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衡果堊然信守承諾,不但放任胡小天一行自由離去,而且還贈給了胡小天一枚通關令箭,憑借著這支令箭可以在西川境內暢通無阻。旭日東升之時,胡小天一行已經出了西州的東門,方才離開大門,就聽到后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轉身望去,卻見一隊黑甲騎兵飛速向他們追趕而來。
胡小天一行頓時警惕起來,熊天霸摘下懸掛在馬鞍上的兩只大錘,若是前來追殺,他第一個沖上去跟這幫人血拼到底。
胡小天目力強勁,看到為首一人正是沙迦十二王子霍格,冷靜道:“不用驚慌,我來應付。”雖然李天衡答應讓他們離去,可是他們今次離開的隊伍之中多了一個維薩,為了穩妥起見,唐鐵鑫和梁英豪對車輛進行了改動,讓維薩躲在車輛的底部夾層內,以免被人發現。
胡小天調轉馬頭,騎著小灰緩緩迎了上去,在距離對方還有十丈處停下腳步,雙手抱拳,朗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兄長來了!”
霍格哈哈大笑,在他身邊一名黑甲武士身材高瘦,臉色蠟黃,高鼻深目,一雙藍色眼眸眼波蕩漾深不可測,鷹鼻之下生有兩撇八字胡須,嘴唇極薄如同刀削。胡小天的目光只看了此人一眼就能夠斷定他就是那晚偷襲自己的攝魂師,慌忙回避對方的眼神,目光落在霍格臉上。
霍格道:“兄弟,怎么走得這么匆忙?都不說一聲就走,是不是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個當哥哥的?”
胡小天笑道:“哥哥哪里的話?我是著急趕回康都復命,所以顧不上跟你道別了,還望大哥體諒我的難處,千萬不要跟兄弟一般見識。”心中暗自警惕,霍格何以知道自己離開?自己憑借李天衡的通關令箭在門前并沒有受到任何得盤問和留難,按理說李天衡也不會將消息透露給他,難道是李天衡身邊的人走露了風聲?
霍格道:“兄弟不必擔心,岳父大人已經說過,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也通報各處不得為難各國使團。”
胡小天道:“大帥的傷情如何?”他故意這樣問,意在探聽霍格是否知道李天衡的真實狀況。
霍格嘆了口氣道:“據說性命無礙,不過還在帥府休養,連我都沒有得到允許去探望呢。”
胡小天點了點頭,如果霍格所說屬實,看來他并沒有見過李天衡,也就是說這消息不是李天衡透露給他,十有八堊九是李天衡身邊親近的人。胡小天道:“大哥從何處得知我離去的事情呢?”
霍格道:“壽宴發生刺殺之后,整個西州城內風聲鶴唳,我先是聽說這件事可能和你有關,害得我好不擔心,后來又聽說此事與你無關,大帥又下令不可因此事而滋擾各大使團,我才放下心來,開始四處打聽你的下落,宣寧驛館我也去了幾趟,可非但沒有找到你,連你的手下也找不到了,于是我就派遣手下在西州四門等候,一旦發現兄弟的蹤影就及時來報,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還是讓我找到兄弟了。”
胡小天才不會相信他的說辭,笑道:“我也是擔心被人誤會,所以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藏了起來,得知大帥沒有懷疑我們,同意使團自由離去,這才離開。多謝大哥掛懷,這份情誼兄弟銘記于心,不過今日我不能多留,以免夜長夢多。”
霍格呵呵笑道:“明白,明白!”他向一旁伸出手去,手下武士將酒囊遞給他,霍格拔開瓶塞,仰首灌了一半,然后遞給胡小天道:“兄弟此去康都路途漫漫,千里迢迢,為兄僅以這囊水酒給你餞行了。”
胡小天暗嘆,沙迦人還真是不講究衛生,你這是逼著我喝你的口水啊,不過胡小天也沒有嫌棄,接過霍格遞來的酒囊,也喝了兩口,然后遞給了霍格,暗自盤算,他既然敢先喝,酒里十有八堊九不會下毒,而且自己的體質異乎常人,就算酒中有毒也害不到自己。胡小天向霍格抱拳道:“大哥留步,我先走了!”
霍格抱拳還禮:“兄弟珍重!”
胡小天撥馬回頭,向己方的車隊奔去。
霍格坐在馬上望著胡小天一行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他低聲道:“多吉!”
身邊黑甲武士右手撫胸恭敬向他行禮:“王子殿下!”
霍格道:“你認不認得他?”
多吉深邃的藍眼睛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啟稟殿下,我敢斷定那晚劫持維薩的就是他!”
霍格道:“相貌全然不同,你怎敢斷定?”
多吉道:“一個人的樣貌可以改變,可是眼神卻無法偽裝,更何況他根本不敢和我的目光正面接觸,分明是對我抱有極大的戒心。”
霍格緩緩點了點頭道:“你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多吉道:“王子殿下盡管放心!”
胡小天返回隊伍之后,馬上下令眾人急速行進,中途不可耽擱,他們沿著官道一路狂奔,梁英豪和熊天霸一左一右跟在胡小天的兩旁,熊天霸道:“三叔,為什么走得那么急?擔心有追兵嗎?”
胡小天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看他這次送行必有目的。”
熊天霸豪情萬丈道:“只要他們敢追上來,我就將他們的腦袋全都當成西瓜給轟了。”
胡小天道:“他們不敢在西州附近下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還是盡量爭取擺脫他們。”
中午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西州百里之遙,胡小天擔心藏身在車底的維薩禁受不住長途顛簸,讓眾人停下來稍事休息,又讓熊天霸折返回頭去刺探有無追兵。
確信周圍無人,方才將維薩從車底的夾層中放了出來,維薩經過這一路顛簸,骨頭都要散架了,不過她終于可以逃脫牢籠,再次追隨在主人身邊,心中的喜悅讓她忘記了顛簸之苦。
楊令奇來到胡小天身邊,低聲道:“府主擔心沙迦人會對咱們不利?”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帶維薩離開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楊令奇道:“何以見得?府主前往營救之時不是易容了嗎?”
胡小天道:“霍格身邊的那個沙迦人非常厲害,他是沙迦攝魂師,可以通過眼神控制人的意識,剛才我有意識避過他的目光,已經露出了破綻。”
楊令奇道:“難道府主認為他們會為了一個女堊奴就會不惜代價來追殺你?”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霍格這個人粗中有細,大智若愚,別看他表面粗獷豪放,可心機很深,他真正擔心的是那天晚上他和薛勝景的談話內容可能被我聽到,為了確保他們的秘密不會泄露出去,他會不惜代價來除掉我。”
楊令奇倒吸了一口冷氣,胡小天說得沒錯,如果霍格認定胡小天聽到了兩國密謀的內容,那么不排除殺人滅口的可能。就算西川方面沒有介入,單單是霍格剛才帶來的那群武士就已經十倍于他們,想必會面臨一場惡戰,不過霍格應該不敢公開圍剿他們,楊令奇道:“如果逃得快,咱們或許還可以擺脫他們。”
此時熊天霸過來稟報,他向后行了五里并沒有看到有人追蹤他們,可能是他們行進的速度太快已經將沙迦人擺脫了,當然也可能是霍格并未派人追殺。
維薩此時過來給幾人送水,她始終以婢女的身份自居,剛剛獲得自由就不忘照顧主人。
胡小天接過水囊喝了一口,維薩精巧的鼻翼翕動了一下,輕聲道:“主人喝了千里香?”
胡小天微微一怔:“什么?”忽然想起剛才霍格敬他的酒,難道那酒中果真有毒?
維薩道:“千里香是沙迦人特制的一種酒,飲用后身上會有種淡淡的清香,往往要歷經多日才能散去,這種味道普通人是聞不出來的。”
胡小天低頭聞了聞,他自己當然聞不到任何的味道,熊天霸也好奇地湊上來聞了聞:“就是有股酒味啊,沒什么特別!”
維薩道:“沙迦人在放牧的時候,往往會在牛羊的身上撒上一些,但凡沾染上千里香的牛羊,就算走得再遠,牧羊犬都可以將它們找到。”
熊天霸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三叔!三叔,感情那幫沙迦人把你當成牛羊一樣放牧呢。”
其余人卻沒有笑,維薩道出的這件事絕不好笑,胡小天喝了千里香之后,等于給沙迦人留下了追蹤的線索,也就是說霍格根本沒有放棄對他們的追殺。胡小天心中暗罵,霍格啊霍格,別讓老子再遇到你。
幾人的目光全都望向胡小天,等待他的決斷,胡小天讓梁英豪拿來地圖,因為服下了千里香,想要擺脫沙迦人的追蹤應該沒有可能,按照維薩的說法,除非等這股味道自然散去,通過清洗或者是掩蓋的方法根本無法去除這種味道。
胡小天伸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兒:“既然他們一心想要追蹤咱們,咱們也不能回避,前面不遠處就是六角城,我們就在這里等著,只要他們趕來,就將他們一網打盡!”胡小天握緊拳頭捶打在地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