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午夜戰正酣(中)

　　沒有使用法術，沒有用強者去單挑、圍毆，進入到戰爭模式的魔鬼總是會選擇適合的方式，盡量以碾壓的姿態來擊潰對手。

　　五百多噸的炮彈轟炸，再加上其蘊含的動能，無論是神明還是地獄領主，在沒有取巧的情況下都絕不可能無傷照單全收。

　　實話實說，這一幕，魔鬼遠征軍團展現出來戰爭動員能力，絕對是可怕至極的。以至于，奎斯都不得不贊一句“真絕”！

　　不過，青年藍龍并沒有因此而感到畏懼。參加過兩次血戰，對于巴特祖魔鬼他也算是有了足夠的了解，因此也知道他們的死穴。

　　那就是，魔鬼太強了。

　　以個體而論，強大絕對不是一種負擔，而且是越強大越好。可是以群體角度，又或者說在文明的層次來看待問題，個體強大其實并非完全是好事，弱小也絕非無可取之處。

　　就像是魔鬼之于凡物，天生就具備碾壓式的力量差異。幸好魔鬼本質上不需要吃東西就能生存，否則，若是將魔鬼與人類置于同一個食物鏈，前者將天生凌駕于后者，并且遠遠超過。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魔鬼才會失去前進的壓力。

　　舉個簡單的例子，剛剛那五輪火炮齊射直接就將火炮陣地化為熔爐一般的環境，普通的、身上沒有什么裝備的凡人絕對不可能在那種極端的環境之中存活下來的，而天生免疫火焰傷害的魔鬼則根本無所謂，他們對此熟視無睹。

　　這種不在意，帶來的結果就是，魔鬼很少會刻意去提升自己的技術水平。

　　在他們看來，那些技術上的創新，本身就是一種“低效率”的行為。與其費那工夫，多占領幾個物質位面不香么，得到更多的資源補給不香么，收獲更多凡人的靈魂不香么？

　　除非是敵對勢力出現了力量上的碾壓，否則，魔鬼軍團很少會批量性更換自己的裝備和技術。

　　可是，魔鬼們通常面對的敵人，要么是惡魔，要么就是物質位面的凡人。

　　前者發展了十幾萬年了，冥河上飄著的混亂之舟就是他們唯一的發明創新。至于說后者，那通常來講更是乏善可陳。絕大多數情況下，數萬、最多數十萬的魔鬼軍團，便可以輕易碾壓一個物質位面。只有極少數達到曾經耐色瑞爾文明程度的位面，會令魔鬼們感到些許棘手。不過，他們只要將戰爭規模擴大一些、投入的兵力達到百萬人以上，那些位面也基本無力抵抗魔鬼的軍勢。

　　組織百萬規模的軍團，雖然對于巴特祖一族來說其實也不是件小事，但同樣也絕對并非什么困難到極點的事情——就像這次狄斯帕特討伐巴爾澤布——第二領主僅僅是在自家演武場就拉出了三百萬規模的魔鬼軍團。而后續的增援，第二領主其實還有余力再次往灰燼世界投入好幾撥。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時不得不面對些許“戰爭阻力”，把效率看得十分重要的魔鬼指揮官，其第一想法絕對不是要進行技術研發、攀科技樹，而是繼續增加兵力完成征服和占領行動。

　　畢竟，后一種辦法的實施成本要比前一種低多了，魔鬼可是相當“精明”的。

　　只不過，這世上往往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為個體強大而失去了競爭壓力，決策者又因為過于精明而缺乏遠見，巴特祖一族的文明發展其實已經陷入了死路。他們之前沒有遇到過無法抗衡的對手，但這并不代表未來（或者大膽點說，現在）就不存在那樣的對手。

　　剛剛這支魔鬼軍團的五輪炮擊，若是將其消耗的資源和能量交到永序之鱗商會手里，商會軍隊所能對巴爾澤布造成的傷害，恐怕將會是魔鬼軍團的數倍之多！

　　炮藥在爆炸時導致周圍環境升溫，這難道不是能量利用效率低下的表現？

　　五十萬門地獄咆哮，聽起來確實很唬人，可是電磁軌道炮不比地獄咆哮這種“土炮”威力大？

　　一舉殲滅的巴爾澤布隱匿起來的萬千士兵，的確是戰果累累。可是，一艘利維坦飛空艇若是爬升至平流層頂端去釋放鎢棒之類的天基武器，難道不能造成類似的效果么？

　　一發不夠，來兩發，一艘飛空艇不夠，來一群。

　　驕傲的魔鬼還不知道，他們引以為傲的“戰爭效率論”，在奎斯掌握的永序之鱗商會面前已經變成了弟弟。知道了魔鬼的死穴，青年藍龍甚至覺得如果不硬懟上九獄之主阿斯蒂莫爾斯，如果給商會足夠的時間、足夠的以戰養戰機會，僅憑永序之鱗可能就能掃平巴托九獄！

　　“不要膨脹，”感覺到心氣空前高漲，奎斯都不由得自我內省，給自己上些思想鋼印，“永序之鱗商會永遠是‘發展中’，而不去追尋什么‘發達’程度的虛名。悶聲發大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當然，人若犯我，那么就把那些人變成‘可回收資源’。”

　　為自己施加了思想鋼印，奎斯看待魔鬼的態度就端正多了：打打殺殺干什么呢，只要把首惡誅殺掉，剩下的完全可以成為優質的原材料、優秀的勞動力。沒有無用的東西，只有放錯位置的資源，這群魔鬼只是暫時寄存在巴托九獄而已，總有一天會落到商會手里。

　　而態度放端正了，眼界自然也會隨之增長。觀察了片刻，奎斯竟然還從進入戰爭模式的魔鬼軍團身上，看到了一些值得永序之鱗商會去學習的閃光點。

　　他發現，這些魔鬼雖然在機械和科技方面沒有什么太多造詣，但是他們卻掌握了成熟的生物戰獸培育技術。即便在“全軍出擊”的情況下，用法術和生物技術構筑出來的血池，仍舊可以源源不斷地利用劣魔的血肉，生產出隨時能夠派往前線、符合戰爭需要的戰獸。

　　以其中一個為例：

　　守在一個血池旁邊的角魔軍官大手一揮，幾十頭鏈魔就釋放出身上的鎖鏈困縛住作為原材料的劣魔，將其統統投進一個幾乎可以和普通青年階段巨龍占地面積相等的血池里。那些鏈魔在投放的時候，僅僅是用鎖鏈一攪動，便將劣魔切割成了肉泥狀的東西。

　　按照接收到上峰的指示，那個角魔隨手就對著矗立在血池旁的一塊方尖碑，用法術進行了微調。緊接著，血池就跟沸騰了似的“咕嘟嘟”冒出許多泡沫。

　　沒過幾秒鐘，一個龐大的、形似鯰魚的頭顱便從那汪血池冒了出來，繼而又露出了他那長著叢叢尖刺的硬脊，以及如同巨人般高大的身體。這個兇惡的雙足生物，看起來就像是來自劇毒海洋的某種怪物，雖然是用劣魔血肉制作出來的，但是他卻不像是位于經典晉升序列中的任何一種魔鬼。

　　他是一頭特殊的魔鬼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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