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大結局 沈晚怔了一會,隨即用手捂住嘴,“唔唔”地哭了好一會。
“媽,我前天想了一整天,到底要不要去。”沈延低著頭道。
“當然要去,以后媽出了牢房,還要靠你。”沈晚有些急了直直地盯著沈延:“你千萬不能有三長兩短,那樣媽就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媽,你也知道心疼兒子,姐就不知道了嗎,”沈延苦笑一聲,看著沈晚:“出了這么大的事,姐夫到現在還躺在醫院,我這個兇手的兒子,卻要接受人家的幫助去國外換腎,你讓我良心上怎么過得去,你知不知道,我前幾天愧疚地,真不想活了。”
“小延,別做傻事,”沈晚抹了抹淚,終于將視線轉向千伊:“伊伊,是媽對不起你,可我沒有辦法,下輩子,你要還肯投生做我的女兒,我一定好好對你。”
千伊雙目微垂,似乎在聽著母子倆的對話,又似乎是在神游天外。
直到最后,她終于抬頭問了一句,那是她疑惑已久的問題:“沈女士,你總在說沒有辦法,我只想知道,是什么理由,是怎么的沒有辦法,讓你對我恨之入骨,告訴我答案,除此之外,我對你別無所求,”千伊笑了笑:“即便有下輩子,我也會躲你躲得遠遠的。”
沈晚噎了好半天,才道:“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
“那好吧!”千伊站起身來,自覺真是白來一趟。
“伊伊,”沈晚忽然又叫住了她:“我不是恨你。”
千伊轉過頭,譏諷道:“這么說,是不是我還要感激你?”
沈晚想了好一會,終于道:“當年我生母是你外公在外面的女人,所以,我是不被沈家承認的私生女,你外婆拿了外公給的錢,便丟下我一走了之,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被寄養鄉下,你覺得自己小時候過得苦,卻根本想像不出,我像萱萱這么大的時候,就要幫寄養的人家做農活、干家務,常常連飯都吃不飽,還要看別人臉色甚至受到打罵,有一度,我都懷疑,是外公的大婆授意,想要讓人弄死我,可是熬到十來歲,我還活得好好的。”
“媽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沈延過去拉了千伊坐回去,低聲跟她道。
“就在這個時候,沈清竹像個天使一樣出現了,把我帶出鄉下,養在她身邊,”沈晚突然冷笑了一聲:“我剛回到市的時候,骨瘦如材,矮得不像樣子,好多人以為我沒到十歲,從那時起,我就成了沈清竹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活招牌。”
千伊注意到,沈晚的神色中,居然是帶著一絲怨恨的,可是無論是申老先生、申海還是許老夫人,他們口中的沈清竹,是善良、溫厚并且慈愛的,與沈晚的形容大相徑庭。
“表面上沈清竹非常疼我這個被沈氏家族唾棄的侄女,可是背過身去,卻對我嚴加管束,干涉我的一切,逼我按照她的想法做什么淑女,甚至阻撓我尋找自己的幸福,為了不讓我和你們父親在一起,甚至用了不少手段。”
“媽,我父親到底是誰?”沈延終于忍不住問道。
“千百厲。”沈晚回道。
沈延吃驚地看了一眼千伊,千伊卻忍不住搖頭,千百厲盼了一輩子兒子,結果到死都不知道,沈晚真給他生了一個。
“后來,我就和千百厲私奔了,并且很快有了身孕,沒想到的是,沈清竹突然之間回心轉意。同意我和千百厲在一起了。”
“很好啊,我沒看出沈老夫人這么做,到底有什么不良的動機。”千伊冷冷地道。
沈晚瞪了千伊一眼:“可后來我才知道,千百厲跟沈家是有仇的,當年你們外公看中了千百厲家的一塊地,硬是與官員勾結,耍手段奪了過來,千百厲的父親求告無門,一氣之下,得了腦溢血去世,千家也敗落了,從那時候,千百厲就對沈家懷恨在心。”
“既然這樣,千百厲還會娶你?”沈延表示很不理解。
“他并不知道我的出身,沈清竹多厲害啊,”沈晚冷笑:“她和你們外公因為遺產的事早就翻了臉,與沈家也沒有來往,又是遠嫁到市的申家,有權有勢,一切盡在掌握,而那時候,千百厲也只是個普通小商人,連沈清竹跟我父親的關系都不知道,何況對我,更是一無了解。”
千伊長嘆一聲:“沈女士,你們以前的那些恩怨,我并不感興趣。”
“媽,后來你為什么要離開千百厲,還有,為什么扔下了姐?”沈延代替千伊問了一句。
“為什么?”沈晚哼了一聲:“我原以為,沈清竹是真的關心我,才肯收養我,最后在婚姻問題了,也聽從了我的心愿,后來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假得可怕,沈清竹什么都知道,她明知千百厲跟我爸有仇,還眼睜睜地看我跳火坑。”
“不是你自己要同千百厲私奔的嗎?”千伊嘲笑地問:“這應該不是沈老夫人逼你的吧。”
“沈清竹本來可以提醒我的,”沈晚恨恨地叫起來:“你知道千百厲怎么說嗎?他說恨沈家,只要看到沈家任何人,都要千刀萬剮。”
“所以你就被嚇跑了,連點準備都不給千百厲留?”千伊挑眉問道。
沈晚突然沉默了下來,喃喃地道:“會露餡的,如果知道我是仇人的女兒,千百厲不會饒過我,他狠起來六親不認的。”
“沈女士”千伊問道:“你恨千百厲嗎?”
“不,”沈晚頓了好一會,搖了搖頭:“他也挺可憐,跟我一樣,在沈清竹眼里,不過是個棋子。”
千伊脫口問道:“那你為什么恨我,恨到多年以后相見,都對我嗤之以鼻,請問,是我當年做錯了什么?”
沈晚看了千伊好久,澀澀地地一笑:“我這輩子,本來可以不那么苦,都是因為有了你,知道沈清竹后來為什么又同意我跟千百厲在一塊了嗎,理由是我未婚先孕了,她丟不起這個臉,直到后來,我得知千百厲跟沈家有仇時,已經生下了你,甚至肚子里還有了你弟弟,沈清竹她明明知道真相,卻讓我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你也是,而且沈清竹還那么喜歡你,在我看來,你們就是一伙的!”
會客室里,突然沉寂了下來,三個人都無言以對。
“53129,會客結束!”獄警走上了前來。
沈晚站起身來,準備跟著獄警回去。
“沈女士,”千伊在她身后道:“我覺得你真可憐。”
沈晚回頭看了看千伊。
“你的人生,完全是被你的懦弱和偏執攪亂,然而可笑的是,你不知道反省,只靠著怨恨別人,才能讓自己的心里得到所謂解脫,”千伊譏諷地笑了笑:“你還真叫人驚嘆,一輩子都在走錯路,直到進了這里。”
“笛笙,我今天才知道,沈延跟我同父同母,”千伊坐在許笛笙的病床邊,一邊替他揉著胳膊,一邊又忍不住嘮叨起去見沈晚的事:“那天回來的路上,我還問沈延,要不要去千百厲的墓地看看,結果沈延拒絕了,他倒是看得開,說與其有一個不怎么厚道,死后還身敗名裂的父親,他寧愿自己是石頭縫蹦出來的。”
有特護過來,跟千伊一塊,為許笛笙翻身,讓他側躺一會。
千伊謝過人家,又道:“老公,你現在太胖了,翻個身都不容易,當初你可是迷到市一大票千金大小姐的許總裁啊,現在落到我手里,怎么就變成個身形臃腫的中年大叔了,連許光翼都很不滿,以后我哪有臉把你帶出去。”
“爸爸,不要聽媽媽的,”許光翼立刻沖到床邊,對閉著雙眼的許笛笙道:“我只是覺得,爸爸可要減肥了,還有,我好長時間沒打高爾夫了,手好癢的,爸爸起來陪我打球。”
“跟你爸說說,柔道練得怎么樣了?”千伊隨口道。
“爸爸,教練說了,我好好練的話,明年帶我去日本考初段,就能上黑帶了。”許光翼趴在許笛笙床邊道。
這時千伊跪到床上,又開始為許笛笙揉肩膀,笑道:“老公,你這大兒子現在厲害著呢,現在迷柔道,連游戲都不玩了。”
“嗯嗯,爸爸,我好乖的。”許光翼連連點頭。
旁邊沙發上,被抱在張媽懷里的小熊貓哭了幾聲,千伊停下手,將許笛笙放平,然后跑過去看了看,嘟噥道:“吃飽喝足的,剛才又換過尿片,你又有什么不滿意的?”
“媽咪,我覺得吧,弟弟根本不乖,一不高興就哭,”許光翼在旁邊建議道:“要不媽咪再試試生個妹妹。”
“你當做試驗啊!”千伊好笑地回過頭瞧了瞧床上,許笛笙依舊一動不動地躺著。
張媽被逗笑:“小翼這想法還真有趣,你太奶奶聽了,一定最高興。”
“在說什么呢!”有人敲了敲門,隨即推門從外面走進來。
“品叔叔。”許光翼開心地跑了過去。
品北應景地想抱抱許光翼,結果抬了抬就放下了:“小子,你現在這份量,我是抱不動了,你爸肯定更不行,以后他就只能抱你家小熊貓了。”
“小熊貓可胖了,像一只小豬,媽咪和張奶奶都得輪流抱他。”許光翼又開始不厭其煩地詆毀自己的弟弟。
“你不好好上班,怎么過來了?”千伊笑問。
“我送沈延去美國,一路鞍馬勞頓,前天才回來,現在又過來看許笛笙,你這人吧,還說風涼話,正是太傷人心了,”品北過去,坐到許笛笙床邊:“喂,睡得夠多了,趕緊起來,這都幾個月了,床有這么舒服嗎,要不我跟你換換?”
“品先生又開玩笑。”張媽笑著抱了已經睜開眼睛的小熊貓走到床邊。
品北也樂起來:“張媽不知道,現在許奶奶真是太器重我了,好多擔子壓在我身上,還又是升職,又是加薪,再這樣下去,我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干脆謀朝篡位算了。”
張媽哈哈大笑,隨即抱著小熊貓,湊到許笛笙面前:“小熊貓,看看,這是你爸爸。”
“千伊,還沒給孩子起名?”品北問道。
“等笛笙起來后再說,”千伊也坐到床邊,摸著許笛笙的手:“老公,你再睡的話,你小兒子真就一輩子沒名沒姓了,你不想看,等他七老八十了,還被人叫做小熊貓,心里會是什么滋味。”
“小熊貓爺爺!”許光翼在一旁立刻起哄。
“你看你,哪還有當哥哥的樣子?”品北一伸手,將許光翼拉到自己懷里,隨即問千伊:“醫生怎么說?”
“誰都不敢下定論,只說他各項指標已經趨于正常,或者某一天,突然就醒了。”千伊這時站起身,是特護過來,要為許笛笙插鼻管。
每當這個時候,千伊都忍不住要躲開,她知道,雖然許笛笙沒有反應,但是人一定會覺得難受,可是不插鼻管,就無法維持他生存。
看著千伊退到了病房的外間,沒人去攔她,就連許光翼,也乖乖地靠在品北的懷里,注視著床上的許笛笙。
病房的外間,千伊坐在沙發,不自覺地捂住了臉,當著奶奶、孩子們還有所有人的面,她一直表現得堅強樂觀,可是每次獨處的時候,千伊的心里,卻是惶惑而無助的,她不知道許笛笙會不會醒,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她更不知道,這樣每天奔波于醫院和家之間的狀況,還要持續多久 “媽咪!”許光翼突然在病房里大叫了一聲,隨即跑出來:“媽咪,爸爸的手動了!”
千伊一下子愣住,直到特護從她面前越過,沖向外面,她才趕緊跟著兒子一起回到病房。
而此時,品北已經站起身,和張媽一塊盯著床上,小熊貓大概不舒服,開始哭了起來。
“手動了,”品北有些傻呆呆地道:“是的,我也看到了!”
千伊幾乎飛步到了床前,一把抓住許笛笙的手,淚水立刻模糊雙眼,以至于她什么都看不見,然而,她分別感知到了,手心里,許笛笙指間微微地顫動。
“老公,老公。”千伊一直喃喃地喚著許笛笙,也不管后頭大夫過來說了些什么,也沒有聽到品北對大夫激動地表達感謝,更沒發覺到,許光翼從后面抱住她,開心地大笑,她心里頭想的是。
小熊貓終于能有自己的名字,還有,過不了多少時間,就該為許笛笙請健身教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