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于許笛笙的細心之余,千伊卻不由自主地擔心,自己的廚房是不是又經歷了一次浩劫。
放下杯子,千伊的確覺得好了不少,而這時候,她也能聞出自己身上的酒味,甚至還有嘔吐物的味道,難怪小翼會躲開自己,果然臭死了。
實在無法忍受這個味道,千伊直接開始解自己的旗袍,這種古典式的衣服雖然好看,最大的缺陷就是穿起來麻煩,尤其是盤扣繁復,而且系得還特別緊。
大概是處于醉酒狀態,這種解扣子的動作,對于千伊來講,變得比剛穿的時候更加困難。
正當她終于好不容易解開前襟所有的扣子時,無意間一抬頭,立刻驚得大叫一聲:“你怎么還沒有走?”
原來許笛笙還站在剛才站的位置,從鏡子里,千伊很清楚地發覺到,許笛笙居然正死死瞅著她已經露出內衣的胸部。
下意識地彎起雙臂擋住前胸位置,千伊幾乎要怒斥了:“你這人到底要不要臉,快給我出去!”
愣了一下之后,許笛笙并沒有說話,真就乖乖地出去,千伊此刻已經嚇得不輕,在他的身后猛地一推浴室的門,甚至還沒忘記將門反鎖上。
千伊重新站在洗手臺前,望著鏡中的自己好一會后,不知為何,又大把大把地流出了眼淚,而這一次,眼淚一直就沒干,直到她終于脫掉了身上那件華而不實的粉色旗袍,站到了花灑下面。
等洗完澡,又換上起居服,千伊覺得自己的胃已經燒得無法忍受,便開了房門,打算去廚房為自己熱一杯牛奶。
一開門,千伊便聽到客廳電視里傳出財經新聞的聲音,不出所料,許笛笙坐在沙發上,正抱著雙臂,似乎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空氣中甚至彌漫著一股咖啡的香味。
因為剛才的驚嚇,千伊更不想理睬這人,索性視若無睹地直接向廚房走去。
不出所料,她的廚房已經不止用亂糟糟可以形容了,料理臺上是還連著插座的咖啡壺,吐司爐還在工作,看來許笛笙從冰箱里找到了面包,不過烤好的吐司已經自己掉到了地上,當然,也少不了連蓋子都沒有扭緊的蜂密瓶。
此時千伊已經顧不上這些,她的胃難受得要死,只想喝上一杯暖暖的牛奶。
從冰箱取出一盒鮮奶,千伊抖著手拆開,將奶倒進干凈的玻璃杯,接下來便是扔進微波爐里。
靠在廚房門框上,千伊的目光看著許笛笙后背,沒留情面地催道:“為什么還不走?這里沒你的事了。”
“回去就一個人,我想跟兒子待一會。”許笛笙頭也不回地答了一句。
千伊知道,許老夫人今晚住在松柏山莊,老宅的確就只剩許笛笙一個人了,不過許笛笙拿出這個當借口,鬼才會信他,他又不是沒錢,也可以住酒店,不是卡爾頓有專門的包房嗎?
這時微波爐“叮”地一響,千伊轉回身,將熱好的牛奶拿了出來。
喝了一口之后,千伊立刻覺得好了不少,于是重新端著牛奶站到廚房門口。
電視上播著在千伊看來無趣極了的證券信息,許笛笙卻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有一刻,千伊竟看到了許笛笙背影的蕭索,低頭想了一會,千伊終于還是讓了步:“你要真不想走,就進小翼房間睡吧,他的衣柜里還有被子跟枕頭。”
“不用你管!”許笛笙硬生生地拒絕了千伊的好意。
得到這么一個答復,千伊也只能怪自己多管閑事,大概剛才還是被許笛笙說那句“回去就一個人”所蠱惑,讓她傻乎乎地生出惻隱之心,她怎么就忘記了,許笛笙可是a市最有權勢的大老板,誰都沒資格同情他。
喝完牛奶,千伊將杯子放進水槽,環顧一下廚房四周,目測就算現在她把這里收拾干凈了,躲不過明天早上,還得起來重新收拾,索性眼不見為凈,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再說,控制不住打了個呵欠,她現在真是又累又困。
快要進自己房間時,千伊忍不住又回頭看看還在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的許笛笙,見人家神色冷漠,千伊快要到嘴邊的“晚安”,還是咽了回去,不過,她沒有忘記小雨的叮囑,將自己房門反扣了起來,防人之心當然是要有的,何況要防的還是許笛笙。
這一個晚上,千伊睡得都很沉,就這么一直到了天光放亮。
其實要不是感覺胸口被什么熱熱的東西壓住,再次讓她喘不過氣來,千伊還不一定會醒,但是這種讓人憋得難受的桎梏感,終于逼迫她睜開了眼睛。
然后….千伊低頭看來,壓在她胸口上的,是一條男人的手臂,然后還有什么別的東西,頂在了她的腿部。
“啊!”地驚叫了一聲,千伊猛地從床上躍坐起身,而那條手臂也應聲縮了回去,然后有人似乎在她旁邊翻了個身。
驚魂不定的千伊轉頭看看躺在她右側,正背著著自己,又明顯上身的男子,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幸好,還穿著昨晚的家居服,而且,全身上下,也沒有什么異樣的感覺。
“誰叫你進來的?”千伊趕緊跳下床去,然后不由分說地將自己的枕頭毫不留情地摔到許笛笙身上。
許笛笙還在睡夢之中,只是支吾了一聲,并沒有理會千伊,而千伊這時已經氣極,開始用枕頭當做武器,沖著許笛笙劈頭蓋臉砸起來。
到最后,許笛笙終于翻過身來,一把扯過千伊手上的枕頭,睡眼惺忪地瞧了她一眼,嘟噥道:“讓我再睡一會,出去!”
被繳了械的千伊覺得自己快瘋了,這人未免欺人太甚,鳩占鵲巢不算,難道還想把自己趕出去?
“你到底想要怎么樣?”千伊才不管人家是不是還要繼續睡,回頭便要沖到客廳,反正家里有的是靠枕,都拿過來往許笛笙身上招呼就是了。
等她將門一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了外面。
歪歪扭扭套著一件睡衣的千光翼,抱著他平常睡覺里從不離身的絨毛小熊,抬起頭來,用責怪的語氣問千伊:“媽咪,你今天怎么不來叫我起床?我還得和爸爸去打球!”
“那個…”千伊下意識地趕緊閃身出來,將身后房門使勁地一帶,這才蹲下身來,拉了拉千光翼的小睡衣,向他道歉:“對不起啊,小翼,你也知道,媽媽昨天喝酒了,所以睡了一會懶覺,”隨后又夸獎一句道:“你真棒呀,今天居然自己起床了。”
千光翼驕傲地哼哼兩聲,拉住千伊伸過來的手,囑咐道:“媽媽,我已經刷過牙,也洗過臉了,你快一點做早餐,趕緊把我送去老宅吧!”
“你不是不喜歡打高爾夫球嗎?”千伊不解地問。
“爸爸昨晚給我洗澡的時候答應過了,讓我帶上自行車和妹妹,到球場去玩。”千光翼立刻就說了實話。
千伊心里氣壞了,許笛笙真是什么空子都會鉆,甚至現在連自己家都讓他鉆了進來。
“媽咪,你快一點吧!”倒是千光翼急起來,使勁地推了推千伊。
而就在這時,千伊身后的門一開,穿著浴袍的許笛笙出現在門后,千伊轉頭打量了一下,真想罵他不要臉,竟然穿自己的衣服。
“哎?爸爸!”千光翼一下子樂了起來,隨即轉頭問千伊:“媽咪,為什么爸爸會在這兒?”
千伊背過千光翼,狠狠瞪了一眼許笛笙,想看看他到底怎么說出口。
“昨天太晚,爸爸就留下來了。”許笛笙淡定地回了一句。
“太好了,我喜歡爸爸住在我們家。”千光翼居然高興地拍起了手來:“這樣我就可以天天既看到媽咪,又能看到爸爸了。”
“好了,去穿衣服!”許笛笙彎腰拍了拍千光翼的腦袋:“然后去接妹妹和你的自行車。”
“好嘞!”千光翼興奮地拉著千伊的手便要回房間。
“那個…給我拿牙刷和毛巾,”許笛笙在千伊身后理所當然的囑咐,想了想又道:“對了,小方等一會送衣服過來,你到時候幫我取一下。”
千伊帶著千光翼往他房間走,而這個時候,她的臉已經通紅了。
等到忍著氣,將早餐放到正對坐在餐桌上的父子倆面前,千伊決定,還是要問個明白:“你是怎么進來的?知不知道什么叫私闖民宅。”
“我自己的房子,想進就進。”許笛笙拿出果醬抹著面包,然后遞到千光翼手下里,理所當然地道。
“爸爸,這是我們的房子嗎?”千光翼睜大眼睛問道。
許笛笙一笑:“當然,我買下了,前一位業主對價格非常滿意,當然要將所有的鑰匙都給了我。”
“你…”千伊氣極:“你到底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的兒子是許氏繼承人,怎么可以租房子住。”許笛笙坦然地回道。
千伊也看明白了,不用說,許笛笙拿鑰匙開門,然后進了自己的房間,這種無恥,也真是亙古未見。
“我明天就搬走!”千伊咬了咬牙道。
“小翼,喜歡住這里,還是老宅?”許笛笙轉頭問兒子。
“都喜歡!”千光翼大聲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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