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奎斯,他對這位不速之客的戒備心徒增了許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在說話的時候,他的腳步微微踉蹌了一下,似乎像是體力有些不支。
“沒事吧,”半羊人普烏掏出了一根甘草棒,遞了過去,“你最好把這個吃下去。”
這位奇匠族遺民只是擺了擺手,然后扶住了身邊實驗臺的邊沿,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不,我不需要。你們若是想離開請自便,我不會做出任何阻撓,但是…”
“…沒有完成那件盔甲,你是不會走的,”打斷了他的解釋,奎斯還向他眨了眨眼睛。
由于少年藍龍主動按下了快進鍵,謝伊也就不再有任何遮掩,果斷啟動了自己布置的機關。
他的手指在實驗臺上輕點了兩下,蛋形的保護罩瞬間升起,將其籠罩其中。
而就在這間小小實驗室一隅,一個曾被奎斯認為是藝術品的神龕,突然發出“喀拉拉”響聲。
神龕逐漸改變了形狀,伸出了兩對蹄足和一副手臂,神像的頭顱開始向前延伸。
沒過多久,似乎只有七八次心跳的工夫,一只機械構裝成的半人馬就出現在這間實驗室中。
不過,它背后展開的一對金色的機關翅膀,以及其雙臂末端的刺鏈,說明它并非尋常怪物。
它是一名追蹤者,乃是奇匠人制造的制裁者軍團之中,專門執行刺殺和追蹤任務的斥候。
“聽著,我不想與你們為敵,我只是想要自保。剛剛的提議還作數,若是想離開請盡快。”
沒有理會他說的內容,對于出現在面前的這個奇匠人的“傳統手藝”,奎斯顯得更加好奇。
制裁者不存在性別差異,永不腐蝕,不會被權力誘惑也無意于追求個體力量的提升。
它們是一種近乎于完美的武器,是為奇匠族人理想世界服務的秩序先鋒。
為了方便制裁者在各個世界施展力量,它們的身軀通常示意以機關構造體的形式塑成。
這種設計相對現如今施法者擺弄出來的、樣式層出不窮的魔像而言,其實是比較古老的。
但這并不妨礙奎斯欣賞其先進的制作理念,以及那種近乎于真正生物一樣的敏銳判斷力。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被塞入了元素精魄——某種原始靈魂的魔像,也無法做到像制裁者一樣。
制裁者可以出色地完成各種既定的任務,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它們甚至會獨立思考。
而絕大多數時候,魔像都需要施法者進行操控,否則便無法稍微復雜點的任務。
“真是天才的設計!每一個關節都凸顯了秩序,不僅行動自然,還可以節省許多能量。”
撫摸著以秘銀、精金以及更加稀有材料打造的半人馬形制裁者,奎斯不由自主地贊嘆道。
“它是什么型號的制裁者?肯定不是巡守者或者獵殺者,那些家伙的力氣可比它要大得多。”
奎斯口中的兩種巡守者與獵殺者,是龍類知識傳承中的兩種最為常見的了兩種制裁者。
巨龍流傳下來的記憶,對它們的定義是“極度危險”,因為他們執行過不止一次屠龍行動。
通過對被屠殺巨龍行為,進行歸納分析,巨龍們搞清楚了這兩種制裁者大概的任務目標:
巡守者大約負責位面的秩序,而獵殺者主要針對的是那些以非常手段延續壽命的家伙。
所要面對的任務,以及它們成功屠龍取得的戰績,說明了那兩種制裁者的強大實力。
可是這頭機械半人馬,強則強矣,但是若要說達到屠龍的程度,顯然多少有些勉強。
否則化為人形的少年藍龍,也無法輕易地用力氣壓服它,并且對其肆無忌憚地進行查看。
“你輕一點,不要毀壞了我的造物,那可是我迄今為止的全部心血!”
看著奎斯將半人馬形制裁者壓服在地面上,用其雙臂上的刺鏈將它緊緊束縛起來,在吃驚之余,謝伊還有些擔憂,他不禁出言制止道。
其實他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雖然看似動作粗暴,大有一言不合便將其拆散成零件的架勢,但奎斯畢竟不是熊孩子,見獵心喜的他又怎會暴殄天物?
不過,這倒是方便奎斯進行詢問。
“謝伊先生,您還沒有告訴我它的型號,或許評估了危險程度之后,我會松開手也說不定。”
“它的名字是布拉德瓦登,”臉上寫滿了“不情愿”的謝伊,無奈地說道:“是我創造的追蹤者。”
緊接著,他又向奎斯介紹了一下追蹤者的能力,以及它們在制裁者軍團之中所擔負的職責。
“它們是集賞金獵人和殺手角色于一身的制裁者,它們負責追獵那些逃避正義審判的生物。”
“無論是和法律對抗的大膽狂徒,還是用權力遮掩自己丑行的惡人,都是追蹤者獵殺的目標。”
“追蹤者并不具有價值觀,每當進入一個世界,它就會盡可能遵照當地的法律執行任務。”
“舉個例子,它們可能穿越好幾個位面來追殺某個連環殺手,卻對卻不會去動一動某個危害比這大十倍的貪官污吏——只要他還沒有受到當地公權力的裁決,沒有被定下罪名…”
對于這些關于追蹤者的信息,奎斯聽得津津有味,但在一旁的半羊人普烏卻有些不耐煩了,于是他主動開口提醒道:“兩位,關于追蹤者的討論可否告一段落?我們現在可是在逃亡。”
奎斯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回復道:“不錯的建議,但我覺得它對于逃亡…大有裨益。”
說著,他便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看向了躲在保護罩內的奇匠族遺民,“我猜測,這個追蹤者估計就是謝伊先生做的準備。只是不知道是否還有所缺陷,所以他才沒有借用此身軀逃生。”
謝伊則再度震驚,他剛才的介紹根本沒有透露與之相關的任何信息,但是這個陌生的冒險者竟然又一次準確猜測出了自己刻意隱藏的秘密。
原本他還認為,眼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家伙,說不定是末日衛士團派來試探自己的人手。畢竟那個半羊人曾經多次給他送過補劑,根據他的推斷,普烏是團長潘特比較信任的成員。
和半羊人一同出現的奎斯——最初之被謝伊認為是凡人冒險者——可是隨著交流的增加,他卻發現了其知道不少關于奇匠族的秘辛,而且他了解程度之深,甚至要超過判魂魔團長許多。
以奇匠族人的智慧,他可不認為有奎斯這種見識的家伙,只是一名籍籍無名的凡人冒險者。
“你怎么知道的?”
謝伊戒備地問道,不過他這次使用的語言是“真實之語”——遠古奇匠族國度的官方通用語。
這種語言充滿秩序的力量,言辭嚴謹程度尚在魔鬼所用的煉獄語之上。
神奇的是,即便不適用任何法術,普通人聽到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而且其它種族在回答的時候,在奇匠族人耳中,他們的話語會被自動轉換為其本族的語言。
所以遠古的奇匠人將其命名為“真實之語”,意思便是這種語言能夠勘破一切虛妄與偽裝。
奎斯當然不知道這一點,他依舊認為是“巧舌術”在發揮著作用,于是他還是正常地回答道:
“你剛才能夠命令追蹤者攻擊我——尚未定罪之人,可見這個追蹤者只是徒有其表而沒有被植入命令信息。鑒于你之前的表現,我不難猜測,這可能就是你為了逃脫藩籬而做的準備。”
然而奎斯并不知道,他的話語在謝伊耳中,已然被翻譯成了一段帶有短促爆破音的語言。
“這是龍語,他是一頭化為人形的巨龍!”
謝伊先是震驚,然后隨即釋然,最后甚至產生一絲激動——他總算有機會從末日衛士團逃脫。
至此,他不再擔心奎斯會對他不利,因為遠古奇匠族的“圣賢”曾經和九面龍神艾歐有過約定。
那位恪守中立之道的龍類之父,在某種意義上講,還曾經是“圣賢”理念的一位擁躉。
出于對“圣賢”提出的“諧衡即秩序”理念,祂十分認同,并且將其根植進入巨龍的傳承之中。
因此,即便許多御衡者或者制裁者屠殺巨龍的行為,也沒有龍神會對其進行過報復。
艾歐還倡導,在不危急自身的情況下,巨龍可以用“等價交換”的方式給予奇匠人幫助。
能夠完美化形,同時又知道如此之多的秘辛,謝伊甚至認為奎斯可能是一頭上古巨龍。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此行的目的,但是若是能夠獲得其幫助,無疑會讓逃脫變得容易許多。
自從被末日衛士團擄掠到無底深淵,謝伊已經做了太多的違心之事,他的忍耐已逼近極限。
若非奇匠人的文化中,自殺是破壞秩序的褻瀆行為,他早就選擇自我了斷。
但是現在謝伊又看到了希望,他唯一考量的事情就是,該如何與奎斯進行“等價交換”。
畢竟,在龍神與圣賢的盟誓之中,這種公平交易乃是合作的基礎,雙方都必須遵守。
想了想,謝伊先是用右手撫胸,微微彎腰向奎斯鞠了一躬,然后才繼續說道:
“偉大的巨龍,我欲與入履行遠古的盟誓,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作為條件才能助我離開此地。”
他選擇了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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