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突如其來,海水猛烈地拍打著幾個沙漏時之前剛剛駛離港口的巡邏小艇,天氣很快便演變成了橡木拳見過的最強烈的暴風雨之一。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海水翻涌,納門在這艘雙體帆船上來回走動著。他時而松開主桅上的纜繩,時而跨過繩網用體重來平衡船體。
又一個巨浪打來,航船被拋到了空中,又在波谷重重地落下。那些從未航海過的人沒法想象到,海水像巖石一樣打在身上會是什么感受。
此刻,整艘船都在搖晃,船體發出可怕的咯吱聲。“什么叫‘幸好你乘了一條雙體船’?”把自己和舵輪固定在一起的電僧暗暗吐槽著,他覺得納門的用詞實在是太過于樂觀了。
看著在牢牢抓住繩網,身體隨著船只搖晃而微微擺動的納門。他很懷疑對方會不會再下一個浪頭打過來的時候,伴隨著一聲尖叫落入海里。“千萬別,”橡木拳祈禱著。因為他知道,沒了納門,僅憑他可無法在風雨飄零中控制這艘小船。
“哈呼”
發出一聲約姆斯海盜的戰吼,納門被巨浪的力道高高地拋飛至半空。可就在橡木拳準備使用法術營救這位船長的時候,他卻敏捷地攀住了主桅的桁桿。
納門利索地解開了綁扣,讓穿過滑輪組的纜繩帶著自己和主帆一齊落下。把主帆迅速收好,他還向橡木拳比了個手勢,電僧認為他是在說“小場面”。
忙活了足足大半個鐘頭,風浪才逐漸平息下來。雖然還是能夠明顯感受到顛簸,但是這艘雙體小艇暫時倒也沒有了傾覆之虞。納門難得地坐到了甲板上。
“你不是說君臨城的水文條件優越么?”不知什么時候,橡木拳從船艙里找到了一瓶朗姆酒,他把酒瓶遞給了正坐著休息的納門。
“因為我們偏離了航道。”納門簡單解釋道:“海上航行和在陸地上一樣,走在固定的水道自然要安全許多。而偏離了航道,剛剛咱們遇到的這點風浪其實僅僅是小意思。”
“好吧…我好像忘了點事情,”橡木拳拿起一塊肉干,也不嫌棄它被海水打濕,三兩下就嚼碎吞到了腹中。而被他忘記在水下鐵皮小屋里的侏儒調查員,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從暴雨區離開,巡邏小艇再次升起了風帆,狂烈的西風為這艘船賦予了強勁的動力。平行的船體在水面劃過,就如同兩支利刃一般,在海面上撕扯出兩道白色的水波。
他們航行了足足有三個沙漏時。夜幕凝重,納門沒有使用小艇上的航海羅盤,而是采取約姆斯海盜們口口相傳的老辦法——依靠星斗來定位,不斷校準航線。
等到海邊的太陽升起,粉色的霞光映照在海面,他們總算是看到了一艘下了錨的船舶。電僧最初發現它的時候,那艘船只有拳頭大小。而等到小艇靠近,那艘船已經變作了龐然大物。
本來就只是設計在內海徊游的小艇,完全被那艘大船的陰影所籠罩,僅僅主桅桿才超過那艘船的船舷一點點高度。待到兩船靠攏,大船的船舷邊上立刻伸出了十幾根帶鉤的長桿。
十好幾個看起來和納門一樣也是約姆斯海盜的大漢,光著膀子,賣力地將巡邏小艇一點點拉扯過來,同時又小心地保證它不與大船發生剮蹭磕碰。
順著船舷扔下來的繩梯,納門和橡木拳迅速登船。在甲板上指揮眾多人工作的大副見狀,立刻忙不迭地跑了過來,他的手里還拿著一個三角帽,“船長大人,您辛苦了。”
“給這位先生和我準備兩套干凈的衣服,不,準備三套,”納門向大副點了點頭,隨即吩咐了幾件事情。那個大副馬上就跑過甲板,去船艉樓的船長室去完成船長下達的指令。
而納門也不管面露驚訝神色的電僧,直接走到船邊上,攥住一根纜繩就踏上了船舷。“都給老子加把勁!給主桅桿夾上絞盤,然后派倆人下水把繩索纏到水底那個貨柜上面。”
隨著他一聲令下,馬上就有倆水手“噗通”、“噗通”躍下了船。兩人身上都纏著繩索,很顯然不是第一次被命令這么干了,所以顯得非常游刃有余。
不多時,一直藏在小艇下方的鐵皮房子就被水手們利用絞盤、繩索,從海里撈了出來,眾人齊心協力將這個“貨柜”和藏在里面的貨物,全都弄上了甲板。
“幸不辱命,”把阿布羅施特從幽閉的鐵皮房子里解放了出來,換好干凈衣服的納門向其打了個招呼,同時不咸不淡地說道:“我們去餐廳談談?順便把這趟運輸的尾款結算一下。”
許多手持勁弩和刀劍的水手都聚攏過來,他們的表現讓納門的話語更具說服力。橡木拳扶著阿布羅施特,后者剛剛被其用神奇術清洗了一下——水下的鐵皮小屋在暴風雨之中雖然比海面上的小艇要好一些,但是也沒有穩定太多,侏儒調查員吐了好幾次。
現在這個情況,橡木拳和阿布羅施特確實沒有預料到。他們沒想到納門這個“盜墓賊”,在其口中的這艘接應船上還擔任了船長之職。可是既然已經上了賊船,他們可不想大鬧一番之后,自己抱著破碎的木板碎片、載著從君臨城取得的收獲、靠運氣漂流到侏儒島。
于是,這倆人沒有抵抗,順著納門的指引就走下了甲板。按照拉姆齊始興的船舶布局,甲板下面第一層是船員的餐廳。在需要做重大決定的時候,船長也可以在此與眾人開會商討事情。
“你們知道么,我之所以會接那個單子…”電僧和侏儒調查員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其實是為了彌補虧空。挖土只是我的愛好,跑海才是我們約姆斯海盜的正經營生。我本來有兩艘船。那艘船上次從君臨運走了五十擔香料,外加三百多桶高度朗姆酒。可誰承想,有個手下出了點事故,酒桶破了,朗姆酒燒了,香料泡了水。之后我確保那個家伙身上出了點‘事故’,然后在他還能喘氣的時候把他挖土埋了。”
納門一邊大口吃著燒烤的海鳥,一邊喝著朗姆酒。他已經喝高了,鼻子和臉蛋紅得跟桃子一樣,周圍的水手都敬畏地看著他們的船長。
“所以,你們懂我的規矩了?”納門沖著橡木拳揚了揚眉毛,“我好不容易把那個玩意兒從土里刨出來,還損失了一個可供出入的私人碼頭,幾名在那里看場子的雇員…”
“…那艘雙體小艇也得廢棄掉,它沒法掛在咱么船后頭,”大副出言提醒道。
“沒錯,”納門點了點頭。他掰著手指頭比出一個代表數字“四”的手勢,然后把手掌伸向正在喝著燕麥粥的電僧和侏儒調查員,“之前說兩倍報酬,現在我得要四倍才能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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