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裴胭成親了,顧瑾容的身邊雖然配了別的丫鬟,但是她還是有些不大習慣。
這濱州又不比一般的地方,她這次過來,一共就帶了一個叫綠珠的丫鬟。
只是那小丫鬟身子骨比阿秀還要弱,還沒有到濱州,人就先倒下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沒有白虎皮來御寒。
顧瑾容不是一個苛刻的主子,她知道濱州的環境惡劣,就將綠珠留在了半路的一個客棧,等他們回去了再將人接上。
不然這到了濱州,那病情指不定更加嚴重了。
到了濱州知州的府上,知州夫人見顧瑾容沒有帶貼身丫鬟,還很是熱情地將自己身邊的丫鬟派了過去。
只是這用意,是為了照顧人還是為了順便監視,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這顧靖翎是在濱州地界上失蹤的,若是有個萬一,他們可是難辭其咎。
將東西簡單整理了一下,阿秀和顧瑾容就算是這么安定下來了。
不過她們現在的心思也不在吃穿住行上,眼巴巴地望著門外,就等著顧一帶好消息回來。
只可惜,等天都暗了兩個時辰了,他才沮喪地回來了。
不用說話,就知道結果還是沒有找到人。
“那邊一點人的痕跡都沒有,我們把附近都翻了一遍了。”顧二很是難過地說道。
這太陽都下山了。一天都浪費了,現在都足足八天了,將軍他們身上只有一些應急的口糧。
要是再等幾天。就算找到了人,那生死也說不準了。
“明兒不如我隨你們一塊兒去,指不定能有所發現。”顧瑾容說道。
她心里雖然失望,但是也沒有表現出來,如果她第一天到就能將人找到,那似乎也未免太輕松了些。
那顧二他們也不會愁眉苦臉那么久了。
“我也和你們一塊兒去吧。”一個毛茸茸的身影從旁邊走了過來,粗粗一看。像極了一個大毛球。
“你身子不大好,還是待著這里吧。”顧瑾容說道。阿秀底子不如他們,那山上的氣候比這里還要冷上幾分,她哪里好讓阿秀一起去。
“沒有關系,我剛剛做了一種藥膏。吃下去的話,身子能暖好幾個時辰,你若是不信的話,明兒也吃上一些。”阿秀說道。
她正好從顧十九他們那邊過來,他和顧三身上的凍傷都很厲害,不少地方都已經潰爛了,她剛剛給他們收拾了好久。
雖然他們這邊也有提供藥材,但是如今人人都忙著抗災,誰能有那么多心思在他們身上。
他們也不好怪人家。畢竟和廣大百姓的生命比起來,他們身上的這些凍瘡還真的不算什么。
而阿秀剛剛說的藥膏,是她在路上的時候想到的。還利用某些植物的特性,做了一種藥水,抹在身上能熱熱的,就是有些刺激,偶爾用一下還好,用多了。皮膚肯定受不了。
見阿秀態度比較堅定,顧瑾容也不再拒絕。畢竟有一個大夫跟上,的確是一件好事兒。
“這雪山最早崩塌的地方是哪邊?”阿秀好似很隨意地問道。
“是最東邊,那邊雪崩過三次,路差不多完全被埋住了,我們也上去過一次,但是并沒有發現有什么痕跡。”
這大旗山整個山脈,他們差不多都尋遍了。
所以他們才不懂,這顧靖翎到底去了哪里?
“我倒是覺得,那東邊的幾率不小。”阿秀說道。
她也只是一種感覺,她在醫術上有天賦,別的事情上,只能靠直覺了。
阿秀自己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顧二聽到阿秀這么說,面上露出一絲為難。
“那東邊地勢比較陡,雪又擋了路,要上去很是不容易,而且之前又去過了,那些人未必會答應。”顧二說道,畢竟現在近衛軍能自由活動的只有他了,將軍之前帶來的將領雖然也在,但是人數并不多,還要依靠濱州當地的將領。
但是現在被雪災禍害的地方實在不少,他們每天的任務也很重,如果沒有一定的證據,要讓他們跟著他們去東邊,實在有些難。
“這個…”阿秀也不好說什么,畢竟自己的確是沒有什么證據。
她只是覺得,那東邊先發生了雪災,她個人就會下意識地覺得那邊再發生雪災的幾率會更加小,就會往那邊走。
只是剛剛聽顧一講,那東邊一共發生了三次雪崩,那可能真的算是她猜錯了。
“我明兒再去和他們說下吧。”顧二說道,現在他們是毫無頭緒,至少阿秀給他們點出一個方向也是好的。
即使結果未必真的讓人滿意。
但是總比留在這里干著急好。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顧瑾容有些急切地說道,這顧二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將領,說話也沒有太多的底氣。
而顧瑾容怎么著也算是鎮國將軍府的嫡長女,說話自然是比他多些分量的。
顧二點點頭,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將軍不在,群龍無首,這濱州知州又是個有些自負的。
若是他去找的話,即使他愿意撥人,那話也不會太好聽。
這段時間,他已經見多了這樣的場景。
“那屬下先告辭了。”顧二說完就急沖沖地走了。
如今將軍不在,士氣大降,今天又是白忙活一場,他自然要去鼓勵他們,免得沒了期望。
當年這個事情都是顧七做的,他雖然年紀比自己小,人卻比自己聰明不少。
而且說話也比自己有說服力。
他一向嘴笨。若不是現在情況特殊,他都不相信自己還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顧瑾容有些發怔地看著顧二離開,微微嘆了一口氣。
等阿秀也走了。顧瑾容才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因為被風吹還泛著涼意的臉頰,現在的情況,讓她覺得有那么一瞬間的無力。
她來之前說的信誓旦旦的,但是現在面對這樣毫無頭緒的事情,她卻有了一絲擔憂。
阿翎他…
自打顧靖翎開始帶兵單獨上戰場,顧瑾容就沒有這么擔心過他。
她知道他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的男子,但是現在。她在害怕。
明明覺得應該要相信他沒有事情,但是…
“顧姐姐。”阿秀在輕輕扣了一下門。
顧瑾容微微一驚,她不是走了嗎?
“有事嗎。”她深呼吸了一下,將心頭的那些情緒都先平復一下。才出聲問道。
“就是想和你說說話。”阿秀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溫柔。
顧瑾容愣了下,卻還是站起來,打開了門。
阿秀身上還穿著那件虎皮披風,因為身量小,披風有一部分都拖到了地上。
“時辰不早了,你怎么還不去睡覺?”顧瑾容故意說道,她不想讓阿秀看到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
原本阿秀就是她硬拉著過來的,如今要是她先露出那樣的情緒。勢必會影響到她的狀態。
“我就是有些餓了,所以想找顧姐姐一起吃東西。”阿秀笑瞇瞇地說道,也不等顧瑾容反應過來。就自己走進了屋子。
“你這屋子倒是暖和呢。”阿秀一邊說著,一邊將披風脫了下來,一看就是不打算馬上走人了。
“這是我專門找廚房里的大娘做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阿秀將懷里的一個小食盒放到桌子上。
剛剛因為是藏在披風里頭,所以顧瑾容沒有注意到。
“這是什么?”顧瑾容將門關上,既然讓人都進來了。她自然沒有理由將人再趕出去。
“這個是酒釀蛋。”阿秀將食盒的蓋子打開,從里頭端出兩小碗的酒釀蛋。
“我以前都沒有見過。”顧瑾容看著這碗長相樸實的酒釀蛋說道。不光是沒有見過,她都沒有聽過。
他們那邊不是沒有酒釀蛋,但是和這個并不是一個玩意兒。
他們那邊的酒釀蛋和醪糟雞蛋是一個東西,而阿秀這個,和雞蛋羹差不多,但是模樣卻不夠秀氣,顏色也有些奇怪。
“你嘗嘗,味道怎么樣?”阿秀將一碗推到顧瑾容面前。
其實現在這個時辰,廚房哪里還有什么大娘,這個東西是她自己折騰的。
她廚藝不好,真要做什么點心她還真不行,這個酒釀蛋是她在現代的時候蠻喜歡的一樣東西。
一個是因為它甜甜的,帶著酒味,還有一個就是治痛經效果很不錯。
這是她媽媽以前教她的一個法子,雖然其中有沒有什么科學依據就無從得知了。
她差不多有十多年沒有吃了,今天也不過是心血來潮才想到。
阿秀知道,顧瑾容現在的情緒肯定不大穩定,經歷了路上的奔波和剛剛的失望。
顧瑾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十幾歲女子,她又不擅長安慰人,也只能這樣了。
而且她路上就發現,這幾日正是顧瑾容的小日子時間,女孩子這個時候本身情緒就不大穩定。
這吃點東西,讓胃變得暖暖的,至少心情也能稍微好一些。
“甜甜的,味道雖然有些奇怪,倒也不錯。”顧瑾容吃了一口,就嘗到了一股子酒味。
只不過吃下去以后,就感覺到了一陣暖意,原本有些墜墜的小腹好像也沒有那么難過了。
就連原本沮喪的心情,好似也好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