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第一次蠻族圍城之戰”過去近三百年,在此期間,鑄造區的鐵匠行會與荒原諸城邦聯盟因為各種各樣的事件,之后陸續又開戰了七八次。直到七十年前,當尹夫利特大工廠主阿甲成為鐵匠行會的輪值議長,雙方的交戰頻率才漸漸降低,最近三十年內罕見地沒有發生過大規模交戰。
而就在今天,當鑄造區內許多尹夫利特移民還在為那位阿甲大人的遭遇唏噓不已,抱怨著行會其它元老卸磨殺驢手段卑鄙的時候,一場他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遽變則已然出現在了城市之中。
冬、冬、冬…
伴隨著如同擂鼓般的腳步聲,一個身高接近三十尺的雙頭巨人奔跑著穿過街道,飄揚的雪花映照著混亂的戰場,刺骨的寒風割得人面目生疼。
很快,這個被阿甲塑造出的雙頭巨人就跑到城墻邊上,如同的攻城錘般勐烈撞擊著城墻,連魔法加固過的城墻都在這巨大的撞擊下搖搖欲墜。
而就在城墻上守軍準備配合從街道遠處趕來增援的霜巨人戰士,一齊將這個怪物拿下的時候,隨著一陣鐵鏈晃動的叮當聲,城墻上本來看向城內的方向的守軍紛紛扭頭看向城外。只見,一塊巨大的木板突然從一座不知何時貼近城墻的攻城塔頂端落下,正好砸落在了城頭之上。
在刺耳的吼叫聲中,一大群身批精良鎧甲的荒原蠻子驀地沖了出來,其中領頭的是一個身披黑甲的強大戰士,他身高七尺有余,左手拿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右手握一把大砍刀,臉上還帶著一副鬼怪模樣的鋼鐵面甲。面對這樣一個可怕戰士,即使那些訓練有素的城防衛兵也不由畏縮了起來。
那個怪物怪樣的荒原蠻子戰士一下子就躍上城頭,瞬間就在混亂的軍陣中開出一條路,徑直朝著職位最高的城防衛兵長官撲去。其它的荒原蠻族士兵則緊跟其后,盡力保護著他的側翼。
厚實的木板在眾多戰士的重壓下開始彎曲,發出“嘎吱嘎吱”的不詳響動,不過一時半會兒似乎還塌不下去。那個領頭的戰士揮動砍刀,把一個坎比翁半惡魔城防衛兵連人帶盾牌砍成兩截,然后又用狼牙棒將一個士兵從城上砸了下去,令后者在布滿尖刺的壕溝里摔了個粉身碎骨…
城墻上的守軍被一波沖擊打得潰不成軍。他們的兵長竭盡全力高喊,準備集結隊伍,組成陣勢將這些突然出現的荒原蠻族推出城墻。不過下一秒,城墻上的守軍就都感到自己的兩腿有些發顫、發抖,然后他們才意識到,原來是這段城墻正在發生劇烈的晃動。
“快后退!”有人喊道:“要塌了!”
他們竭力后退著。因為城墻上還附加了魔法,所以即便一些坎比翁即便會使用凌空而行之類的飛行法術,可是他們也飛不起來。只有少量長了翅膀和蝠翼的半惡魔能夠起飛,不過這幫人大多也被死皮賴臉拽著他們企圖搭個“順風車”的同伴所拖累,既飛不高也飛不快。
短短幾次呼吸的時間,當城墻的晃動幅度達到一個峰值,整段城墻瞬間就開始明顯向一側傾斜。剛剛那個長著兩顆腦袋、用一對螃蟹似的大螯瘋狂錘墻的怪物,終于推倒了這段城墻,在整條戰線上開出了一個大洞。
只是,它的這個舉動也對正在攻城的荒原蠻族士兵造成了一些影響:還聚集在攻城塔內部,本來正準備殺向城頭的士兵,此時也得不情愿地向后撤退。而就在這個過程之中,那些蠻族戰士很快就都聞到了一股焦湖味,他們探頭往下看就能發現火苗正順著木頭框架往上躥――或許是因為一個咒語,亦或是一束魔法火焰,又或者僅僅是一根燃燒的箭失。
但無所謂了,很快,這座攻城塔便轟然倒下,化作一堆燃燒的爛木頭。
城墻上的守軍之中,有人發出巨大的歡呼聲。然而,當他們把目光投向遠方,看到遠處漸漸成型的幾十個類似的攻城塔時,歡呼很快平息了。他們馬上就意識到,剛剛發生的很難稱得上一次勝利,因為這其實都算不上一次真正的進攻。對方派來的只有這一座攻城塔,甚至都沒有多少掩護的兵力,很顯然這不是正式的進攻,只是一次嘗試性質的敵襲,目的就是為了配合那個雙頭怪物的“推墻”行動。而且,他們還成功了。那個怪物真地在鑄造區的城墻上開出了一個大洞!
“兩百又九十三年!”
一陣帶著熾熱金屬和灰盡氣味的熱風刮過,風聲就像一個痛苦的靈魂在高塔頂端咆孝,尹夫利特術士阿甲就像凋像般一動不動地站著,當那位存在的意志(狄摩高根)的意志來到他面前時,他眼里閃爍起恐懼的光芒。
惡魔王子的意志伸出觸須般的“手”抓住了死靈法師的臉,粗糲且尖銳的觸須在阿甲眼睛下面比劃。狄摩高根故意慢慢地用觸須的尖端抵住這個尹夫利特崇拜者因為過度施法而變得干癟的皮膚,用力摳了進去,開始在皮膚和骨頭上刻下一條鮮亮的綠線。
“去吧,”惡魔王子吟誦著,“去毀滅這個地方,去把狄摩高根的恐怖聲名傳播向你曾經為之努力過的城市。”他將印記的第一部分一直蝕刻到阿甲的下顎,然后抬起觸須般的“手”,開始在其皮膚上畫第二部分,沿著死靈法師的顴骨抓出一條曲線。
當惡魔王子用意志隔空在他的臉上刻下印記時,阿甲的身體微微顫抖。惡魔王子能“品嘗”到自己信徒此時的痛苦,同時也贊賞地注意到阿甲是如何依照他的教導以這種痛苦為食。
“很好,看來你并不需要‘自食’儀式,你對于吾的理念已經有了自己的理解,”狄摩高根的意志發出一聲猖獗的狂笑:“我將賜給你強大的力量,你將成為一名合格的‘狄摩高根之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