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血月當空照——斫賊(6)
沃格爾·咬鼻心煩意亂地扯著胡子，他現在感到越來越餓，一想到樓上休息室里其他人的啤酒和燉肉，他就直流口水。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畢竟，他已經整整五個沙漏時沒吃東西了。呃，除了一條自己帶下來的黑面包和一塊硬干酪加火腿碎之外。但是那對于沃格爾來說，幾乎就相當于沒吃。
以“寧靜者”與“思緒主宰”奧潘瑟之名，他希望工頭老咬鼻（他的祖父）趕快安排換崗，待在這個崗哨位上是真的又冷又不舒服。固然，灰矮人不會對于地下環境有什么不適應，但是煉金藥劑師公會的地下倉庫被冷凍液弄出來的標準試劑儲藏環境，實在是太冷了。而且他還不能生火取暖。
他知道他的職責簡單而好做，崗哨就設在地下倉庫的墻壁里，只有一排觀察孔可以看到倉庫內的全部環境。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執勤的時候睜大眼睛，利用灰矮人那天賦的黑暗視覺能力，以確保這個倉庫之中不會混入蟊賊（多半是監守自盜的那種）。如果發現賊人，他就吹響號角，簡單得很。
在某種程度上，這確實是個好差事。位于煉金藥劑師公會總部底下的一個冷冰冰的倉庫，又能有多少麻煩呢？自從“咬鼻小隊”把幾個偷偷溜進來的鼠人剁成肉醬之后，就再也沒有任何麻煩了。“好了，那些鼠輩的恐懼感多半還沒消退，”黑暗中，沃格爾低聲自言自語地說著。同時，為了驅走再一次升起的寒意，他拿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口伯格曼牌的矮人啤酒。他打了個嗝，以表示滿足。
完全平靜的一天，沃格爾今天下午甚至打了個盹。不過他確信自己什么也沒錯過。這是一個人執勤的僅有的幾個好處之一，他可以閑暇地度過。在回到樓上休息室之前，就沒有別的灰矮人會用酒水和故事來煩他，這種獨處的氛圍可以讓思緒變得更清晰，對于研習靈能之道其實是很有幫助的。
現在，打盹醒了過來，他的灰矮人眼睛更加明亮；他的灰矮人耳朵，對于那些隱藏在地下深處的微弱警示聽得非常清晰，他完全有能力發現任何麻煩。如果有什么不尋常的東西，比如，那微弱的跑步聲，意義不明的“嘶嘶”聲，甚至像他剛剛聽到的那種武器磕碰聲，實際上他馬上就會注意到，并且隨時作出反應。等等…有啥聲音嗎？一開始沃格爾搖了搖頭，不過隨即他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轟隆隆…
伴隨著四散的煙火，沃格爾·咬鼻被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直接推飛了出去，然后筆直地撞破了墻壁，撞倒了一排排儲藏著煉金藥劑的貨架。雖然灰矮人和矮人一樣以身體健壯聞名，但是在面對一板條箱“火雷”一齊爆炸的威力（哪怕是隔著一面墻壁），沃格爾這一下還是傷到了筋骨。
“媽的，如果再有人跟我說這個執勤崗位很清閑，我一定當面罵他是個長胡須的侏儒…”
就在沃格爾·咬鼻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時候，一把不期而至的長劍一下子就從他的嘴巴之中捅入，而后又從其腦后穿出。這一劍，不僅僅打斷了他想要使用心靈異能武裝自己的意圖——沃格爾的腦子可不是石頭做的，都有這么劇烈的爆炸聲了還要吹號角提醒樓上的人，才是真的離譜——同時，這一劍，也將這個重傷的灰矮人徹徹底底地送走。
“沃格爾！”
煉金藥劑師公會的地下倉庫里，驀地響起了一聲不亞于剛剛那聲爆炸的怒吼聲。咬鼻家族的大家長老咬鼻帶著完全由自家兒孫組成的“咬鼻小隊”，如同一股旋風般沖進了地下倉庫，隨后就看到了令其肝膽劇震且怒火沖天的一幕。
“該死的半獸人崽種！我要把你從屁股瓣到腦袋，全都劈成兩斷！”老咬筆瞪視著殺死自己孫子沃格爾的兇手，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掄起如同半扇門板似的雙刃精鋼戰斧就沖了過來。另外還有幾個咬鼻家的灰矮人，還拿著劍盾或者是燧發火槍一齊包圍過來。隨著沃格爾的死亡，這件事情已經從公會事務上升為私人恩怨了，再加上灰矮人又不是矮人，他們可不會“天真”地和敵人單打獨斗。
看著氣勢洶洶沖向自己的那群灰矮人，格勒二話沒說掉頭就跑，還借助地下倉庫里的貨架來隱藏自己的身形。當然，因為灰矮人擁有黑暗視覺，而且這個半獸人的塊頭也太大，想要靠著貨架遮擋來藏匿身形不怎么現實。只不過，他的真實目的其實要更簡單一些，無非就是想要找個掩體。
轟隆隆…
憤怒的灰矮人狂呼濫吼，因此沒能聽見地板下面傳來的、沃格爾死前聽過的那種“嘶嘶”聲。就在他們沖鋒的途中，一股如同火山爆發似的爆炸就出現在他們腳下。猶如熱鍋里炒豆子一樣，包括老咬鼻在內，灰矮人“咬鼻小隊”的全體成員，不僅被這股從地下噴出來的火焰和沖擊波震得東倒西歪，還要么拗斷了胳膊腿，要么受到了不輕的燒傷。而就在這時，許多半獸人從之前格勒進來的那個洞口一窩蜂似的沖了出來，揮舞著武器就要過來割“咬鼻小隊”這茬韭菜。
灰矮人們立時驚悚，凡是受傷不那么嚴重的灰矮人全都或扶著或干脆肩扛一個親戚，邁開小短腿就要向地下倉庫的樓梯跑去。等他們跑出了這個埋伏圈，與樓上那些應該已經趕來的煉金藥劑師公會的打手、護衛們集合在一起，就能對這些膽大包天的半獸人盜匪進行一次反圍剿。灰矮人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集結隊伍說不定連半個沙漏時都用不了，他們完全沒有必要留在這里死命抵抗。
然而，令其大吃一驚的事情就發生了：剛剛發生爆炸而在地板上形成的大洞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絕大的身影。一名身材魁偉的山丘巨人，站直了身體，從破洞之中一躍而出。他“嘭”地一下子釘到了匆匆沖進來又匆匆撤離的“咬鼻小隊”成員面前。而他身后，那個地板上的破洞之中，則如同蟑螂從地漏之中爬出來似的，涌出了一個個身高大約僅有那個山丘巨人小腿那么高的地精。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的…小點心們。”烏古魯放肆地大笑著。他拿著一根用酸棗樹干做成的狼牙棒，他用許多斷裂刀劍的制成的尖刺點綴著這把武器。雖然有點其貌不揚，但是配合一名巨人的巨力，這根狼牙棒依舊可以配得上被稱贊一句“夢魘般的武器”。
這根明明是長柄武器樣式，可是拿在山丘巨人手中就跟把短柄武器似的狼牙棒劃過空氣，狠狠砸到了一排灰矮人身上，將半打多的“咬鼻”全都橫掃了出去，最后甚至還以砸破了幾個裝滿精力藥劑的箍桶作為收尾。“抱歉，沒有收住力氣。”烏古魯不厚道地笑了笑，把酸棗木狼牙棒伸到嘴邊，啃了一口掛在尖刺上的灰矮人血肉。一邊咀嚼，一邊露出鮮血淋漓的牙齒，向走來的格勒說道。
“你最好收著點。”格勒沒好氣道：“你他媽不知道么，這幾桶精力藥劑至少價值七八枚金卓戈，還不算里面被你弄撒到地上的那些膏狀沉淀精華的價格。”說著話，這個半獸人汗王就彎腰從地面上用手指蒯起一些濃綠色的軟膏，將其抹在自己的太陽穴和脖頸上面。清涼感頓時從四肢百骸竄至他的頭頂中間，幾番交戰帶來的輕微疲憊感，剎那間便有一掃而光。
“我不知道你想要搞什么鬼，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格勒走了兩步貼近到烏古魯身前，壓低聲音說道：“可是我這次來是求財的，你要是擋了我的道路…”
“…就分道揚鑣？”烏古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會再那么“莽撞”，這個山丘巨人模樣的家伙咧開了大嘴，“放心，我的朋友，你現在就可以讓手下把東西開始向鎮外運去。而我則會帶著這些地精小嘍啰繼續向煉金藥劑師公會的金庫沖過去。你是把我當作馬前卒也好，是把真正當成盟友也罷，都不會改變我的決意。看到那些堆在角落的月亮糖半成品沒有，它們就是咱倆人的護身符，那個格里斯是不敢把事情鬧大的，除非他想要被永序之鱗的密探盯上。而我們今天就是來讓他吃個啞巴虧的，順便也要撈一把大的。你說呢？我的朋友…”
“閉嘴，煉金藥劑歸我處置，這是說好的。換成銀凱特之后，我會和你分賬。”格勒再次強調了一下之前定好的協議，他沒從山丘巨人眼中看到想要反悔的意思，而后才繼續道：“接下來，我也會讓我的人組成沖鋒隊，你讓那些嘍啰們沖上去當第一波炮灰，我的人會隨后跟上。你說的對，好不容易來上那么一次，我們要干就干票大的。去她狗娘養的‘惡魔腸胃’，把他的金庫掏干凈，看看他的那副腸胃能不能消化了這次大虧。”
“哈哈哈，”烏古魯發出一聲長笑，隨即大手一揮，向已經聚集在這個地下倉庫里的將近百多名地精嘍啰下令道：“聽見咱的盟友兼鄰居、半獸人汗王格勒陛下說的話了么？你們還他媽在等什么？還不趕緊抄起武器沖上去送死？當然，要是僥幸不死，活下來的那些幸運崽子，我可以每人獎賞你們兩顆亮晶晶的銀凱特——足夠你們每個人買上幾十只肥而不膩的烤全雞——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們可以敞開肚皮大吃特吃。吃一只，扔一只，都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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