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5章 骨潮(下)

　　一群強壯的荒原民戰士身披由皮革和鋼鐵制成的重甲，一手執盾，另一手揮舞著鐵制手斧或重錘。他們的盾牌上刻著符文防護咒，他們的附魔武器只需一擊便能消滅一具骷髏。

　　這些人全都是瓦爾德領的狂蠻戰士，全都是有著比較濃郁愛塔天族血脈的荒原部落民。在上一代領主死去之后，瓦爾德領順理成章地變為了荒原狼部落的附庸，這些人也成了奎斯的手下。

　　半神木乃尹和他的將軍們動用一系列的咒語給亡靈加速，直到它們的長矛像蛇頭一樣迅勐伸縮。雙方兵員損失急劇攀升，但那些狂蠻戰士仍在堅守陣地奮勇反擊，以殺止殺。

　　拉彌推斯用意志鞭策亡靈軍團全軍壓上。

　　在南側，骷髏騎兵和戰車也掩殺向了荒原聯軍的騎兵部隊，引發了一場瘋狂混戰。一支支弓箭手部隊和長矛部隊跟在亡靈騎兵后方，從側面包抄，并向苦戰中的哈斯木領重騎兵射出密集的箭雨。在北方，另一支不死騎兵和步兵部隊向荒原聯軍左翼迂回。號角響起，那些贊喀則的游俠騎兵只得呼喚起援軍，他們的戰線在重壓下開始向后彎曲。亡靈戰車要不了多久就能繞過掙扎的輕騎兵，攻擊敵后的贊喀則游俠弓箭手。

　　盡管如此，荒原聯軍的士兵還是頑強地戰斗著，拒絕在勐攻下后撤。特雷卡領的投石機、臼炮和少量子母炮也在繼續向亡靈開火，但死人不知何為恐懼、何為痛苦、何為撤退。它們只知戰斗，直到灰飛煙滅，直到后面的死者接替它們的位置繼續戰斗。亡靈軍團開始在掙扎的敵軍側翼合攏，緩慢但又不可阻擋，就像一張巨口要將活人的軍隊整個吞下。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戰斗，荒原聯軍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們的側翼戰線幾乎已經被撕開了許多道口子；步兵連遭受重創，只得集結成圓陣以自保。突然，戰線上又一次響起號角聲，聯軍邁著有條不紊的穩健步伐開始一步步地后退，戰線整體略微轉向西南方向。

　　勝利在望，拉彌推斯打算讓他的部隊力速翻倍――強大的木乃尹施法者施放了又一批咒法――但這一次，他們的魔法卻被巧妙的反制法術驅散了。半神木乃尹既驚又怒，沿著魔法波動搜尋起敵人施法者的蹤跡，但在他有所收獲之前，一股洶涌的魔法波動突然爆發，在沙地上翻騰震蕩，一堵令人眼花繚亂的沙墻咆孝著拔地而起，擋在了亡靈和活人之間。

　　半神木乃尹命令他的戰士們向前挺進，沖進了呼嘯的沙暴中，但戰斗的聲音非但沒有增強反而愈發微弱。敵人正在沙暴的掩護下全線撤退。拉彌推斯連忙改變戰術，安排他的隨從來驅散沙暴。幾分鐘后，敵人的咒語被破解了，但飄揚的沙塵仍然籠罩著整個戰場，令他難以判斷敵軍位置。

　　等到塵埃落定視野清晰的時候，這個半神木乃尹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破口大罵――敵軍正以驚人的速度撤退――就連投石車也在幾匹馱馬的拖拽下一路飛馳。敵軍騎兵則調轉方向在后方迂回，掩護疲憊的步兵。

　　拉彌推斯瞪著撤退中的敵人。

　　如此一來，他充其量只是贏得了一場小小的階段性勝利。敵軍尚有余力構成威脅，他只能追擊，如果有必要的話就一路追到世界的盡頭。可這樣做他就將浪費寶貴的時間，鑄造區城市里還有“寶藏”等待他去接手。

　　半神木乃尹嘗試使用詛咒敵方的首領。然而，拉彌推斯換了好幾種詛咒，可得魔法到的反饋居然都是“查無此人”。這讓他十分費解，難不成這個窮鄉僻壤之地居然還藏著什么強大的預言法師，可以屏蔽他的咒術？

　　“該死的荒原蠻子，暫時放過你們。等我把查清楚魔像的事情，之后再揮軍將你們剿滅！”思忖了片刻，拉彌推斯暗暗發誓賭咒一番，隨即便向下達了新的指令。“從荒原蠻子們打開的洞口殺入城里，一個不留。”

　　剛剛經歷了一場小規模的戰斗，不知疲倦的亡靈們再度向鑄造區的城墻發起了挑戰。

　　幾百名具有智慧和施法能力的深淵魔魂尸撿拾起同伴們的骸骨，將其當成材料修理好了一部分剛剛被摧毀的、原本屬于荒原聯軍的投石車。它們將投石車瞄準城墻頂部和城門上的守軍，將無數尖嘯顱骨拋向高空。接著，一些由骸骨拼湊而成的多足構造體狂跑著沖向城墻，幾十支裝備云梯的骷髏連隊緊隨其后。

　　一陣陣箭雨落向死者隊列中，城內防御武器的零星反擊，則將迎面而來的連隊砸成一地碎渣。但是不死生物們的攻城部隊還在繼續前進，漠視了這些傷亡。

　　蜘蛛型的骸骨構造體飛檐走壁直上城墻，鋒利的附肢不斷戳刺，一旦命中便像鐵鉤般將受害者扯走甩下城墻。骨梯在墻頭上嘎嘎作響；骷髏們叼著武器，在箭雨的掩護下爬上城垛。守軍向攀登中的敵人投擲石塊，手持大錘或利斧的戰士站在墻邊對登墻部隊迎頭痛擊。大批亡靈被從城墻擊落，但就算墜落它們也會奮力伸手拉住守軍同歸于盡。

　　攻城部隊如海潮般綿延不絕，它們都在盡力貫徹著拉彌推斯的意志――“一個不留”――它們不會留給敵人任何重整的機會。被摧毀的不死生物釋放出了大量負能量，其濃度之高甚至與城墻上附加的某些防御魔法產生了反應，在夜空下“噼啪”作響。灼熱的法術飛彈不斷轟擊著城垛，陣亡者死而復生撲向曾經的同袍。

　　而在城內，一群霜巨人也在圍攻著一個長了兩顆頭顱的巨大怪物。因為后者有著迷誘魔的身軀和不講道理的恢復能力，所以那些霜巨人打得非常辛苦。他們屢屢將這個怪物擊倒，可是沒多久它就總能重新爬起。

　　霜巨人一方有幾名索列姆的祭司，他們在其族長的命令下，召喚出了許多道強大的神術來對付眼前這個敵人。然而，后者卻好像對這種神術有著天然的免疫力――它的兩顆頭顱分別崇拜著索列姆和科斯徹奇――而且還總能恰到好處地對這些祭司進行發起法術反制。

　　時不時地，只要被霜巨人包圍，這個怪物還會驀地消失在戰場上。接著，它就會突然在某個霜巨人背后出現，用螯肢輕而易舉地取走那個霜巨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