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9章 末言再現

　　“最強之兵？”驀地，一個突兀的聲音出現在腐朽天使心中，令這位半神不由得神色一凜。

　　被召喚而來的奧喀斯隱藏起自己肥碩的身形，如同一個看客般，盯視著正在搏殺狄摩高根的泰坦機甲神之憤怒。他亦為這臺戰甲表現出來的戰力而感到心驚。

　　單論肉體力量，所有惡魔領主無出其右。可是奧喀斯也很清楚，自己無法在近戰中將狄摩高根逼迫到如此程度。

　　“這是什么東西？”奧喀斯向腐朽天使詢問道：“你不是說格拉茲特和狄摩高根已然媾合，為何在那個家伙被魔像劈成這副樣子？”

　　他看到競技場里操控魔像自保的萬事皆三，因此順理成章地認為神之憤怒也是魔像，而且也是被這名烏黯主君的寵臣所操控。

　　“大君！”腐朽天使在心中對答如流：“這臺魔像是突然出現的奇物，它似乎并非格拉茲特所有，而是被這個位面的一支亞人勢力所擁有。“他們之前一直在和那個坎比翁領導的勢力交戰。現如今正是好機會，還請您速速作出決斷，是否要在這里降下亡靈天災？”

　　拉彌忒斯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狄摩高根和格拉茲特都是敵人，而荒原部落民一邊同格拉茲特手下勢力作戰，一邊還派遷出巨神兵陣斬了狄摩高根——敵人的敵人就是暫時的盟友——他們正好可以渾水摸魚一波。

　　若非他現在被狄摩高根的力量壓制得無法動彈，恐怕已經自己開始召喚亡靈部隊前來作戰。反正局面已經很混亂了，也不差他們這支新的攪局者。

　　這理論沒什么毛病。只不過，奧喀斯并沒有第一時間采納自己麾下這員大將的建議，而是先反問了一句：“你之前率領的那支亡者軍團呢？為何你會孤身一人面對狄摩高根？”

　　相比于盲目魯莽地行動，奧喀斯更傾向于弄清楚事情的發展脈絡。

　　一來，這是因為創造了太多的亡靈生物，龐大的負能量對奧喀斯這個惡魔領主的瘋狂與混亂本質造成了一定的侵蝕，對其性格造成了一些影響；二來，奧喀斯有過及其慘痛的經驗教訓，他是少有的、真正死亡之后又歷經劫難才復活過來的惡魔領主。

　　面對主人的質詢，腐朽天使拉彌忒斯剛剛提起的心氣，也不由得頓時為之一泄。

　　“我的軍團都被埋藏在這個怪異之地的地底。”他無奈地回答道：“之前，我本想搶奪那名烏黯主君寵臣所持有的魔像。那家伙居然在加勒哈斯塔位面的一個偏僻角落，囤積了數量龐大且功能繁多的魔像軍團。可我率領軍團從地下行軍的時候，居然遇到了大量高等級的異怪——奪心巨蟲、巢母之眼、各種各樣的眼魔、雙尾巨蟲…我的亡靈軍團直接被異怪群體吞沒了。”

　　“什么？”這回輪到奧喀斯驚訝了。

　　雖然操控異怪對于惡魔來說并非什么難事，強大的惡魔領主可以有一萬種辦法讓這種思維扭曲的怪物為自己服務，但是拉彌忒斯剛剛說的是一支“異怪軍團”而并非一些“異怪個體”。

　　除了以種群為單位，像奪心魔那樣的社群屬性異怪，不同種類的異怪根本沒有辦法合作。

　　它們的思維是扭曲的，不同種類的異怪也無法彼此理解。哪怕異怪基本也都是邪惡陣營的生物，可在這一方面，就連典型的邪惡陣營生物（惡魔和魔鬼）也都無法和異怪產生共情——他們最起碼知道自己是邪惡的，而異怪本身則根本沒有善惡判定這種道德觀念。

　　能夠讓不同種類的異怪表現出“合作”行為模式，一起對抗其它敵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拉彌忒斯說的是真話，搜遍了腦海中記憶過的龐大知識和經驗，奧喀斯只想出一種可能性。

　　“這里有上古邪物！”

　　雖然上古邪物的起源已不可考，但是奧喀斯卻知道這種怪物其實是多元宇宙上一紀元之后，留存下來的最后一批強大生命個體。

　　它們和現如今任何陣營的生物都不相同，如果強行將其加以帶入到現如今的認知體系，唯有拿奧比里斯惡魔這種最古老的惡魔當作參照物。

　　奧比里斯惡魔和塔那厘惡魔，雖然兩者都是深淵中誕生的生命，但是卻有著一條本質上的區別：塑造塔那厘惡魔的靈魂，絕大部分都是人型智慧生物，因此大部分塔那厘多多少少都帶有一點“人”的樣子；反觀奧比里斯惡魔，除了極少數（比如風之魔王帕祖祖）外形發生了改變，它們基本都只具備蟲型或其它在現如今看來相對低等生命的外形特征；而且，在正統的奧比里斯惡魔眼里，人類這種智慧生物外形才是低等的，它們即便能夠變幻身體也不愿意變成人形。

　　這就是時間造成的認知差異。

　　而奧比里斯惡魔才僅僅是這個紀元比較古早的生命，上古邪物則大多誕生在上個紀元。可想而知，上古邪物與現如今生物認知上有多大的區別。

　　更不用說，它們大多是以奇怪的方式逃過了之前紀元的重啟——有的是將自己概念化，變成了類似現如今“神職”卻似是而非的東西，比如底棲魔魚們的創造者；有的則是干脆逃到了時間的盡頭，以未來存在的形式避開過去的終焉，比如奪心魔的種族“神明”伊爾神思因——諸如此類的改變，更是讓其變得不可被現如今生命所理解，其行為的動機和目的都是迷一般的存在。

　　而異怪，便是上古邪物的衍生物，是那些上一紀元幸存者與當今紀元的唯一“結合處”。

　　當然，上古邪物的存在也有先后之分。最早誕生的一批上古邪物很可能不僅是上個紀元的幸存者；它們甚至可能是從上上個紀元、上上上個紀元…一直留存下來的生命。

　　因此，更早誕生的上古邪物，通常能夠理解并指揮一些較晚誕生上古邪物伴生的異怪。

　　這是因為更早誕生的上古邪物了解后來者的行為模式，它們之前也已經經歷過后者所經歷的那個紀元，所以它們才能理解后者大部分的動機和訴求。哪怕它們并不想與后來的上古邪物直接接觸，可是操控其伴生的衍生物對其來說就輕而易舉了。

　　舉個例子，像是奪心魔，因為其創造者伊爾神思因是躲藏在未來，所以幾乎所有上古邪物都能對這種異怪橫加干涉。

　　不僅如此，大部分異怪其實也都了解奪心魔，甚至有狡黠聰慧者能夠利用信息差與其牟利，哪怕它們的實力通常比奪心魔都要弱上許多。反而奪心魔雖然實力比絕大多數異怪都強，是它們卻始終無法真正理解其它異怪的“怪異”舉動。

　　得知了拉彌忒斯的遭遇，奧喀斯第一反應是，那支異怪軍團說不定就是某個強大異怪串聯起來的。不過，他再仔細一琢磨，這個想法多半是錯的：能夠將拉彌忒斯麾下亡靈軍團徹底埋葬的異怪軍團，肯定不是幾十只、幾百只乃至幾千只異怪那么小的規模。而能夠操控兼具“規模龐大”和“不同種類”兩個特性的異怪軍團，就算再怎么保守，奧喀斯估計幕后黑手也得是上古邪物了。

　　“那玩意兒估計是被封印了。”奧喀斯心如電轉，“格拉茲特把自己的寵臣安排在這里，同時還給了他大量不會受到蠱惑的魔像，多半就是為了要提防那上古邪物破封而出。而那只上古邪物，雖然力量未必有六指兒畸形兒強大，但是招術卻太過詭譎多變。它應該是暗中引導了許多異怪潛藏在地底，想要找機會解決自己的封印。現在，加勒哈斯塔位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那只上古邪物也是想借機逃出來所以才驟然發動異怪們行動。只是很不湊巧，碰上了拉彌忒斯揮軍從地底進軍，兩方一碰上了就大打出手，這才導致上古邪物的破封行動到現在還沒有完成。”

　　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名由大法師轉生成的惡魔領主，奧喀斯確實是邏輯嚴密、知識淵博。他大開腦洞推理了一番，竟然直接將事情的真相猜了個…寂寞。

　　此誠可謂之：知識的詛咒。

　　想到這里，奧喀斯連忙再度詢問拉彌忒斯：“那些異怪還有多少，它們在消滅了你率領的那支亡靈軍團之后有沒有完全消亡？”

　　他在思索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回稟大君，雖然那些異怪和不死軍團拼了個七七八八，但我的神性感知卻告訴我應該還有一些余孽殘留。只是…”

　　“太好了！”奧喀斯沒有搭理他的話茬，而是直接解除了自己的高等隱形術效果。

　　不死大君用粗壯的手臂高舉起自己的羊頭權杖，重重在地面踩踏了一腳，同時張開血盆大口大聲吼叫道：“狄摩高根，奧喀斯請你赴死！”

　　趁著惡魔王子正在和泰坦機甲鏖戰，奧喀斯果斷對其化身使用了“末言”——曾經，他就是利用這一招成功抹殺了億萬魔冢之主、機械境的絕頂強者奇點大君。

　　沒有任何絢爛的法術效果，“末言”本質上就是一句話，而且這句話只能表達出毀滅的意愿。

　　只是，這句話的特性卻是多元宇宙之中已知的最強即死效果，它和“律令死亡”的效果類似，可是強度卻不可同日而語。它的作用范圍其實不是個體，而是多元宇宙本身。

　　而這也正是“末言”唯一破綻——末言，即為末日之言，末日有且僅有一次——既然末日已經降臨，結果是徹底的毀滅結果，那么再一次出現的“末言”也無法毀滅已經毀滅過一次的東西。

　　因為那就成了悖論。

　　奧喀斯曾經對奇點大君說出的那句末言，其實已經將相當于將多元宇宙徹底毀滅了一次。只不過，這個毀滅持續的時間很短，多元宇宙非正常毀滅的同時就已經完成了刷新。

　　唯有被末言針對的奇點大君，才是絕對沒有辦法同步刷新，無論使用什么復活效果都無法復活徹底被毀滅的東西。

　　也正是如此，強大的魔冢一族嘗試了數萬年，都沒辦法在物質乃至靈魂層面找到破解之法。

　　只有奎斯這個多元宇宙唯一且第一個量子巨龍出現，強行打破了信息與物質之間的藩籬，方才讓奇點大君以機械境信息本源的形態重生。或者更準確地講，完成了一次史無前例的信息覆蓋。

　　換句話講，奧喀斯現在使用的這句“末言”其實并非真正的“末言”，它并不再具備絕對抹殺這種特性。只要能免疫即死效果，那么也大概率可以不被其徹底殺死。如果奧喀斯再用這樣的“末言”對付奇點，最后肯定會被后者按在地上爆錘。

　　作為第一個發現并掌握“末言”的存在，奧喀斯對自己的這個能力當然有著最為清楚的了解，他知道“末言”現在充其量其實只是一種威懾手段，并不能算是殺招或底牌。

　　他現在對狄摩高根——哪怕僅僅只是對方的一具化身——使用這樣的“末言”馬上就會露餡，狄摩高根的化身肯定可以免疫即死效果，中了“末言”也不會像曾經的奇點那樣直接毀滅。

　　然而，他還是這樣做了。

　　而且結果和他想的一樣，在他突然出現、冷不丁念出“末言”之后，狄摩高根的化身當時就嚇得毛骨悚然。

　　這位惡魔王子都沒有顧得上舉著鏈鋸劍，正在將其一分為二的泰坦機甲。他的兩顆頭顱全都第一時間使用各種強大的防御法術來保護自己，而且絕大部分防御都集中在靈魂領域，對肉體上的傷害根本就不屑一顧…或者說干脆就是顧不過來。

　　不過，這也就足夠了。

　　奧喀斯心中極度興奮，他的唬騙產生了作用。“優勢在我！”不死大君心中激動地想道。同時，他調動龐大的魔力，在加勒哈斯塔位面這片土地深處，直接憑空塑造出了一個負能量源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