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背負不起的累累血債
這一刻，孛兒只斤念無比的確定，她的猜測是對的！
顧長生真的是抱著求死之心，也要殺盡在場的三國所有人！
不可以！
不可以！
這絕對不可以！
這一刻，孛兒只斤念的心里，是真的怕了！她絕不可以讓顧長生死在她面前！
眾人聞言，頓時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的看向往長生娘子撲去的孛兒只斤念！
孛兒只斤念本就是北蒙公主，她開口救孛兒只斤律赤，還情有可原，可她為什么要阻止長生娘子殺司馬長昊和司馬連城兄弟報仇？
這一刻，眾人的心頭，都是疑惑的！
在他們眼中，孛兒只斤念向來不過問四國之事，更是毫無身為北蒙公主的自覺，此時出口救司馬長昊兄弟，顯然有點兒匪夷所思！
眼瞧著孛兒只斤念不管不顧的往自己手前飛身而來，顧長生眼中嗜血的光芒一閃，連忙變爪為掌，控制著內力往孛兒只斤念拍去。
“你不要命了？他們逼我至斯，本就死有余辜，你念及一脈同根，為孛兒只斤律赤求情，我已經答應放他離去，你竟敢出手阻我！”顧長生一臉陰沉的看著趴在血泊中的孛兒只斤念，冷聲開口，“他們逼我至斯，害我身上血債累累，不死我何以給寧二他們交代！你若再來阻我，休怪我手下無情！”
“他們！必須死！”顧長生說著，再次伸出了雙手。
“不要！”孛兒只斤念從血泊中爬了起來，再次騰身而起，往顧長生的手上撞了過去，“攔住她啊！你們快來幫我攔住她！顧長生殺了他們報了仇，也會死的！你們快來攔住她！快來哇！”
孛兒只斤念一邊往顧長生身前飛去，一邊嘶聲力竭的大吼。
沒錯！
殺了司馬長昊和司馬連城，大仇得報，顧長生會死的！
她和顧長生雖然相識不久，可卻是幾次過命的交情！
她太了解顧長生看似無情，卻長了一副菩薩心腸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看到那么多人為了救她死去，她一定會心疼，一定會痛不欲生的！
四周之人聞言盡皆大驚，將一率先從地上沖了起來，向著顧長生的方向狂奔而去！
“護住南陳太子兩人，千萬不能讓長生娘子大仇得報！”
將一一邊往前狂奔，一邊焦急的下命。
長生娘子，醫者仁心，即便是入魔，也抱有神智！
大仇得報，身負累累血債，她會如何抉擇，將一不敢想象！
可是此時此刻，司馬長昊和司馬連城不能死！
他們若死，長生娘子大仇得報，則生無可戀！
“嘭！”孛兒只斤念以肉身生生的撞在了顧長生的雙爪之上，一縷血絲，緩緩的從她的嘴角溢出，她死死的抓住顧長生的雙手，看著她驚恐的眸子，奮力的開口，“顧長生，顧長生你個懦夫！我們拼了命救你，你以為你殺盡了他們，大仇得報，就能理直氣壯的以死謝罪了么？”
顧長生看著掛在自己胳膊上的孛兒只斤念，眼中的弒殺之氣不絕，緩緩的搖了搖頭，“你敢攔我！你又敢攔我！你起來，我要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然后你就自殺謝罪嗎？”孛兒只斤念執著的抓著顧長生的胳膊，緩緩的搖了搖頭，“顧長生，我是不會放手的！你報不了仇，也沒臉自殺謝罪！”
“是朋友，同生共死，你想殺了他們，然后自絕對吧？那就先殺了我！我死也不會放手的！”
一滴鮮血，從孛兒只斤念的嘴角低落，落在顧長生的手背之上，鮮紅而刺目…
“長生娘子三思！長生娘子！司馬長昊兄弟二人已經逃逸，還請長生娘子三思，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何須急在這一時半刻！”將一站在顧長生下方，一臉焦急的開口。
顧長生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冷光，轉頭看向那兩個明黃的身影，在萬軍叢中穿梭而去，卻無一人阻攔…
“啊啊啊！你們！你們竟然放走他們！”顧長生焦急的大吼，雙手被孛兒只斤念死死的抱住，氣息紊亂目光如炬的掃下將一他們，“你們！竟然放走了他們！助紂為虐，幫敵軍首將逃逸，這就是你大周將領的立場？”
“長生娘子恕罪！他們與長生娘子相比，不值得一提，手下接到爺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只為保長生娘子你安然無恙！”將一聞言，當即單膝跪地，沉聲開口。
說到此處，他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沉痛。
確實是，不惜一切代價…
“孛兒只斤念，放開我的手，讓我去殺了他們！”顧長生沉聲低叱。
“不要！除非你先殺了我！否則，你別想在我們面前自殺！”孛兒只斤念嘴角鮮血不止，堅定的搖了搖頭開口，“為了朋友，你可以忘記血海深仇，為我放了孛兒只斤律赤，為了朋友，我同樣可以和你生死與共，顧長生，你若是想自絕謝罪，好啊，先殺了我！我陪著你！黃泉路上，咱們也好接著斗嘴…咳咳…”
隨著孛兒只斤念的話語，一滴滴血絲又從她的嘴角溢了出來，“顧長生，你難道就不想想小顧澤嗎，他說不定能逃出生天，能活著也說不定呢！難道你想要他從小就沒有娘親嗎？”
“我師兄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肯定是去救小顧澤了，以我師兄的能耐，一定…一定可以把他救出來的！顧長生…你不能死！”
“哈哈…”顧長生聞言，頓時一臉凄絕的大笑出聲，只笑的淚水流滿了雙頰，“騙我！你又何須騙我！百里山漫天的火光，你看不到嗎？”
“妖孽他能耐通天，可是素來懼火，山火連天，我的…我的小肉包，怎么可能生還，怕是連妖孽…連妖孽都難逃一劫…”
眾人聞言，頓時面色大變。
“長生娘子，爺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還請長生娘子不要胡思亂想！”雖然擔憂，可是將一還是沉聲開口。
長生娘子對他家爺來說，有多重要，將一不是才知道！
三國十數萬精兵悍將亂柳州，他們接到的飛鷹傳書，是不論如何都要在橫塘賞梅宴之時趕回柳州城，保長生娘子無恙！
是死令！
即便是他路過百里山之時，看到了漫天的火光，都不敢耽擱！
對于他家爺來說，長生娘子就是他的命！
而他家爺的命，就是大周千萬黎民的性命！
“你竟然勸我！你竟然要勸我！呵呵…”顧長生聞言，又是一笑，轉頭看向孛兒只斤念，滿臉淚痕的搖了搖頭，“孛兒只斤念，你我友盡于此，我死，是我本身就該死！而且死有余辜！”
“顧長生！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沒心沒肺的顧長生嗎？”孛兒只斤念聞言，頓時艱難的開口，一臉祈求。
“沒心沒肺…我多希望我沒心沒肺！那樣就不會痛了！”顧長生一臉凄楚的開口，眼中淚水彌漫，“你知道我身上背了多少血債嗎？”
“寧二已死，還有這些死士，也都是因我而死…”
“你以為他們為什么會在此時班師回朝？也是因為我！妖孽為了我，擅自更改了作戰計劃，窮寇急追，陌路一戰，你知道他們的傷亡嗎？”
“你知道閩南的戰場之上，有多少將士因我埋骨他鄉嗎？”
“不！不！”孛兒只斤念聞言，一臉驚恐的搖頭。
而地下跪著的將一，卻突然低下了頭，眼中也溢出了一絲水光。
長生娘子，心有七竅！
果然，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累累白骨，筆筆血債，都是因我而起！”一行血淚從顧長生眼中落下，她失神的喃喃自語般的開口，“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個錯誤！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是我牽連了這么多無辜之人…”
什么占室女星，那些都非她所愿！
可是，世人卻把這樣的罪過，都強加在了她的身上！
讓她身邊，這么多人，因為她死去！
那都是命！
人非草芥，孰能無情！
顧長生不是個無情之人，因為不是無情之人，所以她現在才痛不欲生！
“顧長生！顧長生你聽我說，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你這是陷入心魔了！你冷靜下來！”
感覺到顧長生周身的內力，開始狂狷的流轉，孛兒只斤念連忙抱緊顧長生的胳膊，大驚失色的開口勸道。
“神也好，魔也罷，血債累累，生無可戀，我還有什么必要存活在這個世間，呵呵…我其實，原本就不該存在！”顧長生一臉決絕的開口，看向孛兒只斤念，緩緩搖了搖頭，變手為掌，緩緩往孛兒只斤念身上推去，“…我背負不起了，我真的背負不起了…這皚皚白骨堆砌的存活之路，我真的沒有勇氣在走下去了…”
“不要！”孛兒只斤念被一股內力束縛，緩緩往下墜去，回頭就看到顧長生周身的內力凝聚成了流轉的紅色流光…
頃刻之間，就將她整個人都彌漫在了紅光之中…
地上之人見此，頓時目疵欲裂，面無血色！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