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緊張
短短三天時間，
用于思考一些普遍問題或許是足夠了。
但對關乎于自身生死存亡的問題來講，恐怕柳小江就是再給人們留下三年時間，也仍然還是會有許多人無法想出問題的答案。
所以，柳小江給予眾人的這短短三天時間，其實也并非是為了讓人們思考做出選擇，他只是在按照那位老先生的要求，盡可能的讓大多數人因此感到煎熬。
畢竟，有些事情一旦真的發生了，也就代表了問題的嚴重性。
而且，在贏勾真正現身于眾人眼中后，那些早早被安排上街維持秩序的人，無不表明了上面早已知曉嬴勾的存在，甚至還可能早已經預見了整起事件的發生，所以才沒讓世道因此而變的混亂。
但如果是放在往常，嬴勾這種怪物的事情，無疑也是沒機會出現在大眾面前的。
倘若上面在知曉問題以后，具有解決問題的把握與能力，那么嬴勾……或許就會像那些早已存在的異人群體一樣，沒什么意外也根本不會讓人們對此有所察覺。
而眼下…
他們卻偏偏是在知曉嬴勾存在的情況下，沒能成功阻止嬴勾這怪物現身于世道面前，更沒能阻止嬴勾在這世道上的‘為所欲為’，而是選擇了在過后盡力消除事件對人們的影響。
此事在一些明眼人看來，無疑就是在說上面知曉一切，但面對問題卻并無什么太大的把握，以至于即便清楚事件曝光對整個世道的不利，也依舊還是只能對嬴勾…對問題選擇暫時性的放任。
因此，
一些早早注意到這些‘真相’的明眼人，要么就是在極力配合三天內的每一次安排，要么就是保持沉默自己提著行李離開了京城，并未像是網絡上那些大聰明一樣參與每場激烈的探討。
盡管連他們自己心里都覺得，離開同樣也只是暫時逃避問題，不能說離開了京城便不會被嬴勾消滅，但隨著心中愈加強烈的煎熬卻也不得不做些什么，希望能以此來壓制內心深處的那股恐懼。
畢竟，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短短三天時間過后，自己腳下這座城市指不定就沒了。
人們最終或許能成功解決嬴勾的問題，但事情既然能一步步發展到今天這鬼樣子，短短三天……顯然遠不足以支撐人們想出解決問題的方法，而屆時也極有可能會發生超乎人們想象的慘劇。
所以，就算自身再理智，再信任上面的安排，他們大多也還是敗給了對死亡的恐懼，不愿給那些正在想辦法解決問題的人添麻煩，但也不想留在這座城市最終淪為毫無意義的犧牲品。
何況，三天的期限，馬上就到了。
而到了最后一天的傍晚，
原本這個時間應該還算熱鬧的京城，也突然變得就像是一座孤寂的死誠，莫說本不應在這個時間選擇關門的各類店鋪，街上……甚至就連一道人影也都看不見，唯有流浪貓狗仍在努力活著。
郊外村落，
仿佛是由于同樣收看了電視欄目，認出了嬴勾的那張臉平時就在身邊，所有的村民也都早已連夜撤出了村子，而村長更是將柳小江等人所在的位置，相對還算及時地匯報給了自己的上級領導。
所以，別看整個村子都在顯得異常蕭條，但就在柳小江等人居住的房屋不遠處，也早早被安排上了不少手握武器的士兵，就連坦克、大炮這種重火力，也都開到了這種并不起眼的小村子外圍。
盡管上級對包圍村子的幾支部隊，命令就只是負責監視嬴勾等人的一舉一動，但在這些士兵的心里卻一點都不敢怠慢此次的任務。
畢竟，就因為是很清楚自己的任務內容，知道上級只要求自己監視嬴勾的一舉一動，可看看自己部隊執行任務時所帶來的那些武器，考慮到自己在執行任務前被囑咐親筆寫下的遺書。
他們很難不認為此次是真的要發生戰爭，哪怕再不了解情況也該明白這所謂的‘嬴勾’，在了解情況的人心中究竟是個何等恐怖的怪物了。
面對這種情況，
說不緊張、不害怕，那都純粹是扯淡，大家都是爹娘養的普通人，哪會有人不害怕戰爭與死亡，但他們也很清楚自己要是不上，那么自己所珍視的一切也就都有可能遭到摧毀。
什么都沒了，自己活下來……又有什么用？
因此，害怕歸害怕，緊張歸緊張，但在面對敵人時為保護一切珍視之物而奮戰，甚至是為更多人命而付出自己這條命的勇氣……也是有的！而且很大！
畢竟，總不能讓自己身后的家人來代替自己走上戰場，也總不能讓已經略顯蒼老的父母，未來注定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熱之中。
倘若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承擔一切，必須要有人去當那可能會被‘智者’所嘲笑的英雄，那……為什么不能是自己！
要知道…
相較于那些普通…
我們可一點也不普通！
我們都有信仰！
我們都曾有過誓言！
“你們這是在緊張么？”柳小江坐在洋房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呂良臉上那種掩飾不住的凝重，感受著來自于幾個全性成員的壓抑，不由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微笑著說道：
“還是在害怕？”
“呵呵…”夏柳青無疑是幾個要參戰的全性成員里，對于當前局面表現的最為平靜的那一個，于是一臉樂呵呵地朝著柳小江搖頭說道：
“咱全性之前就算是再胡作非為，但也不可能傻到要與整個世道為敵，接觸的人、所做的事……大多也都與圈內的異人有關。”
“而異人嘛…”
“在規則上畢竟與普通人不太一樣，與那些秉承著相同規則的異人斗，殺死對方、或者被對方給殺死……心里倒也不會有多大的負擔，反正大家怎么看也都是一丘之貉。”
“而現在…”
“我們等下若是真對那些普通人動了手，不管真相如何也都算是在與世道為敵了，與世道、與大勢為敵……恐怕就算是再厲害的人，最終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他們這些經歷不夠的小輩，心里緊張也是在所難免的，只要不會怕到影響掌門的計劃……也就不錯了。”
“你們都很清楚自己注定會死，但也都知道自己并不會真的死去，緊張、害怕……外面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才最應該對接下來的事感到緊張與害怕。”柳小江輕抿了一口熱茶道。
“所以，我才會說什么全性、什么異人……不計算你們手里掌握的力量，就都和外面的那些普通人沒什么兩樣，甚至在某些方面上遠不如那些普通人的佼佼者，至少在他們心里還有著信仰。”
“你們…還有我，同樣是自私的大多數，也只能說是運氣相對較好，因為存在本身與大多數有異，所以更容易看清一些東西罷了。”
“如果沒有這股力量在，同樣出身于普通的人群之中，你我……無疑就是那大多數的一員，甚至還可能比他們更為惡劣，畢竟加入全性的大多都不想做人，而不是真的被逼著無法做人。”
說完，
柳小江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靜地看向呂良與涂君房，道：“三魔派的功夫的確可以用，但注意別把事做的太過分，對那些有信仰的人……可以殺，但別用能力侮辱他們，那會徹底毀了他們。”
“現在，有了我給你們改過的那種‘觀法’，你們完全可以通過它‘區分’他人，按照計劃……必須要分辨什么人該殺，什么人要注意留下全尸，太過分了就等于是在摧毀你們自己的未來。”
“畢竟，被控制了或許還能讓他人所相信，但若是在事件之中表現的太過邪惡，他人在事后到底愿不愿意接受這種說法……也是個問題。”
“嗯，我明白的，您放心好了。”呂良伸手推了推眼鏡答應道。
一旁的涂君房本身就沒有折磨人的興趣，以往動用能力也只是為了在他人身上做實驗，所以對柳小江的這些話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坐在那里朝著柳小江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種限制。
“對外面的所有人都可以下手，區別也只是留下全尸與否……”沈沖此時不由得極為謹慎的開口詢問道。
“我們真的只是這樣做就可以了么？”
“如果嫌麻煩的話，也可以所有人都留全尸，反正最多也就是事后麻煩點而已。”柳小江看向對此表示疑惑的沈沖，道：
“倘若不對外面的那些人一視同仁，那對整個計劃而言才是最大的漏洞，所以為了大局……你們哪怕是不小心錯殺了，也比被人看出區別對待的事實要好。”
“所以，若是真不嫌麻煩的話，你們下手時可以只瞄準他們的心臟，而不要想著怎么方便怎么來，那樣也更能讓整個計劃都變得完美，此前之所以沒對你們有這種要求，也只是怕你們做不到。”
“你們的實力雖說都提升了不少，甚至還有從我這得到的那種不死身，但面對極有可能被諸多異人圍攻的情況，我不覺得你們還有那個空閑堅持此事，讓它成為你們身上的限制可就不好了。”
“畢竟，我很希望你們能盡量幫我削減他們的數量，順便在他們心中留下自己‘極具價值’的印象，那樣對我的計劃、對你們的未來……也都很有益處。”
聞言，
沈沖對此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頭繼續為接下來的事努力調整狀態，顯然對普通人下手這種事對他而言，也并不能說是一種完全沒壓力的小事。
見此，
柳小江看向一旁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的夏柳青，道：
“夏老，你真的不打算讓金鳳婆婆‘死’在戰場上么，就算早在很久以前便已徹底脫離了全性，但‘全性元老’這個身份也是她永遠擺脫不掉的，只要還活著……就會被當成是全性的異人。”
“嗐，這都小事兒。”夏柳青笑著伸手撓了撓頭，道：
“這不是還有我在呢么，只要我能趁著這次機會，洗脫身上的罪孽取得信任，那么未來和我在一起的金鳳，不也就能被我負責‘監管’了么？”
“嗯，也好。”柳小江并未給予梅金鳳太多照顧，在當初也只是看在對方與自己同行過，又是全性元老之中唯一‘不算臟’的存在，所以才給予了對方那種與夏柳青幾乎相同程度的不死之身。
而后…
由于夏柳青從始至終都不想梅金鳳過來幫忙，柳小江也就并未將梅金鳳也一起算入到整個計劃之中，并未給予對方與其他全性成員相同的，那種已被自己親自更改過的八奇技。
所以，機會倒是個很好的機會，但若是梅金鳳真要來參與，恐怕也并不能為柳小江提供幫助，只能是直接死在戰場上擺脫以往的身份。
不過，考慮到梅金鳳的曾經，柳小江倒是也并不介意帶上對方，也不討厭讓對方單方面占便宜。
隨后，屋內的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
幾個注定了要參戰的全性成員，除了夏禾之外都在認真調整狀態與情緒，準備應對接下來即將到來的那場罕見大戰。
夏禾雖說很期待在戰場上與張靈玉見面，但考慮到自己今天很難與對方有個好結局的事實，也不免想用其他事情來緩解下自己心中的些許煩悶。
于是，
她看了眼一旁為柳小江倒茶的二壯，又看了看柳妍妍與馮寶寶所在的房間，道：
“對了，之前和你總是一起去早市吃飯的小姑娘，昨天夜里可是自己一個人跑到了房子外面，似乎是傻傻的想要在離開前和你這大哥哥道別呢，結果直到被家里人拽走，你也沒出去見她一面。”
“這一別，她可能會難受很長時間吧…”
“畢竟，她一個孩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理由，造成了家里人必須要帶著她離開的局面，心里可能也會因為沒有與你這大哥哥好好道別，而在心里長時間留下一個非常大的遺憾吧。”
“等她大了自然會明白為什么。”柳小江顯然是知道這件事，但看也沒看夏禾便回答道：
“而且…”
“我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交情，道別……難免顯得太過矯情，反而還可能會讓她記著這份交情，她一個普通人應該專注于自己眼前的人生。”
“呵呵…”夏禾看了眼一旁瞪著自己的二壯，隨之自言自語似的開口說道：
“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么…”
“你難道不明白兒時的美好記憶，也是很容易影響人這一輩子的么，但愿那小丫頭片子真沒把你當回事兒吧，不然在你這榆木腦袋身上……可真是傷不起啊。”
柳小江正想說些什么，但屋內墻上的時鐘卻突然想起，告知了坐在客廳內的所有人，眼下……
三天時間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