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4章 死亡帽

　　軍隊前進的聲音再度傳來，在黑暗中回響，這只強大的生物用巨大的爪子站了起來。

　　它的嘴唇從巨大的下顎往后縮，露出一排可怕的牙齒，眼睛和較小的嘴巴從它的口鼻部的肉里擠出來，在皮膚上泛起漣漪，無聲地眨著眼睛，然后又重新融入到活生生的肉里。

　　它自己的眼睛眨著，虹膜是近乎于烏木的漆黑顏色，周圍環繞著閃爍的藍色火焰。

　　它用后腿支撐著自己，咆哮著，聲音震耳欲聾，空氣也隨著變動而震蕩。它四肢著地，開始向地面攀爬，以面對領地內的入侵者，在它向地表攀爬時，利爪從巖壁上撕扯出大塊的巖石。

　　“摩拉丁的胡子啊，在無底深淵遇的怪物，總是能刷新我對丑陋的定義下限。”戈林多一邊用手指撫過雙刃戰斧的邊緣，一邊對同他一起乘坐魔法飛毯的哈拉蒙德說道。

　　因為不是艾拉維拉軍團的一員，所以他們不像那些改造人戰士一樣，每個人都配備了一匹半機械半生物的黑色巨馬可供騎乘——當然，即便給他們準備這些戰馬，矮人也不會坐上馬背——但是他們還是從物質位面帶來了一些好用的交通工具，比如他們現在正在使用的這面飛毯。

　　經歷了林間磨坊一戰之后不久，埃斯特公爵就等來了永序之鱗商會的密探，后者為他們帶來了最新的勢力劃分地圖，以及下一步該向何處進軍的指示：商會已經為其準備了一處新據點，而且還在那里為其備上一批新裝備。他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走過去。只不過，在無底深淵跋涉，不遇上點麻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距離目標地點還有十幾公里的地方，他們遇到了一頭變異了的巴古拉猿魔。在真正看到前，他們就聞到了它。

　　它散發著腐肉的臭味，而且身體周圍還彌漫著令人作嘔、惹人生厭的混沌氣息。

　　臭氣熏天。

　　在它向前走路的時候，地面搖晃著，它用后腿站起來的話，差不多有二十尺高。它全身覆蓋著厚厚的黑色絨毛，雖然下腹部沒有毛，但那里傷痕累累的皮膚卻呈現出一種冰冷的藍色。

　　它把腿高高抬起到空中，每只腳上都長著長長的鐮刀狀的爪子，前腿上長著骨質的尖刺和突出物，閃閃發光，讓人不寒而栗。它的頭也許曾經正常過，但此時已經長得不成比例了，黑色的尖刺像皇冠一樣從額頭上長出來，巨大的彎曲的獠牙從流口水的嘴里伸出來。

　　它張開了下顎，雙顎似乎有兩副鉸接的關節，讓其能張的比任何自然生物都要大得多。當它咆哮的時候，空氣在它面前閃爍。尖刺從它的下巴伸出。當怪物咆哮時，可以看到藍色的火焰從其胸口那張同樣大大張開的環形巨口中噴出。它的眼睛，又小又圓，周圍似乎飄蕩著一簇火焰。當它眨眼睛的時候，這團火焰就被遮住了一會兒，四個眼瞼合在那可憎的圓球上。

　　“這是一頭為了追尋力量，吞吃了自己族群的、受詛咒的巴古拉猿魔斗士首領。”得益于這幾日常常翻看永序之鱗商會版本《惡魔分類圖鑒》，哈拉蒙德看出了這個怪物的底細，他向自己的戰友矮人戈林多解釋道：“通常來說，它們這樣做之后會直接死掉，少數則會變異——比如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值得注意的是，這樣的變異巴古拉猿魔，通常有著比同類更強的類法術能力。比如…”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說的話，那頭巴古拉猿魔猛地發出一聲咆哮。一些距離其比較近的艾拉維拉改造人戰士抓著自己的腦袋，踉蹌著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堅韌的矮人沒受到太多影響，不過哈拉蒙德卻感到頭暈目眩，仿佛喝了太多的酒，或者吸入了有害的、會改變思維的煙霧。他連忙拿起自制煉金藥劑的水囊，扒開具備凈化作用的銀制瓶塞，灌了口里面的藥水。

　　“…它會強效版的人類定身術，”他向戈林多繼續解釋：“人類很容易就中招了。”

　　“然而，這玩意兒對矮人幾乎無效。”戈林多跳下了魔法飛毯，想要走過去會會這頭怪物，看看它到底有幾斤幾兩。

　　不過，有人的速度比戈林多更快。

　　有些改造人戰士，確實是對應對這種精神攻擊不太在行。隨著這頭可憎的變異巴古拉猿魔發動類法術，他們可以用眼角看到一些幻象，那些幽靈般的東西向他們撲來，它們大張著嘴，細長的手臂帶著爪子。艾拉維拉戰士們轉頭，試圖面對這些惡魔，但當他們直視的時候，那里什么也沒有。這些令人不安而又飄渺的影像似乎無法傷害他們，當他們向前伸手時，它們就變成了煙霧，盡管他們可以聽到周圍詭異的咯咯尖叫聲和笑聲。然而，這卻讓他們的注意力開始渙散。

　　“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鏘！”

　　鐃鈸相擊聲驟然響起，一直隱匿于黑暗之中的木偶大師出手了。而且，隨著他體內敲響一陣陣足夠讓人心煩意亂的打擊樂，以亂攻亂，巴古拉猿魔的人類定身術效果驟然消失。

　　“猴子，你想看看帽子戲法嗎？”木偶大師的嘴巴上下翕動著，發出一種極為童稚的問話，然而這話語背后則隱藏著凜然殺意——所謂的“帽子戲法”，其實全稱是“死亡帽子戲法”。

　　“我給你看看死亡帽吧！”

　　一邊尖叫著，木偶大師一邊摘下頭上戴著的寬檐帽，將其丟向了那頭變異的巴古拉猿魔。

　　這是他新學會的戲法。

　　在被用再生核重新賦予了生命之后，木偶大師果斷選擇了一段時間進行閉關。之前，他掌握的那牽絲戲固然強大，可是手段還是太過單一了一點。為了應對更多的狀況，他又開發出來了一些新的招式和技術——鐃鈸齊鳴、帽子戲法，都是他新練會的拿手好戲。

　　當那頂看起來有些可笑的寬檐帽飛射巴古拉猿魔頭頂上時，它突然像是活了一樣，“嘭”地一聲向外張開。事實上，這個帽子的確是一個活物，它是一只經過煉金藥劑催化變異的蟄伏偽怪。

　　正常的蟄伏偽怪，外形很像蝠鲼，它們身體內側有著一張布滿尖牙的利口，瞪著紅色的眼睛，背后還長有一條極具威脅性的、鞭子一樣的骨質尾巴。

　　它們是神秘而偏執的生物。典型的蟄伏偽怪有8尺長的翼展，并且重達100磅。

　　蟄伏偽怪的動機通常是隱秘且令人困惑的，它們甚至不信任自己的同類。它們奇特的外形讓它們能偽裝成各種斗篷、掛毯或其他普通的物品。

　　在不少故事傳說中，蟄伏偽怪會出于不可告人的原因會和其他生物為伴，搭在同伴的背上，保護著它們的盟友。極少數蟄伏偽怪會作為古神的牧師，領導著由蟄伏偽怪和底棲魔魚組成的邪教，從事各種各樣的可怕儀式，共同致力于某個令人無法理解的險惡目的。

　　然而，被木偶大師改造的這只蟄伏偽怪，現在只能變成寬檐帽的外形。在訓練它的過程中，它不止一次想要殺死木偶大師，用擒抱擰下他的腦袋，用音波傷害到他的靈魂。

　　只不過，對于一個身體只有不到百分之三是血肉（再生核），其余部分都是木偶和機括組成的生物來說，蟄伏偽怪的殺戮手段顯然是有些派不上用場——每當它扭下木偶大師的頭顱，后者宗會當著它的面將自己的頭顱重新旋回原位——這讓蟄伏偽怪異常不解，同時也為之折服。

　　所以，它現在選擇和木偶大師合作，成為了一件相對比較聽話的戲法道具。

　　它現在被稱為“死亡帽”。

　　當其從寬檐帽變回原狀的時候，立刻就對那個變異的巴古拉猿魔進行了一次音波攻擊，雜亂的音波干擾了后者的判斷力。同時，在其進行俯身擒抱的時候，它的身體還從陰影之中穿越而過，規避了巴古拉猿魔的一次利爪撕扯。它就像是一頂帽子一樣，扣在了那只深淵魔猿的頭頂。

　　“賓果！”木偶大師打了一個響指。

　　死亡帽內部的利齒嵌入了佩戴者的頭皮，與此同時一團團絲線從這只蟄伏偽怪身體里噴涌而出，射向了向其抓來的兩條健壯手臂。這是在木偶大師為其植入一只避日蜘蛛腺體之后，死亡帽才學會的全新能力。

　　那些絲線不僅非常堅韌，牢牢纏住了巴古拉猿魔的手臂，同時它們還擁有避日蜘蛛絲線的一些特性：極其耐高溫。所以，當這只變異深淵魔猿企圖用火焰燒斷絲線的時候，卻發現這些絲線仿佛根本不會被點燃。

　　“死亡帽你看過了，”木偶大師嘴唇翕張，繼續說道：“再給你看看老把戲。”

　　“牽絲戲！”

　　隨著這一聲尖利宣言，木偶大師的身體驀地加速起來，就好像化成一道殘影。他的手指間飄蕩出萬千條絲線，與纏繞在巴古拉猿魔身上的避日蜘蛛絲線相連接。他操控著這些堅韌的絲線，不斷縱橫切割，將這只深淵魔猿化斬碎成一塊塊不足蘋果大小的血肉碎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