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急性非淋巴細胞白血病,”薛芙喝了一口水,搖頭道:“小女孩才四歲,長得白白凈凈,非常可愛,瞧著也乖巧,誰能想到會得這種病。”
“難道是說…她突然找來你們申家,是因為孫女病了,需要得到幫助?”千伊不由問道。
“猜對了,”薛芙哼笑道:“雖然對孩子的病,我們很同情,并且也盡量幫忙了,不過心里總是有些不舒服的,假如之前一直有來往,親戚之間相助倒是應該的,可人家主動斷了聯系,后來奶奶病倒還有去世,也不聞不問,現在自己家出事卻找過來,像是在利用咱們似的,也只有爺爺全不在意,一口答應下來,說是孩子治病的費用,全部由他包下。”
千伊不由疑惑地問:“這位表姑經濟這么困難?”
“你們都沒瞧見,她一到申家開始哭哭啼啼,先是說孫女突然得了病,再然后是兒子開的經紀公司倒閉,把以前掙到的錢都賠了進去,現在又要給孩子治病,更是入不敷出,雖然只字不提借錢的事,不過那意思,其實誰都明白。”薛芙挑著眉道。
“她還有個兒子?”千伊立馬又問了一句。
薛芙點了點頭:“聽說還是在娛樂圈打拼的。”
千伊忽然有些好了,在離開千百厲之后,沈晚到底經歷過些什么,然后如何一步步走過來。
還有,沈晚那天突如其來跑來找自己,用意何在?申老先生明顯已經幫她解決了金錢的困難,應當不需要自己的幫忙,而沈晚之前的態度明明是不想認回女兒,現在突然改biàntài度,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是千伊要這么故意將沈晚往壞處想,實在是她對自己這位母親的印象,自重逢那一刻起,已經糟得不能再糟了。
“孩子現在怎么樣?”千伊喝了一口桌的檸檬茶,又問道。
“你還挺關心別人的事,別忘了,自己都一腦門官司了,”薛芙調笑了一句,回道:“目前狀態還算穩定,我爸是這方面的專家,他的意見是,孩子如果想痊愈,最好的辦法是盡快做骨髓移植,現在我們已經在幫著孩子聯系華骨髓庫。”
小雨立刻跟進:“算啦,管什么表姑的,說說你的八卦,剛才還沒盤問完呢!”
千伊白了小雨一眼,薛芙卻見縫插針地問道:“聽我老公說,這段時間年博士情緒可是大不對呀,說話總有些魂不守舍,絕壁是被你給害的。”
“兩位,放過我吧,”千伊低頭嘆了一聲:“我真的很感激清舟,發自內心感激,可是,感情的事,不是一男一女互相有了好感,從此能長相廝守那么簡單。”
“當然簡單啦,”薛芙反駁道:“我跟我老公是這么過來的。”
“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幸運嗎?”千伊抱著雙臂,長嘆一聲:“到了我這把年紀,想得更現實,愛一個人,要給他全部的幸福,可我沒這個能力,難道讓清舟為了我,與父母和家族一刀兩斷,或者老死不相往來,一年、兩年或者可以,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他多少都會埋怨,然后讓我們的生活蒙陰影。”
“你太悲觀了吧?”小雨在旁邊道:“或許年家人的想fǎhuì變呢!”
“你們不知道,清舟的母親前前后后和我談了好多次,甚至這一次我去送飛機,發現何醫生的態度已經堅決到,寧肯放棄自己的事業,也要守在清舟身邊,你們也知道,她防的到底是誰,”千伊笑得有點苦澀:“這樣的戀愛還有之后的婚姻,可想而知會多辛苦,我已經沒有青春可以耗費了,還有,小翼會不會受到影響,我都得考慮。”
薛芙這時也嘆了聲:“算啦,知道你難處了,年家也是少見,這都什么年代,還要演孔雀東南飛嗎,”隨后又看看小雨:“以后咱們都別提年博士的事,免得千伊想起來,又自怨自艾,沒能抓住好男人。”
“行了,你們一個兩個酸我覺得好玩,是不是?”千伊無可奈何地道。
“說正事,”薛芙轉頭看看不遠處一張桌,正在大快朵頤的兩名西裝男子:“那個女瘋子,到現在還沒有露面?”
小雨立刻湊過來:“我也聽方助理提過這件事,薛芙說的女瘋子,是不是當年弄個山寨貨來嚇走你的那個?”
“不是林月,是個叫印紫的女人,”千伊說著話,下意識防備地往前后左右看了一下,才道:“她當初瘋狂迷戀許笛笙,曾經三番五次逼我離開,后來因為生意的事,許笛笙出手讓她父兄坐了牢,然后好象她也被牽連了,這女人生出報復之心,居然到醫院劫持我,害我失去了一個孩子。”
“這件事我聽申海提過。”薛芙摸了摸千伊的手,表示安慰。
“我好象是有點印象,”小雨聽得直搖頭:“最討厭那種biàntài了,跟全天下人都對不起她一樣。”
千伊和薛芙,不由得相視一笑。
兩個女人在這時出現在千伊的視線里,很顯然是朝她們這一桌走來的。
本來還吃得痛快的兩名保鏢,猛地站了起來,準備轉到千伊她們這一桌。
認出來走在前面的那一位,千伊轉頭,對兩名保鏢搖了搖頭,示意來了熟人,并沒有危險。
“申太太、千小jie,真是巧遇。”高嵐行笑意盈盈地前跟薛芙和千伊打著招呼,等到看見一直背著她的小雨轉過頭,又是驚訝地道:“哎呀,余經理也在,不好意思,我都沒有注意到。”
既然人家來打招呼,三個人自然得起身同人握手寒喧。
高嵐行這時回身,將她后面的年輕女子拉到跟前,道:“我學姐程育,申太太應該認識吧,你們還是親戚呢。”
千伊打量了一下面前這位略顯清瘦的女子,注意到她眉宇間總有一絲揮之不去愁容,臉也略有些蒼白,看去一副操勞過度的模樣,雖然應該才二十來歲,不過卻很顯老。
高嵐行似乎特意看了看千伊,轉頭對程育道:“學姐,這位是千伊小jie,你剛才不是說想認識一下嗎?”
千伊愣了愣,沒太搞清楚,為何人家想要認識自己。
“千小jie,你好!”程育眼神突然亮了亮,竟然主動伸出手來。
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千伊還是同對方握了握。
“我婆婆經常提起千小jie的。”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笑容的程育,這時竟然笑了起來。
正當千伊一頭霧水的時候,薛芙倒是好地問了一句:“沈表姑居然認識千伊,還真是稀。”
薛芙的一句話,卻讓千伊立刻恍悟了過來,看來程育是沈晚的兒媳婦,認真算起來,還是自己的弟婦,當然,前提是,沈晚真心認下她這女兒。
程育笑了笑:“是啊….”
沒等她說下去,千伊直接打斷:“聽說程小jie的女兒生病了?”
“對了,這兩天萱萱有沒有好一點?”薛芙也跟著問道。
“多謝兩位關心,”程育勉強笑了笑:“還算穩定,主治醫生跟我們說,孩子燒已經退了,再觀察幾天能出隔離室。”
千伊將頭扭到一邊,再沒問下去。
“好好照顧她吧,應該會好起來的。”薛芙勸了一句。
“剛才學姐還在說呢,這一回如果是不是申老先生出手相助,還有薛院長幫忙,萱萱也不會得到這么好的治療。”高嵐行在一旁笑道,倒有點像程育的代言人。
“千小jie,也要謝謝你,”程育的注意力又落到了千伊的身:“前幾天,許笛笙先生派人來探望萱萱,還送了她好多禮物,我們全家都非常感激。”
高嵐行又插了一句:“我那天到醫院幫我姑媽拿藥,正好遇到品總代表許先生來看萱萱,跟過去一瞧才知道,萱萱是程育的女兒,我和程育小學在一個合唱團,可是最好的閨密呢!一晃好多年不見了,唉,只沒想到,卻是在醫院重逢。”
許笛笙居然讓品北到醫院看望沈晚的孫女,千伊完全沒有想到,而且這幾天許笛笙也是只字未提。
“對了,千小jie,那位品總還說,會盡量幫萱萱尋找適合的骨髓捐獻者,”程育眼睛又閃了閃:“現在孩子病得那么重,多一分的希望,對我們來講,都是彌足珍貴的,真是謝謝了。”
千伊只能沖對方笑笑,卻覺得這些事情跟自己沒有多大關系,那個叫萱萱的女孩的確挺可憐,許笛笙做善事,她樂見其成,然而程育卻謝錯了人。
“這世界的事,真的好巧,”高嵐行突然道:“誰會想到呢,千小jie居然是萱萱的親姑姑。”
一時薛芙和小雨都有些愣住。
等到高嵐行和程育總算走了,剛坐回桌的小雨已經迫不及待地問:“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你什么時候多出個侄女?”
這時有服務生已經端了菜來,千伊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牛排,忽然覺得這高嵐行真是討厭得很。
“要不說說唄?”薛芙也不吃了,在旁邊推了推千伊。
千伊抬起頭,沖著薛芙笑道:“你們家那位突然找門來的表姑,是不是叫沈晚?”
“沈晚?”小雨立刻驚呼出來,望向千伊:“你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