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直江津見聞錄

　　“我們在世上，邊看繁華，邊朝地獄走去，”走在直江津的磚石路面上，彌太郎一邊吟誦著剛剛有感而發的詩句，一邊將行囊又緊了緊。

　　他的目的地是直江津人才市場。

　　那里很好找，就在大路的盡頭。門口還有一座附庸風雅的朱紅色鳥居，象征著走入之后就踏入了圣潔之居所。但實際上，無論怎樣的裝潢，其實都掩蓋不住那里直沖云霄的腐朽味道。

　　作為沒落貴族家族的一名次子，彌太郎的人生其實并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無非是在成為附庸大貴族家庭的小姓，或者是成為豪商的幕僚之間，二選其一。如果時運不好的話，那就只能依靠可以自由來往倭桑各地的貴族身份，成為一名低賤的行腳商。

　　不過，他目前還不至于如此不堪。

　　由于剛剛在“學問吟味”比試之中取得了好成績，所以彌太郎獲得了一個寶貴的機會，可以來直江津人才市場這樣的倭桑油水部門述職，他成為了一名擁有相對豐厚薪資待遇的管事。

　　雖然對于這里的名聲有些許腹誹，但是出身沒落貴族的彌太郎，還是很清楚自己應該如何行事。自從走進鳥居開始，他便低垂著頭顱，用恭謹的小碎步行走一直走到了辦事大廳。

　　在辦理入職手續的地方，那名辦事員先是打量了一眼他的長相，與自己手中的圖冊相互比較了一下，然后才點了點頭，并且提出了一些意見，“你最好將自己的胡須刮掉，那些無用的毛發會讓你在工作的時非常顯眼，在危險發生的時刻，這樣顯眼的妝容很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聽到辦事員的話語，彌太郎馬上道謝，他知道對方不是故意找茬而是真的在提點自己。畢竟這里說得好聽是“人才市場”，說得不好聽就是一個“奴隸交易中心”，以彌太郎知道的一些內幕消息，直江津人才市場里面其實經常會出現由奴隸們引發的暴亂。

　　即便暴亂的火苗根本長久不了，總是在第一時間就被駐守在此地的武士團所鎮壓，可還是會有一些工作人員，因為要為奴隸們登記造冊或者清點人數，所以被裹挾進暴亂之中。

　　這些倒霉的家伙，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暴亂分子釋放憤怒的目標。幸運的會被直接殺死，而不幸的則各有各的不幸，其結果令人慘不忍睹。而擁有一叢經過細心修飾的貴族胡須，在爆發暴亂的時候，簡直就是給那些憤怒的奴隸指明了目標，根本無處躲藏。

　　對方釋放了善意，彌太郎在接連道謝之余，還掏出自己僅有的三枚小判金…其中的一枚，將其偷偷塞到了辦事員手里。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下了彌太郎的好處，那名辦事員馬上就將正常需要半天才能弄完的諸多手續，硬生生在半個沙漏時之內全部蓋上授權印章。

　　不僅如此，那位辦事員還為彌太郎安排了一名培訓專員，短短幾天的工夫，便讓他從一名根本不熟悉直江津人才市場的小白，成為了一名業務頗為熟練的管事專員，專門負責新到奴隸的登記造冊工作。

　　一連幾日，彌太郎都奔波在貨運碼頭。他和其它的管事專員一樣，指揮著手下的計數伙計、算盤先生以及謄抄匠人，讓其清點從海外殖民哨所的掠奴船上下來的奴隸數量，并為其做出評估和登記工作。

　　那些掠奴船長，為了讓自己運來的奴隸擁有更加優秀的評定（他們也會得到更豐厚的報酬），總是會找機會塞給彌太郎一些來自海外的“土特產”。每日下班的時候，彌太郎腰間的挎兜里都沉甸甸的。走起路來頗為費力，以至于他再也沒有機會吟誦那些用以感懷的詩句。

　　通過船舶運送來的奴隸，占據了直江津人才市場奴隸總量的九成以上。海上運奴船的乘坐環境，可想而知，其實是非常糟糕的。近乎有十分之一的奴隸，熬不過漫長的海上航行，最終成為了登記報告紙面上“自然折損”中一長串數字。

　　在幾個月前，倭桑帝國“賭國運”失敗，先遣軍團在美帝齊遭遇了慘敗，再加上金融市場的崩潰，元老院要一邊籌措戰爭賠償，一邊還要調集錢財填補金融市場的窟窿，所以漸漸在財政上捉襟見肘。

　　為了緩解國庫和各大貴族家族的壓力，作為帝國主要財政增長產業的直江津人才市場現在又有了新的業務。雖然在美帝齊遭遇了失敗，但是倭桑帝國的軍事實力，在整個灰燼位面還是比較強大的。其殖民地遍布這個世界的主要國家，而那些殖民地的軍隊現在掠奴的同時，還要兼顧著去“武力邀請”那些地區的豪商或者貴族成員，用他們去換取贖金。

　　這些人也都會被運送到直江津人才市場，接受統一的管理。鑒于他們的價值，再使用那些普通的運奴船就不大合適了。他們之中只要出現一個“自然折損”，那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畢竟倭桑帝國可不像以前那般財大氣粗，哪怕是蚊子腿現在都能不能輕易地放棄。

　　所以，為了確保安全，倭桑人在直江津這邊建立了一個大型傳送法陣，專門用來運送那些被綁架過來的大客戶。而為了讓傳送陣運行穩定，每天都要有許多普通奴隸被制成黑曜石法珠，作為啟動傳送法陣的能源供應。

　　“彌太郎，今天不用去碼頭了。大將下達了命令，馬上就要有一大批‘貴客’造訪直江津，所有的管事都要去那里待命，爭取快點為其完成登記造冊、個人財富清查等工作。”

　　得到一位前輩的指點，彌太郎馬上就和其它管事一樣，點齊了人馬就趕到了傳送法陣所在的廣場。那里有整整三隊自由民劍士，以及更多的杜跌奴隸武士保衛，十幾位黑袍法師分散在傳送法陣周圍，不斷地調集著黑曜石法珠中的能量。

　　淡藍色的光幕，縈繞在花崗巖堆砌的門扉上面。許多杜跌奴隸武士拿著鐐銬，以及用皮革包上鋒刃部位的武器，等候著“貴客”的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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