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自己的身體,想起這段日子自己越來越嗜睡了,甄十娘心里一陣難過,暗道,“…我這病怕是有個金山也治不好了。”只臉上笑意淡淡,“每天二兩燕窩,牛奶、茯苓…妾倒覺得越來越有精神了。”抽回手摸摸臉頰,“連喜鵲都說妾臉色比以前紅潤了。”
沈鐘磬索性搬起甄十娘的臉過來看。
雙頰瘦削,下巴尖尖,一雙眼睛尤其顯大,哪有一點肉?
驟然對上沈鐘磬溫潤的眼。
甄十娘臉一陣臊熱,一抹紅霞慢慢地浮上兩頰。
“是紅潤了些…”不過,絕不是滋養的,是害羞了吧?
望著這如花的容顏,莫名的,沈鐘磬一陣錐心的疼,他慢慢地俯下臉,輕輕貼了上去。
只這么臉貼著臉,都能感到顴骨有些咯人,“…這生命到底還能支持多久?”又一陣錐心的痛楚襲來,沈鐘磬下意識地收緊雙臂,讓甄十娘使勁貼著自己,直狠不能揉進身體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溫暖她,留住她。
他們從來沒有這么親昵過!
見沈鐘磬心情好,正要趁機跟他提簡武簡文的甄十娘猛嚇了一跳,本能地想逃,一抬眼,正對上沈鐘磬眼底一閃而逝的苦楚,心莫名的一陣悸動。
他是為她的短命難過嗎?
不知為什么,明明心里很清楚,他對她只是內疚,是責任,可這念頭一浮上心頭,甄十娘卻再不想逃開,人生苦短,何必事事那么計較?
雙手不由自主地也擁緊了 感覺到甄十娘的回應,沈鐘磬身體僵住,繼而電擊般一陣戰栗。
“…十娘!”他呼吸有些急促,臉頰使勁蹭著甄十娘的小臉。
只感覺渾身的熱血噴張,身體某個部位瞬間硬了起來,“十娘,十娘…”他連連低吼,一邊撕扯著扣子,手不老實地探入衣底摩挲起來。
甄十娘心撲撲地跳,身子不由主僵硬起來,她使勁閉著眼,低頭躲開沈鐘磬的磨蹭,把臉埋在他胸前雙手死死地撐著他,不敢抬頭。
感覺懷里的小人渾身瑟瑟發抖,一瞬間便僵硬的像只長滿了刺的刺猬,沈鐘磬一腔激情瞬間被澆熄的干干凈凈,暗暗嘆了口氣,他深吸了一口氣調勻呼吸,“十娘別怕,沒事的,沒事的…”一邊哄著,一邊幫她整理凌亂的衣服。
洶涌在兩人間的激情慢慢的消失 甄十娘舒了口氣的同時,心里暗暗嘆息。
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兒子都那么大了,想到簡武簡文一旦曝光,以他的性子,知道了簡武簡文的存在,這一輩子他們便栓在了一起,理智上她該試著敞開心扉接納他的,可是,這俱身體到底還是起了這樣的變化,和前世一樣,不由又嘆了口氣。
沒有尊重,沒有對等的感情,只是單純地去滿足對方的生理欲望,討好對方,她到底還是做不來。
一股沉悶的氣息蕩漾在兩人之間。
“我從祁國帶了幾只雪蓮,褚先生說或許能治你的體寒…”沈鐘磬找了個話題打破尷尬,“這一兩天就能送到,到時你記得悄悄地收了,別讓人瞧見。”雪蓮是祁國的貢品,被人知道他偷偷帶回那么多給甄十娘,又要生事。
他倒不怕,連累甄十娘就不好了。
“…雪蓮能暖宮驅寒,對妾的病大有好處。”甄十娘跟著連連點頭,“謝謝將軍。”有意避開剛剛的尷尬,兩人都刻意找話題。
沈鐘磬又講起六公主大婚的盛況。
甄十娘認真地聽。
不知什么時候,屋子靜下來。
沈鐘磬一低頭,甄十娘閉著眼睛似是睡著了,不覺又認真端詳起來。
新月似的眉,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脂粉的痕跡,長捷微動,嘴唇輕抿,讓人止不住生出一股憐惜,沈鐘磬忍不住低下了頭,嘴唇在甄十娘額頭上方堪堪停住,不知她是不是真睡了,到底沒敢吻下去。
幽幽嘆息一聲,沈鐘磬想起什么,又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笨手笨腳地給甄十娘掛在脖子上。
感覺頸上一涼,甄十娘一激靈,“這是什么?”驀然睜開眼睛,正對上一只花白的麻麻癢癢蜈蚣,一邊伸手往外扒拉,嘴里“啊”地叫出聲。
本想給個驚喜,不想竟嚇到了甄十娘。沈鐘磬有些不知所措,一邊抱緊她,一邊輕輕地拍著,嘴里不住地安慰道,“別怕,別怕,這是假的,是玉雕的…”
剛剛是在沉思中被猛然驚醒,甄十娘已經冷靜下來,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沈鐘磬給掛在脖子上的玉佩,半橢圓形,質地細膩、白如凝脂,上面活靈活現地雕了蝎子壁虎蛇蟾蜍蜈蚣五個動物,用一根紅繩拴了掛在脖子上,看得甄十娘渾身發麻,坐直了身子使勁用力要拽下來。
被沈鐘磬死死按住,“這是祁國有名的五毒圖,我特意去祁國著名的大慈寺求的,帶在身上可以辟邪驅害,你千萬別摘了。”接過五毒玉佩,“這可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便是在祁國皇宮中都少見,六公主大婚時祁國皇后就送了她一塊這樣的五毒玉佩,當場就羨煞了眾人。”
所以他就淘一塊回來給她。
甄十娘啼笑皆非。
他從來都是這樣,只要認準了就強行加給她,從來都不問問她喜不喜歡,別的無所謂,只這個太嚇人,要她帶在身上還不如殺了她,張嘴就要拒絕,一抬頭,正對上沈鐘磬滿眼的惶恐不安。
他目光從來都是冷峻霸道自信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種目光,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甄十娘心莫名一軟。
雖然這圖案實在麻癢人,可好歹這也是他出一趟國給自己帶回的禮物,退回去是有些太那個了,就點點頭,“謝謝將軍。”
沈鐘磬松了口氣。
五毒圖能辟邪,是祁國的祥瑞,求這塊玉佩時他滿心只想著要給她消災去邪,全沒想過女人會害怕這玩意,直看到她嚇白了臉,他才醒悟,心里暗暗自責,“早知道,換個別的辟邪之物就好了。”求見圓通大師靠的全是緣分,可不是隨便什么人什么時辰都可以拿一塊玉找他開光的,心里后悔,手上利索地把玉佩給甄十娘塞到衣底藏起來,“…都是雕刻的死物,不咬人,你只想著他是塊玉就不害怕了。”
甄十娘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眼睛看不見,玉貼著胸口傳來一股溫潤,甄十娘身上那股麻麻癢癢的感覺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心里不由一陣驚喜,“…帶這個也不賴嘛。”
親自下廚炒了四個菜,沈鐘磬吃的心滿意足。
用過飯,見甄十娘令人把她的被褥抱去了對屋,沈鐘磬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有說出挽留的話。
又聊了一會兒,雖然有些不舍,可瞧見甄十娘神色有些倦怠,沈鐘磬就催她早點過去睡了,自己則拿出先前的地圖在燭光下一點一點地增補記錄起來,這些事,在祁國是不敢做的,他要趁剛從祁國回來,記憶最清晰時把他足跡所踏之處的見聞都記錄下來。
甄十娘一覺睡到天色大亮,醒來時沈鐘磬已經帶榮升走了。
望著空空的臥室,甄十娘有股淡淡的失落,昨天想告訴他簡武簡文的事的,可是,他們之間竟發現了那樣尷尬的事情,讓她實在沒有勇氣說出來。
搖搖頭。
這樣也好,至少暫時不用面對他的暴怒了,想到又拖過去一次,甄十娘心莫名一陣輕松。
能晚一天面對他的暴怒是一天。
剛用完飯,秋菊笑嘻嘻地跑進來,“夫人快去看看,將軍令人送了十幾車貨物。”
甄十娘才想起沈鐘磬昨天提過,給她帶了些祁國特產回來,“這么快就到了?”好奇地站起來,“走,去瞧瞧。”
來到院里,甄十娘錯愕地睜大了眼。
這就是他說的隨便帶了些的‘些’?
滿滿的,足足二十馬車,大到毛皮,銅器、玉雕,小到脆皮核桃、干果、民族特色的首飾,吃的用的玩的,有值錢的,也有不值錢的,應有盡有。
天,這是千里迢迢的祁國啊,那么遠,帶這么多東西,有些甚至很不值錢…又是粗陋的交通工具…只她一個人啊。
甄十娘微微有些動容。
這家伙做事,一向就是想做就做,從來不計成本不計后果。
招來喜鵲秋菊帶人按清單點了分類入庫,甄十娘剛進屋,負責車隊的沈鐘磬貼身護衛于濤從第一輛馬車上取下一個粗糙簡陋的木盒親自搬到甄十娘面前打開,“…這是祁國有名的三指雪蓮,將軍特意囑咐讓您單獨收了,說您知道怎么用。”
雪蓮?
甄十娘恍然記起沈鐘磬昨天好像提過,只那時太緊張,根本就沒往心里去。
秋菊湊上前去,不覺睜大了眼,“這么多?”盒里并排三只晶瑩剔透的玻璃瓶,其中兩只里面用酒浸著兩朵碩大的潔白如雪剔透如冰的雪蓮花,淡紫的花冠恍如冰山上點綴的點點星光,陽光穿過玻璃瓶內透明的酒液折射在上面,分外的耀眼,另一只卻是滿滿一瓶曬干了的雪蓮花,“夫人不是說這雪蓮很難得嗎?”又道,“不是說祁國每年也只進獻幾朵,只有萬歲和太后才能用嗎?”
怎么將軍竟一下子帶回這么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