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良,已經死了…么。”
柳小江感覺到一股仍然屬于自己的炁息,正從遠處的某片戰場上迅速朝著這邊趕來,仔細感受一下也就確認了之前究竟是誰借走了它。
而當這股炁息由遠及近飛射而來,并緩緩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卻并無讓它重新回歸自己的意思,反而就只是緩緩伸手將其掌控于手中,了解了一下呂良在臨死前親眼所見到的一些情況。
隨后,他便隨手驅散了這股之前賦予呂良不死身的黑炁,就仿佛根本不在乎這種曾被他人借走過的東西一樣。
而柳小江的這種行為在胡離眼里看來,無疑也是表明了這種可賦予他人不死身的力量,在自己這位主人面前就是一種不值得吝嗇的消耗品,也是一種隨隨便便就能被重新制造出來的低端產物。
“呂良此次遇上的是那位豪杰,不過到底也還是他太年輕了,在與人交手方面上的經驗不足。”胡離對呂良的死倒沒什么反應,因為她知道自己面前的這位主人,本身就不怎么欣賞這類家伙。
“如若不然的話,哪怕只憑雙全手與那不死之身,不考慮他呂家的如意勁和三魔派的手段,也足夠讓他在對方面前長時間屹立不倒了。”
“畢竟是豪杰,還是那如虎,我對此倒也不怎么意外,只是對那如虎身上的變化有些興趣而已,該說不愧是圈子里公認的天下第二么。”柳小江面色平靜的搖了搖頭,道:
“那位豪杰居然在親眼目睹了丁嶋安被殺之后,真的因為紀安之一個普通人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認為自己很弱……所以不能完全依靠純粹的力量,這顯然就是他那如虎之前不會有的想法。”
“豪杰都很自大么?呵呵…明明就只是一些井底之蛙的仰視,天下第二這種東西又有什么好自豪的。”胡離雖然聽過‘一絕頂兩豪杰’的說法,但卻并未真正接觸過這三位之中的任何一個。
“不管他們以往在其他人的面前,具體表現的究竟是有多么謙遜,但畢竟是年紀輕輕就被捧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柳小江道。
“何況,在事實上他們也的的確確都相當能打,也并不能被算作是世上徒有虛名的那類人,那如虎在圈內的影響更是比孤家寡人的丁嶋安大了不知多少。”
“所以,要說這樣的人一點都不自負,吸古閣可能也就不會是十佬勢力了,說什么只是吸古閣的甩手掌柜,只為了能在生意上震懾住其他人……”
“呵呵,已經死去的丁嶋安在當初,難道就沒有其他勢力邀請么,但他接受那些勢力的邀請了么,有曾想過要組建吸古閣這樣的勢力么。”
“在我看來…”
“丁嶋安也只是對自己的力量過于盲信了,別看那如虎表現的好像是很憨厚的樣子,實際卻遠遠要比一個丁嶋安自大的多了,畢竟他這一路可比丁嶋安走的順多了,那所謂的‘成就’也更大。”
胡離多少有些疑惑的看著柳小江,道:“那您剛才還開口夸贊了他……”
聞言,
柳小江看了眼身邊對此很是疑惑的胡離,“因為我原本還以為經歷了丁嶋安的死,被那紀安之一個普通人用計重創了之后,這那如虎或許會也會因此而變得意志消沉。”
“卻不料…”
“一個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被狠狠摔在泥土里,卻并沒有因為自身固有認知被顛覆而受到影響,反而還因此產生了對自身……對力量更深一層的認知,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一句由衷地夸贊么。”
“畢竟,這種事雖然說起了好像很簡單,人人也都覺得自己不會被任何困難擊潰,但實際做起來……卻根本不是一個‘俗人’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事,何況還是一個對自身相當自大的家伙。”
“這對呂良來說似乎也太不公平了吧?”胡離忍不住對呂良吃力不討好的結局感到了一絲心疼。
“這又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柳小江語氣相當平淡的說道。
“他呂良在我看來已經足夠幸運了,盡管他也曾被迫經歷過一些不愉快的事,但那家伙在‘沉重的打擊’面前又是怎么做的?”
“……”胡離。
“他選擇了自甘墮落…”柳小江對于呂良始終看不上眼,“既然是在呂家受到了委屈,又因為呂慈的性格講不清道理,但既然已經從地獄里跑了出來,為什么不愿意努力把一切都弄清楚。”
“說是害怕呂家的力量,為求自保不得不加入全性……”
“呵呵,他呂慈雖是十佬之一,呂家也是古老的四家之一,但難道呂家就可以在異人圈子里只手遮天了么?”
“公司、道門、佛門……甚至是同為四家之一的陸家,又有哪個不能在事情清楚之前保他呂良的周全?”
“信不過公司,信不過道與佛,也信不過陸老爺子的人品,難道聲名狼藉的全性就值得他呂良去信任了,說白了……他在打擊面前就是自甘墮落,說什么理由也都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呂良,他在我眼里甚至不如一些敢于承認自己就是在作惡的全性成員。”
“這樣的一個人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也得虧了他此前實際并不具備什么力量,還沒來得及跟著全性犯下一些真正的大錯,除了最開始的打擊……他呂良一步步走來真的遇見過什么不幸么?”
“而結果呢…”
說到這里,
柳小江面色平靜的望著胡離,“那小子甚至直到今天,也才終于有了那么一點點的擔當,但就連這點擔當……也存在著是要做給我看的嫌疑,是為了在事后讓我親手將其復活。”
“阿離,就算呂良是在為我的計劃盡力,哪怕他拼盡全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在那如虎這樣的豪杰面前,你要我如何夸贊呂良這種家伙?”
“那…您之后已經不打算再救他了么?”胡離聽到柳小江這么說,也就明白了對方為何一直看不上呂良,但想到呂良從始至終也都沒做過什么太出格的事,也還是不忍心見到呂良這樣死去。
況且,不管究竟出于何等理由,呂良在當下像是其他人一樣,都在為了柳小江的計劃而努力……也是事實!
“…阿離,你太心軟了。”柳小江看了胡離許久,完全能夠明白對方的意思,也知道這句話并非是對方的詢問,而是希望自己能再給呂良一次機會。
“這世上可惜的事太多了,但卻沒有多少能像呂良一樣,錯了……還總是能得到更多的機會。”
“看到的就伸手去幫,看不見的……煩惱也沒用,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都有時間從事于拯救他人的實業,何況那些希望救人的孩子們也是要吃飯的。”胡離搖頭道。
“您說錯了,阿離并不能算是一個心軟的人,阿離……我只是不喜歡看見眼前的不幸,希望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內能沒有不幸。”
“主人,阿離不是圣人,阿離也很自私……”
柳小江看著在為呂良求情的胡離,考慮到胡離與自己之間的密切聯系,以及胡離最近一段時間的單方面付出,還有她最終那種根本不算過分的要求,終于也還是松口說道: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會再給呂良一次機會的,但他最后若還是當初那個全性的新人,還是隨隨便便就選擇自甘墮落,我會親手收回自己所給予的一切,讓呂家只存在于過往的歷史之中。”
胡離見此立馬答謝道:“多謝主人…”
“我希望你的心軟,最后能不被浪費…”柳小江雖然仍會覺得胡離太過心軟,不認為呂良短時間內能有所改變,但心中也并不是那么愿意看著自己身邊的人,最后都沒能得到一個好的結局。
畢竟,哪怕是呂良這種家伙,眼下也確確實實為計劃做了很多。
與此同時,
“夏老,不要緊吧?”沈沖眼看著夏柳青倒飛了過來,當即跑上前去伸手接住了對方,并與對方一同在地上滑行了數米遠。
“哇呀呀,這些個黃口小兒,居然還真是如此棘手!”此刻渾身已被信仰之力所包裹,已經很難看得清真面目的夏柳青,被沈沖接住之后一把推開了對方,手持鐵鞭怒目看向在場的敵人們。
“沈兄弟!看來你我今日難逃劫難!為報主公大恩!可敢一同與宵小們殊死一戰?!”
聞言,
見到夏柳青仍是生龍活虎的樣子,沈沖看向對面站在最前方的風正豪與關石花,以及此二人身后大片‘人模人樣’的精靈,免不了心情沉重地伸手推了推鏡片上已經出現裂痕的眼鏡。
“夏老,看來在這片戰場上,也就屬你我二人的運氣最差了,居然碰上了當下最為棘手的一股力量,兩位十佬與其身后各自的勢力,再加上暗處的士兵與那些強大的精靈……”
“呵呵,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你我二人居然能一直支撐到現在,這可真是曾幾何時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哈哈哈…”夏柳青扮演的‘神明’雖說也已經很是狼狽了,但聽見沈沖這話卻也不由得暢快的大笑了幾聲。
“痛快!想不到老朽時至今日!居然還能與人痛痛快快的戰上一場!實乃生平一大幸事!”
對此,
沈沖顯然不怎么認同,但終歸是不能弱了自己人的氣勢漲他人威風,所以也并未在意夏柳青此時的說話方式,反而微笑著像是非常認同的再次伸手推了推眼鏡,用于掩飾自己心中的些許尷尬。
他奶奶的…
想不到我沈沖最后,居然是與一個如此中二的家伙站在一起,咱這會兒就不能好好說話么……太羞恥了!
“沈沖先生,夏老前輩……我勸你們還是趕快束手就擒吧。”風正豪站在關石花的身邊,身旁兩側站立著數個周身散發陰冷氣息的精靈,盡管場中已經有不少人折損在了沈沖與夏柳青手里。
但考慮到柳小江的關系,他也還是并沒有堅持要殺掉二人,反而順著當前的情況開口說道:
“畢竟,二位落敗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已經不可能再我們手里討到什么好處了,況且當前可能就連二位自己都不知道,你們……都只是被那嬴勾用手段控制了。”
“所以,及時收手,幫我們找出對付嬴勾的方法,也一定會讓二位在戰后能有個不錯的結局,至少……不要再繼續違背本心,造成無意義的殺業了。”
對此,
一旁的關石花倒是也沒有說什么,因為風正豪的話在她看來說的不錯,哪怕沈沖與夏柳青二人給己方造成了一些傷亡,但若能以此換來對方的妥協,以及對付嬴勾的方法,再不爽也只能忍著。
畢竟,要以大局為重,相較于嬴勾那災厄,沈沖與夏柳青兩個被控制的攪屎棍,是死是活也就顯得并沒有那么重要了。
然而,
風正豪與關石花的確可以這么想,二者身后的勢力與周圍負責支援的士兵也可以想到這點,但那些跟著一起參與進來的精靈們卻顯然不會這么想。
“人類!既然我老祖沒死!馬上告訴我!如何才能解除那天災對老祖的控制!不然我就讓你們兩個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其中在眾人之中顯得異常巨大的柳大爺,更是張開了血盆大口威脅道。
而且,雖然周圍一些人對此早已知曉,也清楚精靈們能夠口吐人言,但一些平時與這類存在毫無接觸的人們,卻也依舊還是因為柳大爺的表現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察覺到這點,
關石花頓時皺起眉頭,伸手拍了拍柳大爺的身軀,呵斥道:“住口,別忘了您諸位的身份,也別忘了大家此行的目的,上面自然是不會忘了老祖的,不要破壞了那些領導的安排。”
“小花,那可也是你的長輩……”
“我說了住口!這用不到你來提醒!”關石花立即使眼色大聲命令道。
見此,
就算不那么情愿,
柳大爺也只能低頭沉默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關石花等人不會害了自己,更不會一點都不在意老祖宗的死活,只是當前的情況確實輪不到它們自作主張。
一旁與風沙燕站在一起的風星潼,對此倒不像其他一些人似的,對柳大爺等一眾精靈的存在極為不適,反倒眼神充滿了好奇的盯著之前開口的柳大爺,就像孩童遇見了什么特別開心的事情一樣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