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考驗通過
“這個病癥比較麻煩，單一的藥方并不能治好。”阿秀想了下說道。
“那你可有什么法子嗎？”顧瑾容原本聽到她說比較麻煩的時候，心里還有些小失望，不過隨即也釋然了，畢竟她的年紀放在這里。
才十歲出頭，即使再有實力，也比不上京城的薛行衣。
而這個病癥，就是薛行衣，也要思量一番。
可是阿秀又讓她吃驚了，因為她后面說的半句話。
這意味著，其實她知道治療的法子…
“野黨參六錢，當歸五錢，懷牛膝五錢，胡桃仁五錢，烏附子四錢，補骨脂三錢，再加滴三錢，明沒藥三錢，威靈仙半錢，其中補骨脂得先炒搗一番，而明沒藥則是不炒，共煎湯一大盅，溫服，連服五劑。”阿秀一一說道，有些要注意的地方也說明了。
“那這五劑以后呢？”顧瑾容眼睛微微掃了一眼案上的紙問道。
“五劑以后，腿之疼痛覺輕而仍不能任地，脈象應較之前更有力，當用性溫熱質重之品，方能引諸藥之力下行以達病所。”
阿秀不等顧瑾容追問，便自己主動說道：“應用野黨參五錢，懷牛膝五錢，胡桃仁五錢，烏附子四錢，白術三錢，補骨脂三錢，滴三錢，明沒藥三錢，研細的生硫黃一錢，其中白術要炒過，補骨脂和明沒藥的要求和上一個方子中的一樣，一個要炒搗過，一個不炒。”
阿秀說到這，微微頓了一下，清咳一聲，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喉嚨都有些干了。
站在一旁的裴胭很有眼力勁兒地馬上給她遞上了一杯茶水。
“謝謝裴姑娘了。”阿秀沖她點點頭。
“這樣就可以了嗎？”顧瑾容見阿秀開始慢條斯理地喝起茶水來，便又忍不住問道。
如果到這里就停止了，那這個病她也不過只治了一半。
雖然就她這個年紀來講的話已經很不錯了。但是顧瑾容想要的，這還遠遠不夠。
“這個方子在服用的時候，要比較注意，因為它和一般的藥不大一樣。需將前八味藥煎湯一大盅，送服硫黃末五分，至煎渣再服時，又送服所余五分，這樣連服八劑，腿疼應大見減輕。”
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水，阿秀繼續說道：“此時，病患可扶杖行走，脈象已調和無病，待心中微覺發熱。停止服湯藥，每日服生懷山藥細末七八錢許，煮作茶湯，送服青蛾丸三錢，或一次或兩次皆可。后服至月余，兩腿便分毫不疼，步履如常人。”
“啪啪啪！”顧瑾容等阿秀講完，直接鼓起掌來，她倒是沒有想到，阿秀竟然有這本事。
這個醫案是她特意在京城的時候找太醫院提點寫的，這個病例比較繁復。用藥上面講究也頗多，她以為阿秀至少會漏掉一些，沒有想到，她講的比那提點寫在紙上的還要再細致幾分。
這讓她忍不住想起了薛行衣，薛家和顧家細細說起來，也是有幾分親屬關系在里面的。平時就有來往，再加上近今年，老太君年邁，身體漸差，薛行衣來顧家的次數也多了不少。
只不過那個少年醫術雖然精湛。卻不通人情，讓人親近不得。
而面前這個小少年，年紀比之薛行衣還要小上幾分，但是這醫術，卻是難較高低。
顧瑾容覺得這次算是撿到寶了。
也難怪她之前和顧靖翎說起找民間大夫的事情，他并不著急，原來寶貝就在這里呢。
要不是她和司家那個小子閑聊起來，她還不知道呢！
她忍不住在心中責怪了顧靖翎一番，她哪里曉得，這顧靖翎就是還在猶豫阿秀的性別，這才遲遲沒有將這個事情提出來。
“那我最后再問一個，這豬肉本事尋常服食之物，何以因豬頭肉而腿疼加劇？”顧瑾容笑著問道，直覺告訴她，這并難不倒她。
“答對有獎勵嗎？”阿秀眼睛亮亮地看著顧瑾容。
她現在算是看出來了，她這次叫自己過來，純粹是為了考驗自己。
只是，讓阿秀心中比較疑惑的是，她最終的目的是什么？
“啊？”顧瑾容冷不防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以后便“哈哈”一笑：“你想要什么？”
她倒是沒有料到，這小家伙可比自己想的要機靈的多呢！
不過這樣的她并不讓人覺得討厭。
阿秀要是知道自己被這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在心里稱作“小家伙”，指不定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暫時也沒有想到，要不先欠著？”阿秀笑著說道，鎮國大將軍的嫡長女的一個要求，這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求來的。
裴胭在旁邊聽著，原本心里還有些同情阿秀，但是聽到她這么沒臉沒皮地說這樣的話，頓時先惱了起來。
“你一個男子…”這要是問顧瑾容要了貼身事物，那她的名聲該怎么辦？
阿秀被她這么一說，頓時意識到自己得意之際忘記了這個事情，心中也有些汗顏，自己剛剛的行為放在一個男子身上，著實是有些孟浪了。
“是我太忘形了。”阿秀主動道歉，雖然心中覺得有些可惜，但也沒有別的辦法。
“沒事兒，那我就先欠著，等到你自己想到了再問我來拿吧。”顧瑾容倒是不在意，她生性豁達，而且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我就先謝過顧小姐了。”阿秀難得裝模作樣地朝她作了一個別扭的揖。
倒是裴胭，一直撅著嘴，看阿秀很是不爽。
“那現在，你可以回答那個問題了嗎？”顧瑾容說道。
“豬肉原有苦寒有毒之說，曾見于各家本草。究之其肉非苦寒，亦非有毒，而豬頭之肉實具有咸寒開破之性，豬嘴能起土破溝，故有開破之性，是以善通大便燥結，其咸寒與開破皆與腿之虛寒作疼者不宜。”阿秀娓娓說道。
其實這樣因為食物加重了病情的醫案并不少見。但是也不多見。阿秀還得感謝之前唐大夫給她的那本書，那本書上面寫了好多病例以及治療方式。
一樣的案例雖然沒有，但是阿秀本身就聰明，知道舉一反三。靈活運用，所以才能這么快想出應對的法子來。
而且她這十年的醫書也不是白看的！
“我一直以為你擅長外傷，萬萬沒有你這些都很精通。”顧瑾容一臉贊嘆，對于有學識的人，她一向是打心眼兒佩服。
特別是阿秀年紀還那么小。
“顧小姐你過獎了，不過略懂一二罷了。”在中醫上面，阿秀是萬萬不敢口出狂言，說自己十分精通。
顧瑾容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謙虛：“那你可有想過為朝廷效勞，或者進宮為那些貴人治病。”一個大夫。最高的追求應該就是進太醫院吧。
顧瑾容下意識地就覺得，阿秀應該是有這樣的想法的，即使她年紀還小。
只可惜，她還真的想錯了，阿秀最大的追求就是每頓有美味的肉吃。以及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
“二一不過黃毛小兒，哪敢有這樣的想法。”阿秀心中一驚，人都下意識地往后退縮了些。
也許別人覺得給宮里的人看病是無上的榮耀，但是在她看來卻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都說這伴君如伴虎，那些上位者多少事有些喜怒無常的，她看病是為了醫治別人，她不想醫好了別人。自己卻掉了腦袋。
而且那深宮大院最是規矩多，她可受不了。
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是姑娘家啊。
這個朝代雖然女性地位沒有那么低，但是也是沒有資格當官。
只是雖然阿秀態度堅定，但是在顧瑾容看來，她不過是謙虛罷了。
哪個男子不好名利！
“男兒自當建功立業。不然怎么讓自己的妻兒過上好日子。”裴胭在一旁不甚贊同地說道。
她自小在將軍府長大，自然是覺得男人要先立業再成家，所以顧一即使再讓她等幾年，她都是會等的。
阿秀聽了裴胭的話，心中更加憂傷。她很想和他們說，其實她只是一個小姑娘啊！
可是現在的場景，這樣的話未免也太突兀了。
而且她心里也是有屬于自己的小心眼兒的，她就想瞧瞧，要是顧瑾容想要她去當官兒，她倒是要看看顧靖翎是什么樣的表情。
既然他們先選擇讓她女扮男裝，那之后的麻煩也就該讓他們來解決。
“人各有志，二一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顧瑾容沖著裴胭微微點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什么了。
“多謝顧小姐體諒。”阿秀雖然面上一片淡然，但是心中卻是一陣苦笑。
即使這是她自己的人生，但是還要強笑著感激別人，這讓她心中更加厭煩了去那些權貴聚集之地。
自己這么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小丫頭，到那樣的地方，還不是分分鐘就被直接吃干抹盡了。
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果然鄉下或者市井才更加適合她這樣沒有追求的小人物啊！
出了顧瑾容的營帳，阿秀決定主動出擊，找顧靖翎，告訴他自己要滾蛋了，然后再慫恿自家阿爹跟著她回家種地去。
就算原本的生活稍微清貧了些，但至少活的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