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已經解除,阿秀打了一個哈欠,都這么晚了,她也該去睡覺了。
“二一大夫,陸大夫是怎么了?”袁小胖還沒有明白過來,或者說是他心里并不愿意明白過來。
“你到時候就該知道了,現在這個時候你就先回去睡覺吧,要是睡不著,就照顧病人好了。”阿秀沖他笑笑,便搖搖頭打算去找點東西吃吃再睡覺。
這大晚上的這么一個折騰,人都餓了。
跑去廚房,可惜那邊收拾的干凈,根本沒有一點剩下的。
阿秀嘆了一口氣,有些惆悵地回自己的營帳休息了。
第二天阿秀去藥帳看病人的時候,就聽到那些藥童和伙計在討論陸大夫的事情。
“聽說這陸大夫和內鬼呢,之前那個糧倉的火就是他和接應的人一起放的。”
“那陸大夫自己怎么也受傷了?”這個聲音來著袁小胖,他雖然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定局,但是在心理上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那陸大夫脾氣雖然不是很好,但是醫術很好,他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看就是苦肉計啊,你看那天所有的大夫都睡的那么死,肯定是他動了手腳。”那藥童比袁小胖牙尖嘴利不少。
帶他過來的大夫已經去世了,所以他現在說話才顯得更加尖銳。
“就是,陳大夫平日最為機警,睡的又淺,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起身看下。那天走水他卻沒有逃出來,肯定是被喂了迷藥。”另一個藥童憤憤地說道。
至于陸大夫自己帶來的藥童和伙計,雖然是完全不知情的,但是也被帶走了。
“今天要吃的藥都煎好了嗎?”阿秀見袁小胖的臉色越來越暗淡。便出聲走了進去。
“藥都已經煎上,幾位大人也已經醒過來了,現在正在喝粥。”袁小胖看到阿秀進來了,便將情況一一反饋給她。
“好的。我等下再去把一下脈,你們也不要都窩在這里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阿秀讓他們都散了。
“這個二一大夫。”袁大夫沖著她揮手。
阿秀過去:“您這是有什么事情?”畢竟是自己的長輩,阿秀的態度還是很尊敬的,雖然他昨天表現的有些夸張。
“聽說那陸云安那廝是內鬼?”袁大夫一臉的八卦,臉上根本看不出是昨天那個要死要活認定自己中毒的人了。
“現在將軍還沒有說什么,我們下面的人也不好編排這些有的沒的。”阿秀并沒有順著他的話講。
雖然阿秀有些不齒陸大夫的所作所為,但是她也不想多說什么。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立場。
“我就說嘛,我之前怎么老覺得無力。想來就是那老小子動的手腳。不然我萬萬不會如此。”袁大夫沒好氣地說道。嘴邊還不忘咒罵幾句。
“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袁大夫您昨天還不是認定自己是中毒了嗎?”阿秀毫不客氣地翻起舊賬來。
這袁大夫臉變的可比他說的快。
袁大夫被阿秀這么一說,臉上頓時有些訕訕:“我這不是醫者不自醫嘛。”
這袁大夫雖然為人有些婆媽。又愛八卦,性子又夸張。但是并不是一個壞人,被阿秀這么直接地說幾句,也不見真的生氣。
阿秀現在覺得,這袁小胖的脾氣這么好,說不定也是有袁大夫的影響的。
“您現在老老實實吃藥,將傷養好了,不要再讓小胖擔心了。”阿秀并不討厭這樣的人,對他說話的態度也軟和了幾分。
袁大夫“嘿嘿”一笑,看向袁小胖的目光中滿滿的都是慈愛。
阿秀莫名地想到了唐大夫。
先將幾個病情比較輕的看完了,阿秀才往唐大夫那邊走去。
他已經退燒了,睜著雙眼,有些無神,不知道為什么,阿秀覺得他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悲傷。
“唐大夫。”阿秀輕輕喚了一聲。
“你就是二一大夫吧。”這次唐大夫看向阿秀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了那種慈愛和保護欲。
莫名的,阿秀的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失落。
將心里的那絲異樣忽略掉,阿秀才笑著說道:“您現在覺得人怎么樣?”
“好多了,讓你費心了。”唐大夫對阿秀的態度有些冷淡,似乎并不是很想和她說話。
“那就好,那個退燒的方子你再吃一副就可以換藥了。”
“可否讓老夫看一下藥方。”唐大夫說道,不過這藥方算是一個大夫比較的物品,一般大夫并不樂意給別人看:“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沒事,您要是想看的話。”阿秀將方子遞給唐大夫,其實她也挺好奇的,他會不會提出什么建議。
唐大夫快速掃了一眼,在看到最后的簽名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
“二一大夫名諱中帶著一個‘秀’字?”唐大夫指著藥方最后的簽名問道。
阿秀以前做醫生的時候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在病例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姓,到了這邊以后,這個習慣也沒有改。
而且就她所知,很多大夫都是有這樣的習慣的,有時候一個大夫成名了,這個簽名就是他身份的象征。
有時候一張杏林國手簽過名的藥方,是要引起各方爭奪的。
越是名家的方子,價值越大。
而阿秀現在雖然化名顧二一,但是在藥方下面簽名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地簽一個“秀”字。
還好這個“秀”字并不是只有女子可以用,所以也不算太讓人注意。
而且現在這個狀況下,誰還有心思關注她下面的簽名。
這唐大夫算是第一個提出這個疑問的人。
“唐大夫您眼兒真尖呢。”阿秀并沒有否認。
“你年紀小小,倒是寫的一手好字,不知是師承誰?”唐大夫狀似無意地問道,眼睛卻是緊緊地看著阿秀。
“哪有什么師承,不過自己平日里隨便寫寫罷了。”阿秀笑著擺擺手,她這個字是自家阿爹教的。
不過教的那人不用心,學的這個也不盡心,所以現在她的字也就平平。
這么鄭重地被夸獎,還是頭一遭。
“是嘛,那你這醫術又是誰教的?”唐大夫的語氣并不是很客氣。
如果不是阿秀之前見過他可憐巴巴的模樣,他現在這么毫不客氣,阿秀肯定會覺得他是一個難相處的怪老頭。
但是因為昨天的事情,阿秀對他的態度從心底柔軟了很多。
“是家父教的。”雖然那顧十九對外說她師從薛長亭,但是她不知道為什么,卻不愿意用那番說辭欺騙他。
“你爹…”唐大夫想要再問下去,但是卻又一下子頓住了,輕輕搖搖頭:“是我太魯莽了,藥方沒有什么問題,就按照這個上面來吧。”他說完便不愿意再搭理阿秀,闔上眼睛,假寐起來。
阿秀不知道他為什么先后的態度相差那么大,但是她不想不是那種喜歡追求真相的人,甩甩腦袋,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阿…二一,將軍讓你過去。”這次來叫阿秀的是顧一,他一開始很習慣性地要叫她的名字,不過一開口他就意識到她現在是叫“顧二一”而不是“阿秀”,及時改變了稱呼。
“好。”和身邊的藥童又囑咐了幾句,阿秀才朝顧一走了過去。
“怎么了?”
“那陸大夫抹了脖子,將軍叫你快點過去,還能不能治。”
阿秀“呵呵”冷笑一聲,“你真當我是菩薩呢,這都抹脖子了,我還怎么治!”
“這,你還是先去瞧瞧,看看有沒有法子。”顧一面上有些尷尬,其實他也知道這是為難人,但是誰叫他們還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就這么讓陸大夫死了的話,那未免也太對不起那些枉死的人了。
“好吧。”阿秀覺得這有意見和顧一說也沒有用,主要還是得和那摳門將軍講。
等阿秀到顧靖翎的營帳的時候,也被里面的場景微微嚇了一跳,那陸大夫躺在地上翻著白眼,身下全是血。
她覺得自己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根本就是白來一趟。
“這個樣子肯定是救不活了,你要是不解氣,還是再補一刀吧。”阿秀攤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顧靖翎原本就皺著的眉頭就更加緊了些,掃了阿秀一眼,語氣有些古怪:“如果你能讓他把話說了,價格隨便你開。”
阿秀聞言,頓時就不爽了,這摳門將軍他就是有本事,一句話就能讓她不高興。
“給我再多錢我也救不回來,就算救回來也說不出話來了,這口子太深了。”阿秀蹲下去,,用手指摸摸他的頸靜脈處,脈搏跳動的感覺都變得微弱了。
而且那口子,他自己還真的狠得下心,半邊脖子都給削下來了。
這樣的情況就是在現代醫學那么發達的時候都未必救得回來,更不用說是現在了。
那摳門將軍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啊,啊。”陸大夫有些艱難地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阿秀,用手指指自己的腰帶,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沒一會兒,就完全沒有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