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拉姆齊公敵(2)

　　凜冬已至，初雪已下。

　　因為君臨城擁有天然不凍港，所以商貿活動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位于港口碼頭區的惡魔的腸胃酒館依舊非常熱鬧。

　　酒館的大門忽然打開，一行人走了進來。他們全都縮在及膝的鹿皮大衣里，看起來就像是拉姆齊大陸南方城邦來的旅人。

　　“真是好極了，”格里斯先生剛剛喝了一大杯高度啤酒，現在窩在吧臺后面坐著。他的身子歪歪扭扭地倚靠著酒館的墻壁。

　　火塘里點燃柴火劈啪作響。因為地板下面鋪著特制的煙道，所以酒館里暖融融的。商人們正忙著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探討著各種商業信息。

　　“那些侏儒真的瘋了！”

　　有一個酒客灌了一口蜜酒——這是當季最應景的飲料——打了一個酒嗝，隨后繼續向同桌的伙伴們抱怨道：“他們居然敢竊取永序之鱗的東西。”

　　“哼，”另外一個人回應了他的話語，那個人也是商人，“最后還不是完蛋。連帶著信風商會和倭桑商會都吃了瓜落，我他媽還有一箱貨寄存在倭桑人的倉庫里，現在也取不出來。”

　　“晦氣。”

　　“誰說不是呢？”

　　他們談論的事情，乃是拉姆齊大陸近些日子最熱門的話題。雖然發生的地方在君臨城，但是其實整個拉姆齊都關注著這件事。

　　特別是，君臨城準備召開的公審，更是牽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自打拉姆齊大陸諸城邦建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城邦對貴族爵士、侏儒島的公民以及大型商會的家主進行審判。

　　紅松城的伊耿、侏儒調查員阿布羅施特、西海鎮的那些侏儒幻術師和信風商會家主塞恩加爾的名字，已經傳遍了整個拉姆齊。

　　商賈和旅客們云集君臨城。這些人全都敏銳地覺察到，一股猛烈的風暴將要席卷這片土地。只不過，在危機之中他們亦看到了機遇。

　　風暴卷積之時，暴風眼其實才是最為安全的地方。而君臨城就是這場風暴的暴風眼所在。畢竟，永序之鱗商會的強大早已深入人心。

　　“我們點些蜜酒，”剛剛走進酒館的一行人，找到了一張空置的長桌，落座之后馬上就有人提議道。“這里的羊肉蛋奶酥也不錯。”

　　橡木拳對于這家酒館還是比較熟悉的——電僧不止一次造訪過君臨，每次他都是惡魔的腸胃酒館解決肚子問題——他知道怎么樣搭配才好吃不貴。

　　“這樣真的好么？”

　　坐在靠近墻壁的一個人蹙著眉頭，看向人聲嘈雜的酒館大廳，“惡魔的腸胃，就是以前防波堤酒館所在地。軟槭城還在的時候，這里就以‘無法保守秘密’的噱頭而聞名于全城。”

　　“少喝點不久行了，”橡木拳瞥了一眼自己的副團長，“想要藏起一滴水，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滴進大海；想要藏起一粒沙，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扔進沙堆。”

　　見團長主意已定，副團長便不再言語。

　　在信風商會被君臨大軍一勺燴那天，只有橡木拳和他的傭兵們從西海鎮逃了出來。他們輾轉了十余日，才跟著今年的第一場降雪同時抵達了君臨。

　　電僧與自己的神明進行過溝通，史迪姆賜下了祂的意志：將侏儒調查員阿布羅施特帶回侏儒島，最起碼不能讓他受到拉姆齊人類城邦的審判。

　　這并非是說那位神祇有多么偏愛侏儒。事實上，阿布羅施特信仰的侏儒神明也不是“虛擬游戲之神”史迪姆。只不過，史迪姆通過神力衍算出了一個并不是太理想的結果：如果放任阿布羅施特被審判，那么祂在拉姆齊人類之中招募人類信徒的計劃，將會徹底斷送所有的可能。

　　而現在這段時間，祂顯然承受不了如此打擊。在十多年前降下圣者，參與到保衛侏儒島不受礁堡神主侵害之后，在侏儒島上信仰史迪姆的侏儒——無論從數量還是虔誠程度上——都有很大的提升，祂亦因此而收益。現在的祂，正在從微弱神力穩步轉化為弱等神力。

　　之前，由于參與血戰而造成的信仰之力虧損，已經快被這一段時間的收獲完全彌補。甚至，史迪姆現在還在籌劃著，是否能夠一鼓作氣，沖刺過弱等神力的天花板成為一名中等神力。

　　而想要實現這個想法，在不去觸犯其它侏儒神祗的前提之下，史迪姆最好的選擇就是在拉姆齊人類之中獲得新的信徒來源。早在十幾年前，祂就為此進行了布局，而橡木拳這樣的電僧便是這位虛擬游戲之神在拉姆齊人類之中擢拔選取出來的牧師。

　　相比其它神祇而言，史迪姆對于這些電僧可謂是“慷慨至極”：不需要向其它神祇牧師那般日日晨鐘暮禱、守戒宣誓，只需要在其所設定的游戲之中不斷提升等級，這些電僧的神術施法能力就會受到相應的提高。

　　只是，這也意味著電僧對于史迪姆的依賴性大大增強。以至于，在他們眼中，史迪姆甚至要比其所代表的虛擬游戲神職更具榮光。他們無法拒絕神祇的號召——對于橡木拳而言，史迪姆對于他的的每一個命令并非是對于信仰的考驗，更是在虛擬游戲世界之中氪金所需的來源。

　　想要更快升級，獲得更強大的神術施法能力，那么他就必須遵從史迪姆的意愿而行動。而神術施法能力越強，史迪姆就又會給他匹配難度更高的任務。

　　這就像一個循環。只不過，包括橡木拳在內，所有的電僧都不知道，這位虛擬游戲之神其實就是在利用取巧的手段，不斷獲得新的、低配版的圣者軀殼。

　　祂堅信，量變終究會帶來質變。總有一天，自己能夠獲得足夠多的電僧，將足夠多的力量投射到拉姆齊大陸，統一這個位面的人口最多種族的信仰。而那時，便是祂突破中等神力的桎梏，向著強大神力邁進的旅程起點。

　　所以，在預感到——神明的預感通常不會是無的放矢——阿布羅施特受到審判將會令自己的計劃全面崩盤之后，史迪姆果斷行動起來。祂向拉姆齊大陸上的所有電僧下達了諭令，特別是與那位侏儒調查員共事過的橡木拳：不惜一切代價，讓阿布羅施特逃過審判。

　　哪怕，在審判之前，使其從世上消失不見亦是可以相宜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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