了。可現在，他們這邊的清理行動卻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僵局。

　　特雷卡智者關掉通訊器。想要做得好，一次只做一件事。他告戒著自己。

　　“那里可能有幾十個敵人，”副手又說道。

　　特雷卡智者嚴厲地瞪了他一眼。“或者可能只是兩個狙擊手…”說完，他勐地想到了自己感覺違和的地方是什么了，“…那些蛇人怎么會有這么先進的武器？他們能夠搞到一艘混亂之船，我并不感到多么意外，可是他們怎能夠配備狙擊槍械、激光瞄準器？”

　　可以說，他的反應之機敏，果然不負其智者之名。只是，他不知道這幫來犯之敵（在他看來是舍爾魯帕賽特的蛇人崇拜者），其實不久前就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焦陽大地精戰團。

　　他們同樣也得到了永序之鱗的資助。

　　而且，因為其戰團形式的組織結構（不像荒原部落各氏族還有部分平民人口），所以這支武裝力量受到的軍火援助，從單位持有量的角度來看，甚至還要強于荒原聯軍。

　　“大毒蛇”舍爾魯帕賽特的分身蘇醒之后，一口氣做了四件事：

　　第一，她借助毒蛇之心位面與加勒哈斯塔位面碰撞融合的契機，將完全與毒蛇之心融為一體的自身精魄又散布到了加勒哈斯塔位面，并且以這種方式迅速了解了此間的動蕩局勢。

　　第二，她與喚醒自己的地獄大公馬曼及其背后的幾位盟友，結成了一個新的同盟。

　　第三，她用自身精魄呼喚合適的“聽聞者”，最后找到了一些愿意聽她講話的惡魔或者別的什么生物——其中，便有那頭太古煉獄紅龍——接著，她就鼓動察斯薩去一個地方幫自己疏通一下“經絡”（制造出一條冥河支流，以其與位面徹底融合的現狀，確實當得上這個稱呼）。

　　第四，她強行用魔法把蓋厄斯·傲尾為首的戰團，全員改造成了蛇人。因為這個戰團成員都是焦陽大地精，擁有巨龍血統，而舍爾魯帕賽特曾經又是寰宇巨蛇的化身之一（當然，她也是實力最弱小的那個化身，寰宇巨蛇最強的化身就是“九面龍神”艾歐），所以她能做到這點并不稀奇。

　　同時，因為蓋厄斯·傲尾的戰團擁有一艘混亂之船，正好可以在冥河上順暢通行。

　　再然后，這些新生的蛇人就被送到了荒原聯軍的指揮所附近，對后者發動了一場突然襲擊。

　　而這，便是舍爾魯帕賽特的陰謀。

　　因為這條“大毒蛇”存在形式的特殊性，所以哪怕并非是加勒哈斯塔的惡魔領主，可是她對于這個位面的了解程度，在某些方面其實已經遠遠超過了“烏暗主君”格拉茲特。

　　最起碼，格拉茲特很難事無巨細地了解荒原部落民的歷史和傳統，他只是知道這是一群愛剌天族在無底深淵的遺民，是混亂之后掀起那場反攻上層界大戰的歷史產物。

　　可是與毒蛇之心位面徹底融合，現在又間接與加勒哈斯塔位面融合到一起，舍爾魯帕賽特以一種微妙的方式存活著。

　　雖然她的力量確有不足，但是對于加勒哈斯塔位面的了解渠道卻有很多：舍爾魯帕賽特幾乎了解到了荒原聯軍的全部軍事部署，并且對這個突然冒頭的深淵割據勢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有理由相信，他們是那個永序之鱗商會扶植的勢力。”已然奪舍了蓋厄斯·傲尾的身軀，身穿黑色戰甲的舍爾魯帕賽特站在一株幾十米高的蛇樹樹冠上，靜靜地看著遠處正在遭到荒原聯軍反攻的混亂之船。“本來這也沒什么，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他們說不定還能成為我們的盟友——對格拉茲特發起攻勢，這其實也是我所喜聞樂見的事情——那個小子掌握了我的一些秘密。不得不說，作為深淵里的后起之秀，那家伙的野心確實有點太大了。”

　　“現在也同樣不晚，只要你不再算計著殲滅這些天界混血兒的指揮所。”馬曼大公面無表情地站在舍爾魯帕賽特的身旁，這位貪婪領主似乎有一些別的意見。“永序之鱗商會，還有它背后盤踞的那頭巨龍，非常不好惹。如果來自奈瑟斯的消息是真的，那頭巨龍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我的同事。現在把關系弄僵，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怪尷尬的。”

　　“別說得像個和事老一樣。”舍爾魯帕賽特反問，語氣中帶著譏誚道：“那頭巨龍想要擊敗格拉茲特，若只是為了復仇，那他投入的精力和資源可就太多了。我反倒是覺得，他和你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想要把加勒哈斯塔位面從無底深淵割裂出去，拉進巴托九獄的地界之中。到時候，巴托意志對于他的青睞，恐怕要比對你們這幫‘老人’多得多。你甘心屈從于第二個領導者？如果他真的做成了這件事，除了阿斯蒂莫爾斯之外，在九獄——哦，不，那時應該叫十層地獄了——里面，恐怕你的序列還得莫名其妙地降下一個位階。所有魔鬼都要因此而蒙羞一次。”

　　馬曼這次的確沒反駁。雖然身為大魔鬼的他善于說謊，但是騙不到人的謊言他是不屑于說的。

　　混亂之船里的貨艙很大，還有高聳的拱形天花板，四周環繞著龍門架。裝著一些飲用水和食物的桶和板條箱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很多地方可以隱藏。

　　“這些蛇人以前居然會吃這些東西？”打開了一個鐵箍木桶，特雷卡智者看了看里面用食用鹽腌制的食物。雖然他分辨不清楚那些湖狀的東西之前是什么，但是在使用“偵測食物”這個魔法之后，法術反饋的結果卻是這些東西其實是一些高蛋白的食品，完全沒有任何毒性。

　　這很不深淵。

　　在無底深淵這個鬼地方，能夠大量獲得的食品基本或多或少都帶著點毒性，需要食用它們的生物都得靠自身的抗性硬扛食物里的毒素。即便有著外部支持，為了生存，絕大部分的荒原部落民一日三餐也依舊不得不食用一些在物質位面生物看來有不低毒性的食品。

　　不僅如此，特雷卡智者還發現，這些食品和飲用水雖然外邊沒有統一的標志，但是明顯是成批制作出來的標準化產品——這不像是無底深淵居民的作風，反倒像是守序陣營生物的習慣。

　　他們剛剛經過一番交火，打死了幾只蛇人。那些死者在破爛的防彈背心上還披著堅硬的黑色裝甲板，戴著尖刺叢生的頭盔，粗糙的呼吸管像橡膠觸手一樣從丑陋的紅色陶瓷面具下伸展開來。

　　“與我們之前戰斗的那些敵人一樣，”檢查完那些尸體，特雷卡智者的助手兼首席學徒趕快向智者進行匯報：“我們之前遭遇的就是這些蛇人，他們的盔甲和武器看起來質量都不錯，我是從形制判斷出來的。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一支簡單的軍隊。哪怕是在格拉茲特的惡魔軍團里面，那些統治群魔的大惡魔也不會花心思給自己的屬下們配發相同標準的戰術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