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步輕移,就在傅書寶一片緊張和猜疑之中,冰瑩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位來自圣朵蘭國的文化大使,希道夫大人,你好。”
“你…好。”聽著她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傅書寶卻更迷糊了,這賤人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呢?求助地向毒音兒看去,卻見那家伙正抱著膀子看好戲,氣得他不行。
“不知道希道夫大人對我們秀國文化了解多少呢?”冰瑩又問道。她的聲音逐漸洪亮了起來,頓時迎來不少人的注意。
“媽的,小聲點說話你會死啊?”心里罵了一句,傅書寶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不多,七七八八吧。”
“我們秀國不僅力士勇冠天下,就連文化也領先世界,尤其是我們秀國的詩詞,沒有一個國家能夠比擬得了,既然希道夫先生對我們秀國的文化了解了七七八八,那么肯定知道我們秀國的詩詞,也會作吧?”冰瑩說話的聲音更洪亮了,更多的目光聚集到了這邊。
傅書寶頓時明白了過來,這賤人是想用什么狗屁詩詞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尤其是秀吉的注意力,因為自從芝尼雅出現之后,客堂之中的男人們都圍著她打轉,幾乎是忘了她這個來自歸云宗的冰清玉女,這叫向來就孤高清傲的她如何受得了呢?
“呵呵…”忍住心中的反感,傅書寶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這位小姐還是去找別人談論你們秀國的詩詞吧,我現在只想品嘗一下秀國的美酒。”
“據我所知,圣朵蘭國在西洲大陸之上也是一個大國,有著悠久的文化,希道夫先生既然是貴國的文化大使,你不會不敢接受我這樣一個女子的辯論吧?”冰瑩咄咄逼人地道。
濃厚的火藥味道已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包括秀吉和芝尼雅的。秀吉俊臉帶笑,顯然對冰瑩出風頭的事情頗為贊賞。芝尼雅卻是粉臉帶霜,她知道,她的寶哥哥講那些神話故事還過得去,但說道文化的涵養,那就很勉強了,可偏偏他此刻所冒充的身份是她祖國的文化大使,如果在這個場合丟了臉面,傳出去的話,別人一定會輕蔑地說,圣朵蘭國不過如此,堂堂一國的文化大使居然不敢和一個女子辯論,怎么辦呢?
“冰瑩小姐,你就放過人家吧,”羅杰站了出來,笑著打了一個圓場,“這位希道夫大使怎么是你這個大才女的對手呢,我們可都知道,你是京都第一才女,不僅精通音律,詩詞方面的造詣也是爐火純青,即便是小有名氣的詩人都不敢跟你斗,更何況是來自異國的希道夫大使呢?”
表面上是在幫圣朵蘭國的文化大使,但骨子里卻有著很明顯的嘲諷的意味。羅杰的一番貌似打圓場的話說完,客堂之中頓時傳出一片竊笑聲和議論聲,對他這個文化大使的譏諷和輕視之意味也更濃厚了。傅書寶斜眼向芝尼雅看了過去,卻見她的玉靨之上早已經是一片寒霜,氣得不行,卻又刻意壓制著,不敢發作。
“如果是真的希道夫大使在這里,她肯定會發作的吧?之所以這樣隱忍,無非是考慮到我的行動,害怕事情鬧大而暴露了我的身份吧?這樣美麗的心靈,這樣的好女孩,我又怎么會讓她在這個時候丟進臉面,受盡委屈呢?”傅書寶心中一片歉然,收回視線,落到了冰瑩的臉上。
“希道夫大使,勇敢一點吧,”冰瑩得意地笑了笑,“我們可以從最低級的內容開始,這算不得為難你吧?”她并沒打算放過這個來自圣朵蘭國的文化大使,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尤其是秀吉的贊許,這一切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呵呵,”一聲冷笑,傅書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們秀國的詩詞,在我的眼里,其實一文不值,我之所以不想和你辯論,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你為什么非要拿一些我不屑一顧的東西和我辯論呢?”
“什么?”連帶冰瑩在內,一大群自詡才子才女的人們頓時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這家伙是誰啊,居然敢蔑視秀國的詩詞文化!
傅書寶呵呵笑道:“那我再解釋一下吧,你們秀國的詩詞多是一些無聊人士所作的寫景抒情之作,什么山啊水啊,風啊雪啊,將這些東西用詩詞的方式描寫出來,不過是賣弄一下對文字的掌控能力而已,對勞苦大眾,對人類的進步有什么作用呢?我敢斷言,幾百年之后,或許再遠一點,千年之后,冰瑩小姐你所擅長的詩詞會從文化領域絕跡。”
“你…你胡說!”冰瑩何時聽過這樣的言論,頓時被氣得臉色鐵青。
“那么冰瑩小姐不如即興發揮一首,我來解析怎么樣?我既然敢這樣說,那就要讓你心服口服。”傅書寶已經打算一腳將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賤人踩進狗屎堆里了,這是她自找的。
“好,我倒要看看誰讓誰心服口服。”冰瑩退了兩步,就在傅書寶的桌前來回走動了起來。
“七步成詩?我靠,這賤人不會這么強吧?”傅書寶心中一片訝然。
冰瑩并沒有在地七步開吟,而是十八步之后才脆生吟念了出來,“冰山雪瑩瑩,玉蓮風中鳴;愿他來采擷,蓮心已長成。”
“好!”秀吉的巴掌拍得很響亮,“還一個愿他來采擷,簡直是傳神的一句啊。”
繼秀吉之后,又是一片鼓掌和喝彩的聲音。
等到聒噪的聲音平靜下來,所有挑釁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傅書寶才滿臉譏諷,輕描淡寫地道:“冰瑩小姐,你今年多大了?”
“你問我年齡干什么?莫不是震驚于我的詩詞才華,不相信這是我即興作的詩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就是我剛才所作的。”冰瑩不屑地道。
“不是,”傅書寶笑道:“我覺得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有十七歲了吧?在這種場合下,你怎么會做出這種三歲小女孩的什么詩呢?”
“你…”冰瑩頓時氣結當場。
“胡說!”心上的佳作受到這樣的污蔑,秀吉已經怒了。
“我怎么胡說了?事實上,我已經夠客氣的了,”傅書寶依舊笑道:“在我看來,冰瑩小姐剛才所做的所謂的詩之中,一不押韻,二沒有主題思想,如果要說有點可以勉強欣賞之處的話,那也是她將她的名字加了進去,不過,這樣一來,那就給人一種自戀的感覺,我說,你沒必要自戀到這種程度吧?”
冰瑩的一張俏臉已經由青色變成了豬肝色,什么時候,有人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如此譏諷她呢?
傅書寶卻還在繼續,“這最多是一首思春的爛詩而已,什么冰山啊,玉蓮啊,采擷啊,除了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你都還會些啥呢?”
冰瑩就差吐血倒地了,可是,面對如此血淋淋的侮辱,她又找不出可以反駁的地方,一急之下,血沒吐出來,眼眶之中卻已經水霧朦朦了。
“混蛋!放肆!”怒火中燒的秀吉突然沖了過來。
毒音兒手按佩刀,轟地站到了傅書寶的旁邊。
芝尼雅冷冷地道:“秀吉公子,是你的女友挑釁在先,如果你此時動手的話,那就意味著對我們圣朵蘭國宣戰,我想,你還無法承擔這樣的責任吧?”
秀吉頓時又停住了腳步,他的老豆雖然是太平王爵,但在秀國之中,掌權的僅僅是秀國皇帝一人而已,他老豆的名頭雖然嚇人,但實權卻是沒有的,一旦挑起大國戰爭,先不說誰勝誰負,僅僅是這個責任就不是他所能承擔的。
“辯論就應該是辯論,可你的這個文化大使就像是一個潑婦的毒舌,處處譏諷冰瑩,他卻始終沒有讓人信服的依據,你又做何解釋?”不能動手,但秀吉心中的這口惡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還真的呀,寶哥哥剛才的那張嘴就像是我老媽的嘴…無敵毒舌啊,他倒是幫我出了一口氣,可他怎么收場呢?”芝尼雅也難住了。
卻在一片不懷好意的敵視的目光之中,傅書寶笑著說道:“看來我不露一手,你們是不會信服的了,雖然我不喜歡你們秀國的詩詞,尤其是這位冰瑩小姐這種低水平的詩詞,但我還是愿意作一首,讓你們評論評論。”
這潑婦一樣的家伙也會作詩?
先不說他會不會,能不能,關鍵是他本身就是對詩詞的褻瀆!
所有視線再次聚集到了傅書寶的身上,他嘴唇之上的兩撇八字胡顯得特別刺眼,有幾位,甚至由此聯想到了自家胯下的那一叢,由此意淫的方式來打擊眼前這個異國毒舌男。
就在一片質疑和輕蔑的眼光之中,傅書寶也學著冰瑩的動作,來到桌前,緩緩地走動了起來,一手托著下巴,做著沉思狀。
“別裝了,不會就別學人家的樣子,你這樣做很下作。”秀吉冷笑道。
六步停下,傅書寶突然抬起了頭來,高聲念誦道:“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閑滋味。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欄干慵倚。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
這是李清照的《念奴嬌。
以他那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對于故國古代詩詞記下了不知幾籮筐,隨便抓一首出來都是千古絕唱,別說是六步一首,就是一步一首也能搗騰出來,這樣的優質高產,又豈是冰瑩那種黃毛丫頭所能比擬的?
一室寂靜,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誰又曾想得到,眼前這個異國毒舌男居然能作出這樣的詩詞?
“咳咳…”傅書寶有模有樣地咳嗽了一聲,“隨便弄一首出來,諸位見笑了,嗯,就將就一點取個名字,念奴嬌吧。”
“念奴嬌、念奴嬌…”喃喃地念了兩句,冰瑩如癡如醉地道:“好一個點睛的名字。”
“隨便評論,別客氣,隨便就好。”盜了古人的大作,傅書寶卻有一種原創的美妙感覺,看著一屋子垂頭喪氣的家伙,他的感覺就很爽。
沒人評論,因為不能挑出半點毛病來。
沉默了半響,冰瑩才幽幽地道:“原來阿道夫大人是高手,冰瑩自愧弗如,不過,既然大人的詩詞造詣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為什么還對我們的詩詞妄自菲薄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傅書寶不屑地道:“本人對你們秀國的詩詞其實并不是特別抵觸,只是對一些自命不凡,又愛故弄風雅的人比較反感而已。”
“你…”本來,對于異國毒舌男的觀感有所改觀,但這一句話又讓冰瑩回到了無情的現實之中,這個毒舌男并沒有將她放在眼里,甚至,知道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對丟進臉面的她狠狠地踩上兩腳,這種落井下石的行為,那是一國文化大使能做得出來的嗎?
“我勸你還是別再搗騰這些沒用的詩詞了,”傅書寶道:“在我們圣朵蘭國,我們崇尚的是哲學、科學,我們的文人不會作詩,但會寫論文,他們往往會站在普通百姓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從各個角度激勵人們的奮斗激情,而他們所寫的論文將會成為人類發展的重要理論,呵呵,說遠了,說了你們也不懂。”
“不懂就要問,那么,什么是哲學和科學,什么又是論文呢?”冰瑩厚著臉問道。
不僅冰瑩和一大群秀國顯貴聽得云里霧里,就連芝尼雅這個標準的圣朵蘭國公主也聽得滿頭霧水,她心中暗暗地道:“什么時候我們圣朵蘭國有什么論文呢?哲學和科學,那都是什么跟什么呢?寶哥哥也太能瞎掰了吧?”
卻聽傅書寶說道:“我國有一個叫牛頓的文人,他就發表了一片萬有引力的論文,他說自然界中任何兩個物體都是相互吸引的,引力的大小與兩物體的質量的乘積成正比,與兩物體間距離的平方成反比,根據這個定理,我們就能計算出天上星體的質量,運行的規律,將來,這條定理還能幫助我們制造出飛行器具,穿梭于星空之中。”
一室訝然和靜默。
什么引力,什么正比,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著名理論,在這個世界就是舶來品,罕見物,沒人見過,也沒人聽過,傅書寶不過是拿來用了一下而已,但他固然是說得輕松,但這一屋子顯貴卻聽得心驚肉跳,想反駁,卻無法找到可以反駁的地方。
“還有蝴蝶效應…”
“我再說說空間和時間的關系…”
剛開始還只是訝然和靜默,等到文化大使大人滔滔不絕地說完一個又一個詭異的理論,客堂之中已經是一地下巴了。包括毒音兒和芝尼雅,兩女看傅書寶的眼神已經悄然起了變化,什么時候,他竟變得如此博學多才了呢?
“哈哈,我們還別辯論什么詩詞和論文了,這是一次酒宴,我們還是喝酒吧。”羅杰打破了沉悶而怪異的氣氛,眼前這個異國毒舌男已經出夠了風頭,他可不想這種事態再發展下去。
“呵呵,就暫時說到這里吧。”傅書寶回到了座位之上。
冰瑩不甘地看了傅書寶一眼,卻最終咬著嘴唇離開了,她很想反駁傅書寶那些詭異的理論,可是,搜腸刮肚之后她才絕望地發現,她根本就不懂那些東西,強行反駁的話,那只會落下笑柄。
“自取其辱的賤人,”傅書寶鄙夷地看了一眼冰瑩的背影,心下道:“雖然是強行訂婚,但好歹你也算老子的未婚妻吧,你倒好,光明正大地和秀吉那王八蛋混在一起,真是不知羞恥。”
毒音兒又回到了座上,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懂不少東西呢。”
傅書寶只是笑了笑卻沒說什么,他所懂的,毒音兒只是窺見了冰山一角而已。
芝尼雅也款款走了過來,俏臉之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來到面前才壓低聲音道:“寶哥哥,我們圣朵蘭國什么時候有一個叫牛頓的才子,我卻不知道呢?”
傅書寶無言以對。
“剛才你說的那些奇怪的理論,回頭能不能給我仔細說說呢,我覺得很有意思呢。”芝尼雅的雙眼綻放著熱切的神光,看得出來,某個人在她的心里的分量越來越重了。
“公主,不要忘了我們是來干什么的。”察覺到芝尼雅的眼神有異,毒音兒立時不爽了起來,出聲提醒道。
芝尼雅有些不滿地看了毒音兒一眼,卻也沒用再繼續纏著傅書寶,沖著傅書寶微微一笑,又沖著毒音兒瞪了一下眼睛,然后才轉身離開。
“哼!這事一完我們就和她撇清關系,各走各的。”毒音兒氣呼呼地道。
傅書寶一聲苦笑,沒到這種時候,他的頭就會作疼,卻又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來。
就在這時,一群女仆走了進來,每個女仆的手里都捧著精美的食盤,盤里又陳放著各種精美的食物和美酒。真正的酒宴就要開始了,可是,那艾米黛娜和她背后那個神秘的主人怎么還沒出現呢?
“難道煉老的情報有誤?”傅書寶心中一片狐疑,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那群奴仆,卻突然在其中一個妙齡女仆的身上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