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7章 騎兵沖鋒

　　被混亂力量扭曲的兇暴馬全都低著頭顱，發出狺狺的低吼，它們在表示臣服。同時，這也是這種生物在渴望撕裂血肉和戰斗時的表現。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了，”蒙提斯喝了一口他自己攜帶的血釀飲品，壓了壓因為說多了話而有些發干的喉嚨，然后就扭頭看向自己之前的病人、此時的騎兵軍團統帥優素福·哈斯木，“我不敢說這是一個絕對的壞主意，但可以肯定這絕不是一個好主意。”

　　蒙提斯也是一個有著復雜身份的人（見之前）：他既是蒸汽朋克半巫妖斯內德的魔法學徒，又是獨立自主鉆研醫學技術的另類吸血鬼；他之前既當過永序之鱗商會派遣到不死王庭的秘密間諜，現在又成為了荒原聯軍副統帥的私人健康顧問。

　　在蒙提斯看來，優素福·哈斯木既然身為荒原聯軍的副統帥，那么他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統帥該待的地方，在指揮部里揮斥方遒。而不是親自提刀上馬，去和惡魔大軍進行物理交流。

　　然而，優素福給他的回答又讓他無法駁斥：“阿爾卡扎親王陛下現在也親臨戰陣，我又有什么資格蜷縮在后方指揮部里？更何況，我該做的統籌工作已經做完，剩下的事情全都有特雷卡氏族的智者代理。如果情況有變，我在那里和不在那里一樣，按照備用計劃執行即可。”

　　現如今，蒙提斯已經知道那位“阿爾卡扎親王”、“荒原狼主”的真實身份就是奎斯，他確實沒辦法也不敢置喙這位的行為。因此連帶著，他也沒辦法駁斥優素福的選擇。

　　“那你的兒子加什納格呢？他剛剛帶人跟著瓦爾德的兵團戰斗了將近三個沙漏時，同時橫穿了大約四十里格的戰場鋒面，他現在應該跟著部隊去后方休息，而不是繼續跟你作戰。”

　　蒙提斯還想試一試。

　　不過，對于這位健康顧問的置疑，優素福依然有自己的道理：“他是哈斯木家的人，戰爭沒有結束之前，他沒有資格停下休息。他已經喝下新的精力藥劑，又接收了法師的恢復術治療，更何況哈斯木家的人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騎馬根本就是一種休息。”

　　蒙提斯徹底放棄了，他知道自己根本說服不了這個倔強老頭。事實上，哈斯木的倔強還有另外一個極為充分的理由：加什納格完成了對惡魔軍團和荒原聯軍交戰鋒面的戰術穿插，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鋒面的實際情況。

　　礙于惡魔軍團優秀的匹配機制，整個軍團不說毫無組織結構，也可以說得上是亂糟糟一片。

　　哪怕戰前荒原聯軍已經對該地區的地理進行了勘察，天上還有蟲族空天艦隊把控著制空權，可是他們不可能知道這個鋒面上哪個地方聚集著什么樣的惡魔這樣。只有加什納格和他的小隊成員，對于這種動態分布情況有著最清晰的了解，因為他們親眼見過。

　　只不過出于保密原則，哪怕蒙提斯絕對可靠，優素福仍舊不能告訴他戰術部署的具體意義。

　　大約十分鐘之后，通訊矩陣里響起了聲音，‘熱腳板’行動進入第二拍重復了三次，優素福立刻跨上了自己的戰馬，示意哈斯木氏族的號手吹起沖鋒的號角。

　　在大角麋鹿皮革蒙制氣囊的加持下，沿著戰線每隔一百碼左右、一字排開的二十個銅管號角，依次響起了振聾發聵的響亮號聲。

　　所有哈斯木氏族的騎手統一在坐鞍上彎腰，把一個小小的皮囊伸到了胯下兇暴戰馬鼻子旁邊，輕輕擠壓了一下。皮囊噴出了一股特制嗅鹽，兇暴戰馬勐吸了一口氣。肉眼可見地，它們身上每塊肌肉都膨脹起來一點。

　　“為了阿爾卡扎親王的榮耀！為了哈斯木氏族的傳統！為了荒原人的生存！”優素福·哈斯木從馬鞍上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長刀，大吼道：“全軍出擊，有我無敵！”

　　說完，這個已經兩百多歲的老戰士就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他的親衛們緊隨其后。而他的小兒子加什納格·哈斯木同樣策馬跟在老優素福身邊，時不時低聲向父親發出輕聲提醒。

　　隆隆的馬蹄聲震響了整個戰場。這里原本就是鑄造區的核心城區，道路都是現成的，哪怕有些建筑殘骸影響了交通，可是它們都經過專門的清理。

　　數千兇暴戰馬騎兵向颶風一般席卷而出，不到兩分鐘，他們就遇到了第一波敵人。

　　“父親，前方是一隊鐵騎魔戰群。他們應該是惡魔軍團的側翼游騎兵，負責戰場偵查，不過這些家伙并沒有肩負起責任，他們沉迷于虐殺自己所能找到的一切活的東西。”加什納格指了指大約半里格外正聚集在一起繞著一座殘存建筑物狂奔，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的鐵騎魔說道。

　　此時，那些像是半人馬（但要強壯許多）的鐵騎魔也發現了優素福率領的騎兵。

　　頓時，這些家伙就興奮了起來，大約五十頭鐵騎魔根本沒有任何組織，直接就向哈斯木氏族的騎兵發起了反沖鋒。之前，他們已經閑極無聊到玩起了繞圈跑，再沒有戰斗他們說不定馬上就要自相殘殺來自娛自樂了。

　　面對不閃不避直接迎面沖來的鐵騎魔，哈斯木氏族的親衛集體抬起短步槍，在接敵之前發射了兩到三發鋼頭鉛芯彈。伴隨著呼嘯聲，這些熱武器子彈一下子就撂倒了七八頭沖得最勐的鐵騎魔。對方身上的那套天生就存在的鐵制頁狀盔甲并不能起到有效的防護作用，他們大多只能依靠自己強健的體魄來硬生生吃下子彈的傷害。

　　不過，必須得承認，這些家伙的身體確實很強壯。即便身上被炸出碗大的傷口，在戰斗欲望的刺激下，他們依舊保持著強悍的戰斗激情。

　　一些被前面同類擋住前進步伐的鐵騎魔，直接四蹄踩踏空氣，開始凌空而行。他們一邊狂呼濫吼，一邊擰下從背部生長出來的鋼鐵棘刺，將其當作標槍狠狠投擲向了哈斯木氏族的騎手。

　　凡是被擊中的氏族勇士，在鐵騎魔的巨力面前，基本上連人帶胯下兇暴戰馬都會被炸成碎塊。后續疾馳中的哈斯木騎兵，撞上爆炸的沖擊波則像是撞上火車頭似地，變成一個個滾地葫蘆。

　　“殺！”優素福·哈斯木高喊道。

　　他沒有勒令停止沖鋒的步伐，在騎兵沖鋒發起之后勒令制止，絕對是不明智的選擇。

　　相反地，他還催促氏族勇士們繼續鞭策兇暴戰馬，讓它們奔跑得更快一些。于是，他們很快就和地面上的那些鐵騎魔們撞在了一處。

　　就在此時，絕大多數沖在最前面的哈斯木氏族騎兵——沖得最快的，通常都是身經百戰、久經訓練的老手——都趕在切換近戰武器前，打光了手里騎兵步槍中最后幾發子彈。

　　這一輪抵近齊射，讓氏族勇士們一次性就殺死了成十名鐵騎魔。他們的尸體散落在雪地上，被交戰雙方彼此的馬蹄碾成肉泥。死亡在戰場上徘回，貪婪地吞噬著死者的靈魂。

　　一股突如其來的惡臭，一陣沙啞的咆孝，還有那種減緩下降速度時發出的聲音，都在提醒優素福·哈斯木危險的來臨，剛剛施展凌空而行法術升到半空的鐵騎魔們終于也發動攻擊了。

　　他躲開鋒利長矛攢刺，回手一劍把一只鐵騎魔的蹄子砍了下來。骯臟的黑血從傷口中噴涌而出，惡魔尖叫著朝后倒去，然后很快被其它幾名哈斯木近衛用長矛劃破了肚腸。

　　優素福撇了撇嘴，往那具倒地的尸身上啐了一口，然后朝周圍瞥了一眼。數十名鐵騎魔從半空中俯沖而下，在這關鍵時刻分散哈斯木騎兵的注意，干擾他們平推地面上的敵人。

　　不過，他對此并不算擔心，因為在開戰之前他們就早就做好了準備。“把那些獅鷲放出來！”就在他命令下達的同時，哈斯木騎兵部隊中間幾十輛隨軍馬車上，駕車的馴獸師連忙掀開了那些隨軍馬車車廂上的蒙布，然后迅速打開了蒙布蓋著的鐵籠的籠門。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鷹唳聲，幾十只長有巨鷹的前爪和頭部，獅子的身體，以及一對寬大的羽翼的雄壯生物立刻從籠子里鉆了出來。

　　它們的出現，就讓周圍的兇暴戰馬感到一絲緊張，因為獅鷲的食譜里馬肉占據很大一部分比例。只是，這些獅鷲明顯和普通的獅鷲不大一樣，它們并沒有對那些戰馬產生過多的興趣。

　　它們從小到大所食用的肉類食物，全都混雜著惡魔的血肉殘渣。當然，那些血肉殘渣都經過特殊的煉金術處理，不至于引發這些獅鷲的身體異變。

　　但是，這也讓它們養成了對于惡魔的特殊食癖。因此，在見到飛在半空的鐵騎魔時，這些已經被餓了一天的獅鷲立刻變得興奮起來，紛紛張開翅膀直撲向那些看起來帶著勃勃生機的美食。

　　雖然單個的獅鷲肯定不如鐵騎魔強大，但是架不住它們數量更多，從小接收的都是馴獸師的群體捕獵訓練。這些獅鷲比起同類，更擅長團隊合作，以及對抗在低空飛行的塔那厘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