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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1章 三節兩壽(2)

  “…他們正在大規模制造‘艾拉維拉改造人’。我參觀了他們的實驗室,那個地方現在正全天候趕工,看樣子是想在機械飛升儀式舉行之前,讓所有獲得序列號的艾拉維拉士兵全部完成手術。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維克塞斯國王和埃斯特公爵是想讓這批人前往機械境…”

  “…其短期目的或是想要借助機械境對艾拉維拉改造人進行升級,或是想在那個位面開辟出一個勢力基地,不過最終目標應該是為了得到一個可以輸送產品和獲得原材料的渠道。塔普特疆國的統治者是有遠見的人,維克塞斯國王不會希望未來只受制于商會這一…合作伙伴。”

  聽了納門的匯報,奎斯伸出食指輕輕敲打著面前的橡木長桌,發出“呵噠呵噠”的響聲。

  坐在他旁邊的哈拉蒙德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奎斯瞥了這位格林家族大少爺一眼。“沒事,就是摸槍摸習慣了,長時間不扣扳機,手有點不把握。”說完,他就撿起桌子上吃剩下的一塊雞骨頭,“啪”的一聲將其彈飛出去,正中黑船旅店那扇名為“凱瑟勞根”的大落地窗。

  除了哈拉蒙德之外,沒有人注意奎斯對凱瑟勞根做了些什么,不過那扇落地窗被擊碎之后“嘩啦啦”墜落在地板上的景象還是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矚目。坐在大廳另外一側的軟槭首領格里蘇斯直接從扶手椅上站起,負責保衛工作的烏弗瑞克更是抄起了擱放在桌邊的戰斧和盾牌。

  咚咚咚…

  適時地,黑船旅館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且劇烈的敲門聲。還有人用大嗓門向旅館內喊著“開門”、“埃賽勒姆衛隊臨時檢查”之類的口號,被嚇了一跳的旅店侍者紛紛看向那些尊貴的客人,用眼神向后者尋求是否開門的指示。

尼尼斯在黑暗的街道中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枯葉在他的靴子下皺起,微光閃爍在手中的次元石提燈中,將在狹窄巷道兩邊的木房照亮——雖然現在還是白天,但是這里仍需照明  這里是埃賽勒姆的老城區,它的建立可以追溯到城市還只是一個坐落在瑞克河與埃賽河交匯處的沼澤地上的小商埠時。

  石膏墻從厚重的石基上拔地而起,那地基是數代人之前漁民圓屋的遺跡。這種組合賦予了這些建筑獨特的外觀——由厚重的石灰石與粘土所構成的地基支撐著上層的木制結構。

  若是在城市較為繁華的地帶,這些建筑的外觀則顯得有些奇特。但在弗萊貝格區域,并沒有人有資源對這里進行重建,而那些少數有資源的人也早已搬到了老城區對岸的富人區,或是搬到城市南面潟湖鎮不斷擴張的貿易區。

  一陣溫暖的微風吹過荒蕪的街道,除了兩個耙糞者,尼尼斯孤身一人。

  有智者曾說過:糞便和尿液只是放錯位置的資源,而且只有將其徹底清理干凈才能規避瘟疫;任何一個負責的城市管理者,都應該為他的城市安排“耙糞者”這個固定職位。

  尼尼斯對這種人類玩意兒古老的迷信東西嗤之以鼻。他從未見過糞便和尿液會帶來瘟疫的證據;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吸血鬼與狼人在鄉間徘徊,尋找著他們可以吞食的受害者;更未見過邪惡的巫師在伺機而動,用魔法將那些不小心之人變成毒蛇或蟾蜍的證據。

  他將這些無稽之談歸結為人類托兒所里的胡言亂語,就像《黑野豬》與《地下居民》那般,都只不過是為了嚇唬人類種族里的小崽子,讓他們乖乖聽話的童話故事而已。

  鼠人沒有那么軟弱的文化,他們沒有托兒所,只有孵化場。每一個鼠人在出生之后幾個小時內就可以自由活動,即便還處在孵化場里,他們都要經歷一次次的考驗。

  疾病、饑餓、謀殺、失控的次元石科技、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致命法術…

  這些東西,其中的任何一種都能輕而易舉地收割孱弱鼠輩的性命。鼠人若是想活下去,那就只能接受它們,然后慢慢變強。

  就像他灰先知尼尼斯一樣。而且,他還有著老鼠之王的寵愛,哪怕是在最艱難的時刻萊茲愛渥依舊沒有放棄他這個神選灰先知。

  從水蛭館出來之后,因為大量使用次元石,所以尼尼斯的腦袋變得渾渾噩噩。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將意識與萊茲愛渥鏈接到一起。在向老鼠之王哭訴了亞薩斯那個半惡魔玩意兒的種種暴行之后,萊茲愛渥罕見地仁慈了一回,為他指了一條明路。

  等到清醒過來,尼尼斯就發現自己已經從潟湖鎮游蕩到了埃賽勒姆的舊城區。不僅如此,他的外形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變成了瘦小枯干的人類外形:背后的尾巴,身上的毛發,以及頭上代表灰先知的長角全都消失不見(注釋1)。

  一開始,尼尼斯嚇得都要像老鼠崽子一樣,“吱吱”叫出聲。他擔心自己的恩寵被剝奪干凈。不過很快他就記起萊茲愛渥陛下的吩咐,這個外形也只是為了方便他前去一個秘密據點而已。

  尼尼斯晃了晃斜挎在肩上的那只沉重的亞麻布袋,對自己負擔的沉重感到十分滿意。

  在他大步走過那些戴著骯臟羊毛兜帽的耙糞者時,其中一人抬頭看了眼尼尼斯,皺起鼻子,做出一副極度厭惡的表情。

  尼尼斯瞪了那名灰頭土臉的人一眼,挪動著步伐,以便他能將一塊石子踢向耙糞者。“我今晚賺的錢,比你一個月看到的還要多。”他回憶著萊茲愛渥陛下灌輸過來的職業知識,模仿著捕鼠人的語氣對那名耙糞者咆哮道。

  “至少我這是干凈的活。”耙糞者一邊用咆哮回應,一邊用臟兮兮的氈條擦去手背上的污漬。

  尼尼斯對那位耙糞者皺起眉頭,繼續向前走去。這個人類玩意兒懂什么啊?再過幾天,這個家伙最好的結局就要靠乞討便士過活、去陰溝里撿蛋殼吃了!至于說那些不好的結局,比如變成蛆蟲和瘟疫的溫床之類的,光是想想都讓這個正在親歷整件事情的灰先知感到驚喜。

  谷</span豐收祭將至,在春天到來之前,沒有人愿意再給田地施肥。如果這個耙糞者只能靠埃賽勒姆的市政管理者付給他的那點錢過活的話,那些些錢也只能讓一家人勉強熬過一個冬天。

  相比之下,像捕鼠人這樣的工作總是會有需求的。雖然這么說多少有些別扭,但是尼尼斯還是覺得這可能是出于鼠人的種族優越性。

  即使是耙糞者也厭惡瓦爾特的所作所為,也正是出于這種厭惡,保證了捕鼠人總是能找到工作。尼尼斯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人類都對老鼠抱有恐懼與厭惡的態度,當然,它們的確是令人畏懼的小害蟲,但它們與討厭可搭不上邊。

  他回頭看了眼耙糞者與他們裝滿糞便的小車。他們的糞便在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很難賣出。豐收祭、品酒節、國禮日三節合一,埃賽勒姆附近沒有一個農民會在這個時候需要肥料,他們這時候來到疆國的首都之后,大多都會沉醉在一年之中少有的快樂時光里,暫時忘記田間地頭的活計。

  那些耙糞者可能會將其作為燃料來出售,但等到城里的燃氣管道鋪設完成,估計也只有在居住在城南碼頭附近棚戶區里的、最窮的窮人才會買這些糞便,燃燒它們取暖簡直就是自找罪受。

  “這絕對是鼠人優越性的一種體現,即使是沒有人類玩意兒的鄉紳提供的賞金,捕鼠人抓到的獵物也總是能找到市場。”尼尼斯扭曲地思考著,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邏輯有問題。

  在黑暗中,一個破舊的木牌在生銹的鐵鏈上搖擺著。

  在那個木牌上沒有任何字——在這個地方,幾乎沒有人識字——但上面標志的豬頭形象卻很好地標明了它的生意。尼尼斯將沉重的麻袋移到另一個肩膀上,然后用變成木棍模樣的法杖敲響了房門。

  過了幾分鐘門才被拉開,一位只穿著睡衣的肥胖禿頂男人站在門口眨著眼睛,手里緊攥著一根散發著蠟臭的蠟燭,用睡眼惺忪地盯著尼尼斯。

  灰先知不知道,他現在的模樣在人類審美中有多么“醒目”:他的羊毛斗篷沾滿了下水道里的污穢和血跡,雙手指甲黢黑,那蒼白的面龐也恰如其分地顯示了他的作息有多么不規律(其實那是大量吸食次元石粉末造成的)…

  “你要讓我進去嗎”尼尼斯說,語氣充滿了不耐煩。在萊茲愛渥灌輸的記憶里,這個肉鋪是捕鼠人們最常去的銷贓地之一。按理說,這個肉鋪老板肯定對捕鼠人不陌生。

  “惡心,”那胖屠夫嘟囔了一句塔普特臟話,站到一邊讓捕鼠人進來。

  “我以前告訴過你們,以后一定要從后門進來,”那人嘟囔著關上了身后的房門。

  “搞快點,”尼尼斯一邊說一邊掐滅了手上的次元石燈具,將其塞進自己的褲兜里。“今晚的收成不錯。”他在商店里走來走去,繞過一捆捆的豬蹄與羊耳,經過一架架的火腿與拔過毛的死雞。尼尼斯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將他的麻袋放在商店后面的一個木制柜臺上。

  “趕緊的,”胖子皺著眉頭繞過柜臺,將一支蠟燭放在一個銅制天平的旁邊。他在柜臺的后面摸索著,從中拿出一堆石制砝碼。

  “讓我們看看你有什么”。屠夫將手伸進亞麻布袋中,取出一具毛茸茸的老鼠尸體,他將死鼠掂在手中,估量著它的重量,然后將它放在天平上。“好大一只,可能快要有一磅重了”。他朝麻袋瞥了一眼。“它們都這樣”

  尼尼斯點了點頭。“我說過今晚的收成不錯。十三只老鼠,都是這么大。”

  胖子屠夫贊賞地吹了一聲口哨,將另一只老鼠放到天平上。“恐怕我不能給你多少錢,”他說到。“最近狗飼料的需求不太大…”

  “老價錢,”尼尼斯說著,伸出手去拿麻袋,那人迅速地伸出一只手將它護住。

  灰先知偽裝成的捕鼠人往后退了幾步,朝掛在天花板上的空肉鉤與墻邊一字排開的空箱子揮了揮手。“我很清楚你需要什么,快過節了,人們對于肉制品有著大量需求。可是礙于酒精對于味覺的侵害,那些人一定嘗不出不同的肉有什么不同。關鍵,但你的貨架讓我有了不同的看法,難道你不想以絕無僅有的低價銷售策略,狠狠賺上一筆么?”

  屠夫往后退了一步,臉色驚愕。“你肯定不是在建議…”

  “我可能會做出更多的建議。”尼尼斯威脅道。

  屠夫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將老鼠的尸體從麻袋中拿出來依次放在天平上。“你想吃點什么嗎香腸怎么樣”

  “我抓它們并不代表我想吃它們。”尼尼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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