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命運
宿舍的房門被強行踹開。
“所有雜役弟子殿前集合！”
“一息之后，點卯未到者直接逐出醫仙谷！”
門外傳來某守衛洪亮至極的咆哮聲，聲音震耳欲聾，直接將李永年的思緒打斷。
旁邊，正在看書的鄧宏大，正在搖色子的趙白、孫歡喜與劉二牛三人，全都應聲而起，臉上帶著一些意外與好奇，探頭向門外觀瞧。
“怎么了，好端端的點什么卯，午時的洗滌任務不是才剛剛結束嗎？”
“走了走了，所有的守衛好像全都到了，還有那位王執事好像也來了，出去的晚了當心受罰！”
“老子好不容易才擠進醫仙谷，可不想因為一次點卯就被驅逐出去！”
看到宿舍區前方的空地上站滿了守衛，久未出現的王執事也難得露面，不用問也知道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鄧宏大、趙白四人不敢再多猶豫，將手中的書本、茶杯還有色子扔放到床上，先后走向門外。
他們都是因為在外面活不下去才拼命擠進醫仙谷，若是被驅逐出谷，別的不說，僅是之前的安家費他們都不可能再湊得齊了。
所以。
驅逐出谷，對于凈醫潭內的這些雜役弟子來說，絕對是比洗滌陽炎杵，甚至于入魔還要恐怖的一件事情。
李永年也不敢耽擱，起身跟在他們的后面，急步走出房門，混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
期間，李永年的目光時不時地都會朝著周圍匯聚在一起的眾多雜役弟子頭頂掃視。
發現這些雜役弟子雖然個個都病氣聚頂，但是像是鄧宏大、趙白、孫歡喜與劉二年他們四人一樣，黑中透紅的倒霉蛋，卻是再也找不出第五個了。
而且，李永年還留意到，隨著時間的推移，鄧宏大頭頂上面籠罩著的赤紅煞氣竟然在越積越厚，越變越粗。
才這么幾秒鐘的功夫，就由開始若隱若現的絲線團絮形態，變成了猶如實質一般地血色紅云，看上去顯眼無比。
“黑色的病氣都已然被紅云反覆，這個鄧宏大今天怕是已經在劫難逃了啊！”
李永年心中輕嘆，目光又掃向旁邊的趙白、孫歡喜與劉二牛三人。
看到他們三人頭頂的血煞竟也在鄧宏大身上血云的影響下，火速翻紅，匯聚成云，不由越發確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測。
“這一次，鄧宏大不但會入魔，而且除魔室的柳正陽與桃夭兒多半是并未察覺，否則他也不會有機會同時牽累甚至害死同宿舍的趙白、孫歡喜及劉二牛三人。”
“不出意外的話，我做為同宿舍的第四個人，肯定也會受到波及而無法幸免，除非我主動暴露自己的靈力修為！”
“可問題是，我這樣一個理論上從來都沒有接觸過修仙典籍的凡人雜役，該怎么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師們解釋，我這一身靈力修為是怎么得來的？”
李永年微微搖頭，天道賜福與圣人功法，是他之所以能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泄露出去。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李永年再清楚不過。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將自己身上的這些機緣隱秘輕易暴露，否則他的下場未必會比鄧宏大幾人好到哪里去。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思慮了片刻，李永年的目光再次掃向鄧宏大與趙白幾人。
“一是，以洗滌任務過于繁重為由，今天一整夜都躲在凈醫潭不出，避開這次鄧宏大的入魔危機，明哲保身，安全第一。”
“二則是，提前從凈醫潭出來，趕在鄧宏大進除魔室靜候的時候，提前誘發潛伏在其體內的魔念，借助柳正陽的力量，將鄧宏大封印控制！”
選第一條路的話，安全指數可達百分之九十九，且還不宜引起他人的懷疑，應該能夠輕松過關。
而選第二條路的話，有一定的暴露風險，甚至有可能提前就被入了魔的鄧宏大給超度了。
畢竟，他現在也不能確定，引誘鄧宏大入魔的那些魔念有多么強大。
對于未知及不確定的事情，李永年總是習慣往最壞的方向去揣測。
所以。
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
在自保還有救人之間，李永年很快就選擇了前者。
不管怎么說，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小命比較重要一點。
至于救人，在不能確保自身安危的情況下，那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送死。
李永年自覺他還沒有高尚到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那么偉大。
而且，他與趙白、孫歡喜、劉二牛等人的交情也遠達不到讓他以命相搏的地步。
“肅靜！”
對面，王執事突然一聲輕喝，瞬時就將在場所有雜役弟子的竊竊竊私語全都打斷。
“現在開始點卯！”
“點到誰，誰就上前來領取一枚氣血丹，然后跟著相應的守衛弟子趕去自己負責的凈醫潭，將里面的陽炎杵盡快洗滌干凈！”
“這枚氣血丹，是仙門賜予你們的額外福利，擱在平時，你們可未必會有機會能夠得到如此珍貴的仙門丹藥。”
“希望你們能好好珍惜這次難得的機緣，借助氣血丹內所蘊藏著的豐厚氣血之力，錘煉自身，祛除病穢，更好地為仙門服務！”
說完，王執事就開始低頭點卯。
“玄字三號凈醫潭，張二狗！”
“黃字九號凈醫潭，趙康平！”
“…”
每一個被點到名字的雜役弟子都會乖乖上前，從王執事身后的隨從手中領取一枚小指蓋大小的黑色丹丸，當場吞服煉化。
氣血丹入腹之后，每一位雜役弟子體內的氣血之力都會猛然提高了一大截。
李永年站在人群中看得很清楚，強壯之后的氣血之力，明顯地將那些雜役弟子頭頂的黑色病氣沖淡了幾分。
每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比之前飽滿抖擻了許多，丹藥的效果確實很明顯。
顯然。
醫仙谷內的仙師們應該也是擔心這突然增加的洗滌作業，會一下把所有的雜役弟子全都給累倒甚至累死了，所以才會提前賜下一枚氣血丹，增強一下這些雜役弟子的體質。
由此可以看出，醫仙谷的那些仙師，也許并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冷血。
不管他們賜丹的出發點是什么，至少，因為這些氣血丹，凈醫潭內的一眾雜役弟子，全都因此而受益良多。
“天字八號凈醫潭，鄧宏大！”
“…”
很快，鄧宏大的名字就被點到。
當鄧宏大應聲走出人群的時候，李永年透過靈目觀測，看到鄧宏大頭頂的煞氣變得更濃，血色的云霧已然將周圍黑色病氣完全覆蓋。
不出意外的話，鄧宏大此去必然是兇多吉少。
哪怕是剛剛到手的氣血丹，也無法改變他即將入魔殞命的命運。
可憐他直到現在對自己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都還茫然無知，依然在為得到仙門賜予的氣血丹而開懷興奮，臉上的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