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烏茲感覺很疲憊。
不僅僅是身體方面,還有精神方面,祂都是陷入了一種非常難以名說的疲憊。
這很不正常!
祂自己也感覺到了,自打點燃神性火花之后,祂就沒有再被疲憊這種負面狀態侵擾過。作為神明的祂,按理來說,隨時都應該能保持自己最好的狀態。
除非,祂的根基被動搖了。祂隱隱感覺到,自己在奧斯世界建立的國度可能出了一些大事情。因此,祂此時非常急迫地想要返回到奧斯世界。
只是,祂現在又被困住了。
兩名可以為其打開異界之門的雙胞胎大法師,剛剛全部死在了一場劇烈的爆炸中。伊烏茲想要動用自己的神力跨越位面,卻又有一個像瘋狗似地深獄煉魔將軍在不斷干擾其行動。
甚至,伊烏茲不得不承認,那個名為魔鬼魚的深獄煉魔真的很危險。
就在不久前,祂就中了對方的一記類法術。若非伊烏茲在最后關頭緊緊閉上嘴巴,強行湮滅了法術能量的運轉過程,祂說不定就得給自己來上一次高等復原術才能繼續再戰。
而且,伊烏茲越是著急,那個深獄煉魔就越是打得激情澎湃。最后,就連伊烏茲用熔巖重劍對其進行劈砍,魔鬼魚也對此視若等閑,拼著受重傷也要在這位半神身上留下點痕跡。
怎么辦?
伊烏茲念頭狂轉,思考著各種對策。祂的一切后手都留在奧斯世界,在島嶼世界,祂現在基本上已經算是孤立無援…
嗯?伊烏茲突然想到了,自己剛剛好像還訂立了一份聯盟。雖然之前祂借給大法師一些神力,令其把底棲魔魚們施加在那個鯊魚頭大使身上的禁制解除了,將后者變成了自己的信徒,但反過來祂好像也可以利用那種禁制與底棲魔魚進行溝通。
當然,因為祂不是一個特別出色的施法者,所以肯定不如雙胞胎大法師手段高明。
可伊烏茲畢竟是一位神明。
只要祂愿意且能夠付出足夠多的神力,那么任何困難都不會是無法解決的難題。
祂馬上感應到了那個鯊魚頭大使。
那家伙果然不愧是底棲魔魚造物中的精英,它沒有死在永序之鱗商會注冊貨運飛艇群的轟炸之中,而是趁亂跳進大海里。然后,它又施展法術,在岸邊的海床下面為自己制造了個庇護所。
“和創造你的底棲魔魚進行聯系!”因為那個鯊魚頭已經被強行皈依,所以伊烏茲可以直接將意志降臨到它的腦海里。“讓它們過來幫助我應對敵人,以神之名,我會給它們足夠多的報酬!”
太陽蹣跚著,緩慢地爬上了蒼白的天空,取代了正在緩慢下降的那輪滿月。
它在為兩支軍隊準備著黎明。
初升的太陽將將水一般的光芒撒向石像城的地面,驅散了帶著血色的碎霧,以及晚間那足以令人牙齒戰戰的寒冷。
瑪什·費扎克恢復了原形。
他僵硬地站在那里,按摩著他腫脹的手臂,感受著隨他年邁骨骼因不堪重負而帶來的疼痛。
他太老了,即便以一個獸人德魯伊來說。
他不能再無所顧忌地席地而眠,他也會因寒冷而渾身疼痛,他早晨的時候也希望喝口熱粥。
成千上萬的人,擠滿了這座剛剛被攻克的城市:因伊烏茲的橫征暴斂而失去家園的人類,因敗于伊烏茲而被送進礦洞獸人奴工,因伊烏茲的惡趣味而被送入馬廄的半人馬,因伊烏茲要興建圍獵場而被趕出家園的精靈游俠和巡林客,因伊烏茲的戰爭稅而被鎖在鐵匠坊里終日勞作的矮人…
這些本不可能聯合在一起的種族,被瑪什·費扎克(或者更準確地講,被永序之鱗商會的密探們)聯合到了一起。雖然這聽起來不大可能,但瑪什·費扎克還是做到了。他的秘訣,就是給這些人找到一個共同的敵人。
一些戰爭野獸嘶叫著,跺著蹄子或爪子,因那周圍的許多士兵,還有煮肉的氣味而躁動不安。
德魯伊們輕聲安撫著這些戰爭野獸,獸人們正忙著用血液和白堊在身上涂抹著油彩,半人馬們在自背后綁上一些翼飾。一些矮人鐵匠一邊軍隊中四處走動,一邊為同伴們修補武器,斧頭,長槍以及利劍——這些大都是昨晚搶來的。而精靈們則大聲朗誦著古代英雄的頌歌…
有些人聲稱在夜間看見了各種各樣的神跡,雖然沒有人確切地知道這是什么預兆,但他們認為這是其種族的守護神與他們同在的跡象。
這是好事。
瑪什·費扎克甚至還在推波助瀾,他告訴所有參與起義的人們:“…不僅僅是要懲罰伊烏茲的子嗣后代和祂的寵臣,還要摧毀位于藏在石像城大街小巷的伊烏茲雕像。清除掉這位偽神的存在感,會讓你們各自的神明感到更加喜悅,會讓祂們不吝向你們降福…”
他這么說,那些狂熱的起義者也都照做。
昨夜,大約一萬七千名來自伊烏茲各地的起義者攻入了這座城市,除去死于戰爭中的三千多人之外,現在伊烏茲皇宮廣場上總共聚集了八千多名士兵——也就是說,還有接近六千多名起義者藏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里。
他們有可能還在忙著砸毀伊烏茲的雕像,也有可能忙著做些其它什么事情。不過,瑪什·費扎克非常謙遜,他不認為自己是多么高明的戰爭指揮官,因此沒有對那些人過多約束。
就如同昨夜攻入石像城一樣,今早要面對的伊烏茲皇宮大門,他也沒有指望著那些起義軍的士兵能夠起到什么帶頭作用。
八千人和八百人,對于他而言意義都一樣,瑪什·費扎克只需要這些人帶著怨恨詛咒那位半神。以及,當他打開皇宮大門之后,他們能夠及時地蜂擁著沖進皇宮之中。
他打量著這座伊烏茲的皇宮。
與其說是皇宮,這座宮殿群倒不如說是一座城市內的堡壘,一座座宛如鋸齒狀的塔樓拔地而起,站在上面的人可以用倨傲的眼神俯視整座城市 誠然,這些城墻很高,令人印象深刻,但一堵墻究竟需要多少的高度才能有效運用呢?
那位半神伊烏茲似乎有把宮殿城墻建得越高越好的傾向,效果雖然令人印象深刻,但就瑪什·費扎克的看法,這未免有些笨拙。
接著,他有老練地掃視著城墻。
墻上裝飾的石像鬼巧妙地制造出了堞口,突出的塔樓和精確布置的門樓,確保了城墻前的每一碼巖石地面都是被弓弩所覆蓋的殺戮區。
一條鋪著鵝卵石的道路,沿著皇宮廣場蜿蜒而上,通向皇宮門前一座寬闊的吊橋。橋下有著一條深溝,吊橋后面隱藏了一扇鑲滿釘子的厚重鐵門,石頂上則鑿出了殺人洞。
“明顯的古代設計。”瑪什·費扎克心中評價道:“是時候給他們開開眼界了。”
他拿出一把燧發火槍,朝天上開了一槍,“嘭”的一聲槍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五分鐘!”
他用擴音法術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洪亮無比。接著,他又伸出了五根手指。
“之后,你們所有人就隨我一齊攻入這座墮落的皇宮,懲罰那些依靠伊烏茲子嗣身份,在過去殘酷迫害過你們的惡魔之子!”
他的手指一根根屈下。
一行人推著十輛蒙著油布的小推車走上前來,他們先是迅速地掀開油布露出小推車上架著的通體由黃銅制成的一枚枚炮彈,然后他們又用工具麻利地拆下炮彈的后蓋,露出里面的拉繩。
在地上挖出個淺坑,按照一定角度埋設妥當,這些人就一人牽著七八根拉繩,迅速撤到距離炮彈二十碼開外的地方。隨著瑪什·費扎克屈下第五根手指,這些人同時拉動了手里攥著的拉繩。
咚、咚、咚、咚…
就好像火炮集體發射一般,將近七十枚炮彈幾乎在同一時間全都發射了出去。雖然它們的發射方式非常“接地氣”,但是其展現出來的效果可非常不一般。
那座被瑪什·費扎克評價為只能應對古代戰爭的皇宮圍墻,在七十多發炮彈的照顧下,訇然就塌陷了一大段。它正門被炮彈直接洞開,附近的兩座法術塔和箭塔更是受到重點照顧,現在已經只剩下半截廢墟殘骸。
“沖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起義軍的士兵就如同潮水般涌向了伊烏茲的皇宮。
與此同時,島嶼世界,正在忙著聯絡底棲魔魚的伊烏茲,心里驀地就生出一種大事不妙之感。
祂感到,自己的神力正在飛速消失,祂精神世界的神性火花也開始飄搖不定起來。
因為這個異狀,祂不僅被迫中斷了聯系底棲魔魚,還被深獄煉魔將軍抓住機會切近身側,張嘴用力咬碎了肩膀上的護肩。
頓時,伊烏茲感到一陣惡寒。
這是深獄煉魔嚙咬所帶來的負面效果,被稱為魔鬼寒。就算是身為半神的祂,被深獄煉魔咬上一口也會像凡人生病一樣渾身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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