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陽謀
事實上。
不止是秦無雙看出了李永年的目的與打算。
夏憶雪與譚飛白也是一樣，知道李永年這是在為無雙公主解毒祛蠱之機，故意引誘或是逼迫那位始終都沒有露面的仙庭老祖現身。
在場的五個人中。
也就只有滕辛這個實打實的武夫，還在因為李永年剛才所言，可以助秦無雙的修為更進一步的消息而開懷不已，咧嘴輕笑。
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李永年這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是陽謀。”
“要不要為無雙殿下解除蠱毒，同時助殿下破境，甚至還能反向提升資質根骨，選擇權全都交給了那位仙庭老祖。”
“只是，那位老祖會破例現身嗎？”
“李永年如此試探、甚至設計逼迫一位修為境界極有可能是在大羅金仙境或是之上的仙庭老祖，根本就是在玩火啊。”
“難道他就不怕那老祖會惱羞成怒，秋后算帳嗎？”
夏憶雪與譚飛白臉上不由都露出了一絲憂色。
不知道李永年此舉，到底是福還是禍。
更不知道，那位神秘的仙庭老祖，會不會如了他的愿，露出廬山真面目。
兩句話說完。
李永年稍微地停頓了片刻。
像是在給秦無雙，還有那位神秘老祖一些思考或是準備的時間。
幾秒鐘過后。
李永年再次抬頭看向秦無雙，輕聲問道：
“不知十二公主殿下意下如何，可愿接受我的這個醫療方案？”
秦無雙美眸微閃，揣著明白裝糊涂道：
“本宮這里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如果能夠趁機破境，一舉晉級到太乙金仙境，那自是再好不過，本宮可是巴不得呢！”
“只是，仙長所說的大羅金仙，眼下卻是難尋，怕是要讓李仙長失望了。”
這個小妖精，想要以進為退么？
李永年的眉頭微挑，看到在秦無雙的話音落下之后，潛伏在她腰間鳳形玉佩之中的那縷神魂意念輕微顫動了一下。
很顯然，那位神秘老祖似乎有些心動了。
“十二公主殿下言重了，在下失不失望其實無所謂，只是有些為殿下惋惜罷了。”
李永年微微搖頭，繼續出言刺激道：
“這畢竟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晉級機會，同時也能大幅提升十二公主殿下自身的根骨天賦。”
“若是能成的話，十二公主殿下將來的修為進境，必然會遠勝當下，將來晉級大羅金仙，甚至混元大羅金仙，把握也會更大得多！”
說到這里，李永年再次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后話鋒一轉，繼續言道：
“當然，如果眼下實在找不來大羅金仙境的至尊上仙來幫忙，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由我直接出手，將這些子母同源蠱給提前清除了！”
“只是那樣的話，十二公主殿下不但破境無望，同時也喪失了一次足以改變自己潛力及命數的機會，實在是極為可惜了啊！”
李永年一聲長嘆，極為惋惜地看了秦無雙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選擇權我是交給你了。
至于要不要抓住這次機緣，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是要一舉破境晉級成為太乙金仙，提升天賦根骨，同將體內的傷病一舉恢復。
還是只要清除蠱毒，保下眼前的小命就行。
選擇權從來都不在李永年的手中，做為一名仙醫，李永年最多也就是為病仙提供一些可行性的建議而已。
至于能不能說動那位仙庭老祖出面幫忙，最終選擇哪一種治療方案。
那就要看秦無雙自己怎么想，還有她在那位仙庭老祖心中的位置有多重了。
“李仙長，真的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秦無雙輕聲向李永年詢問，美目輕眨。
李永年的用意她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她也未必能成功將那位不知身份的老祖給召喚出來啊。
難道那位老祖今天不出來，她還真就要舍棄這么難得的破境、甚至提升天賦根骨的機會不成？
那樣的話，她得多虧呀？
眼下，她最希望的，當然是不管她能不能將那位老祖給請出來，李永年都能助她破境晉級。
畢竟，在她的心里，李永年故意整出這樣的附加條件，只是為了把隱藏在暗中的那位仙庭老祖給引誘出來而已。
事實上，想要清除子母同源蠱，同時讓她晉級破境，提升根骨天賦，或許根本就未必真的需要一位大羅金仙在旁邊護持！
李永年如此，只是在危言聳聽，故意嚇唬人而已。
秦無雙現在這般這么問，甚至還悄然向李永年眨眼示意，就是希望李永年能給她一個隱晦的保證。
否則，她若是拼盡全力、想盡辦法，最終也沒有將那位神秘老祖給請出來，她豈不是什么也得不到？
李永年微微搖頭，神色坦然地迎上秦無雙的目光。
這就是他不太愿意與這種心思多變者打交道的原因。
他們總是會想得太多，總是會以為別人的某些舉動是在給他們故意設套，是有什么陰謀詭計。
卻不知道，若是真的有人要給他們設套陷阱，又怎么可能會讓他們看得出來？
這位十二公主的想法倒是挺美，想要兩頭通吃，把所有的好處全都落到自己的口袋里。
只是這世上，哪里會有那么多兩全其美的事情呢？
真以為他李某人在這里吆喝了半天，是在跟她演戲玩笑呢？
李永年挺直了身子，認真無比地低頭與秦無雙對視，神色肅穆道：
“十二公主殿下，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
“那就是，身為一名有操守有德行、且醫術還算過得去的醫道修士，我從來都不會跟我的病人開玩笑。”
“我剛才所言的這兩種治療方案，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才敲定下來的最佳治療方案。”
“說句不客氣的話，每一種都能成功將你體內的子母同源蠱祛除，可以百分之百地確保你的生命安全。”
“只是相較而言，第一種方案對你更加有利，所以我才會特別提醒了殿下一句。”
“如果殿下實在找不到為你護道的大羅金仙，其實選擇第二種治療方案也一樣。”
“雖然不能破境晉級，不能提升根骨天賦，更不能讓你體內的傷病一朝全愈，讓你重回巔峰，早日晉階大羅…”
“但是，卻一樣可以保住你的性命，讓你避免被子母同源蠱給吞噬喪命的危險，且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秦無雙：“…”
她越來越感覺李永年就是在故意折磨她。
她又不傻。
如果可能的話，她怎么可能會放棄對她更為有利的第一套治療方案不用，反而去選擇并沒有什么優勢的第二套方案？
這個仙醫實在是太討厭了。
餌都已經放出來了，味兒都已經被人家給聞到了，你竟然還想要撤鉤，這不是在故意逼她拼命么？
這事兒若是放在千年之前，別說是一位大羅金仙，就是十位八位，她也能輕易召集得過來。
甚至只要她開口，與她最為親近的某位混元大羅金仙境的老祖，她也能求得出來。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這已經不是千年前的太平仙庭了啊！
現在的仙庭，別說是一位大羅金仙，就算是一位太乙金仙都很難能再找得出一位了。
李永年現在張口就要一位大羅金仙出來為她護持祛蠱，這不是刻意在為難她嗎？
真以為那位隱藏在暗中不肯露面，甚至還不知到底是不是他們仙庭老祖的強者，會對她言聽計從嗎？
“李仙長！”
秦無雙深吸了口氣，一雙美目深滿含期待地看著李永年：
“如果，我是說如果，現在真的能有一位大羅金仙級別的老祖愿意出面配合，你真的能夠保證讓我…”
“當然！”
李永年想都沒想，直接將秦無雙剩下的話語打斷，自信滿滿地定聲道：
“這一點，還請十二公主殿下放心，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我也不敢勞煩大羅金仙境的至尊上仙出手。”
“這樣說好了，如果十二公主殿下選擇了第一套治療方案，也成功請來了一位大羅金仙來配合護持，最終卻沒有達到我方才所說的那些治療效果，我李某人愿任憑公主殿下處置，絕無二話！”
李永年自信不已。
事實上，在他初步診斷出潛伏在秦無雙體內的蠱蟲就是子母同源蠱的時候，這套兩全齊美的治療方案就很自然地出現在了他的識海之中。
而且，他也沒有在故意忽悠秦無雙，或是刻意去逼迫那位仙庭老祖現身。
而是《蠱道真經》之中所給出的治療方法之中，確實就是如此標注。
想要利用子母同源蠱的反哺特性，來反向吞噬子母同源蠱。
不但需要中蠱者清醒配合，能及時吸收煉化子母同源蠱反哺回來的修為實力與天賦根骨。
更需要一位實力強大的仙人在旁邊護持相助，以防子母同源蠱在被提前激活的時候，會強行反噬宿主。
兩個條件，缺一不可。
唯一有些區別的是，原本《蠱道真經》之中所提到的護道者，所要求的最低修為實力，只需要比中蠱者高上一個級別就好。
李永年只不過是為了確保萬全，稍稍地提升了一點兒安全級別而已，本質上來說，也是為了秦無雙的安危考量撒。
畢竟，秦無雙可是太乙散仙境巔峰，想要為她護道，剛剛晉級到太乙金仙境的夏憶雪實力著實還是欠了些火候，真要讓她上的話，未必保險。
而李永年自身體內的不死氣息，自然也能起到相同的功效，甚至效果還會更好。
但是李永年又不想找死，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才剛認識的陌生人，就把足以給自己帶來生命危機的隱秘也給暴露出去？
真要是請不來護道者，了不起就選擇第二種治療方案好了嘛。
反正不管怎么說，最后都能保證秦無雙的性命無憂，對于他這個仙醫來講，也算是盡職盡力，問心無愧了。
他又不是圣人，不管什么時候，都不會偉大到犧牲自己的利益安危，而去滿足別人的貪心與欲望。
傾刻。
幾乎就在李永年話音方落的瞬間。
他就感應到藏身在鳳形玉佩中的那道神魂意念，再次傳來一陣劇烈的神魂波動。
“果然還是忍不住了嗎？！”
李永年的心神一動，嘴角不覺微微勾起。
如果隱藏在暗中的那位神秘強者，真的是仙庭皇室中的某位老祖的話，他必然會禁不起皇室族中，再多出一位足以晉級到大羅金仙甚至混元大羅金仙天驕后輩的誘惑。
現在看來，果不其然啊。
不出意外的話，那位一直隱匿不出的仙庭老祖，怕是馬上就要現身了。
到時候，他是善是惡，是忠是奸，差不多也就能見個分曉了。
不自覺地，李永年悄然將身上的所有防御型法寶盡數激活。
一直背在背上的那把誅天斬仙劍，也處于隨時能被激發召喚的狀態之中。
關鍵時刻，只要李永年意念一動，誅天斬仙劍就能直接出現在手中，斬妖除魔。
除此之外，為了以防萬一。
之前從天道賜福中獲取的九幽黑焱及神魔之禁母蛛，這兩種足以威脅到大羅金仙境的殺手锏，也被李就年給提前從醫圣經中召喚了出來，就隱匿在他的手掌心中。
若有不對，亦能在第一時間就投放出去，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有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這種逆天的因果秘技在，李永年絲毫也不擔心，他的這些殺手锏會被落空。
前提是，那位神秘老祖真的會出現在他的身前。
而這，就是李永年敢直面那位大羅老祖的底氣所在。
打得過就打，找不過還能跑，他還怕個什？
總之，想要擺脫眼前的困境，想要早點兒趕去太郯界域，投奔醫圣山，總是要搏一搏，拼一拼。
否則總是這樣被動地任人擺布，什么時候也不會是個頭兒。
正思量間，得到李永年保證的秦無雙，突然鼓勁兒從長桌上坐直起了身形。
仰面抬頭，卯足了力氣，沖著大殿上方的虛空處朗聲乞求：
“仙庭皇室第三十六代孫秦無雙，愿獻上百年后瑤臺秘境的入境名額一枚，懇請老祖現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