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溪離開醫院,安頓好周凱南之后,她去了一趟墓園。
濘城墓園,在這里躺著一個少年。
一個年僅5歲的少年,死于白血病。
陸景溪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
她從外地趕回來的時候,母親拉著她的手,哭得泣不成聲,“你哥哥他,早就檢查出白血病,一直讓我瞞著你,昨天搶救無效,去世了。”
如同五雷轟頂,那天她的世界失去了一道亮麗的光彩。
那抹亮色永遠停留在墓碑上,少年笑意勃勃,仿佛永遠定格在那個年紀,薄薄的眼皮,一口白牙,青春又正氣。
所以他叫陸正炎,這個名字是當初陸景溪的媽媽起的,就是希望他正氣又火熱。
“正炎,啊不對,哥。”
陸景溪注視著墓碑上的男孩,抬手逝去眼角淚滴,唇邊勾起一抹牽強笑容。
“哥,你總說我沒大沒小,一直都不叫你哥。”
“哥,只要你喜歡,我天天叫你哥哥,你回來吧?好不好?”
回應她的,只有沉默。
她無數次地站在這里呼喚這個少年,奈何回應她的,從來都是沉默。
陸景溪跪了下來,對著墓碑磕了一個頭。
她的眼淚砸在了墓碑上。
“哥,你和媽不在了,陸家就只剩下我了,我一定會努力,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讓害死你的那三個人,跪在你面前,同你磕頭賠罪,道歉求饒,這是我現在,活著的唯一動力。”
手機響了。
是她的。
迎著風,陸景溪接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眼底閃過一抹嗜血的冷,“喂,大姨?”
她的嗓音卻是溫柔的,那么無害,軟到了極點。
“景溪啊,你晚上回家一趟吧,正好雪薇也在,有些話我想對你說啊!”
“好呀,我好久沒吃大姨做的飯了,好想大姨哦。”
“嗯回來吧,大姨也想你了。”
掛了電話。
風吹亂了陸景溪的短發,她將手機收好,揣在口袋里。
“哥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陸景溪走了之后,沒過多久,一個身形高瘦的男人也來到墓地,他手捧著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面。
他穿著白色的外套,氣質干凈出塵,清透若水。
男人注視著墓碑上的男孩,彎腰下來,嗓音細膩地和他說了很多話。
“小炎,過得好嗎?小金魚我養了很多條,黑的紅的都有,你送我的數獨題被我重新翻出來,又做了一遍,還有你的妹妹,我也暗中照顧得很好,雖然…她初中,真的讓我很生氣。”
陸景溪回到了陸家。
這是她的大姨家。
陸景溪的父母,在她剛出生的時候,兩人就大吵一架離婚了,只因為她的父家有規矩,沈家歷代不收養女兒。
她的母親陸佩蓉為了保她,毅然決然和她生父離了婚,帶著她和哥哥陸正炎搬出了沈家,從此脫離了“沈夫人”這個名號。
所以這么多年了,陸景溪痛恨生父,很少回沈家,算是和父家那邊斷了關系。
陸佩蓉在陸正炎死后沒多久,傷心生疾,沒過多久也去世了,陸景溪一直跟著大姨生活。
眼下,她就站在這棟豪華的二期別墅門前。
仰頭,陽光照得她眼睛生疼。
曾幾何時,這里只有她、媽媽和哥哥三個人住。
然而自從大姨一家人搬進來,一切都變了,母親的好心收留,沒成想卻收留的是白眼狼。
“景溪,怎么站在門口,快進來!”
陸景溪的大姨,陸芳華,拉扯著她的胳膊。
陸芳華是個保養很好的女人,整天笑嘻嘻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陸景溪在心底冷笑,如若不是因為那年的那一天聽到那番對話,之前的她也一直傻乎乎以為,這個大姨是好人。
“大姨,我肚子好餓哦,你沒有做飯嗎?”
“陸景溪,你還有臉吃飯?!”
寧雪薇尖銳的嗓音,從客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