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沈沖小心翼翼的看了柳小江一眼,道:
“居然從始至終都知道八奇技的由來……”
“只是曉得它們可能與某些東西有關罷了……”柳小江搖頭道。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知難而退。”
“居然能讓呂家知道而退。”沈沖看了看周圍同樣對這些事極為震驚的眾人,隨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道:
“掌門,八奇技這東西究竟是……”
聞言,
柳小江發覺在場的眾人除了陳朵之外,幾乎都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的樣子,于是便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不管八奇技究竟是怎么來的,也不管呂家到底知道了什么,這種事……你們最好讓它爛在肚子里。”
說著,
他看了眼一旁仍是滿臉復雜的呂良,道:
“我只是想通過這些來告訴你們,呂家在當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們……又為什么必須得死在我的手里。”
“我之前是說過不會因昨日之事找上呂家,但我可沒說自己一定會放過他們,畢竟……他們曾為了得知張懷義的下落,甚至砍斷了田佬的四肢。”
“此仇必須要報,呂家必然要付出代價……”
“呂良…”
“不管是呂孝也好,呂恭也罷……”
“還有那多年來將自己偽裝成瘋狗,企圖掩蓋曾經一切的呂慈…”
“不管他們曾經做過些什么,終歸也都是你的家人,日后若見不得呂家滅在我的手里,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我們這邊。”
“不過,你的雙全手也必須得留下……”
“我會以一種不傷根基的方式,將它從你身上徹底剝離出去。”
“畢竟,我的想法是要讓八奇技在這一代徹底斷絕,而雙全手卻融入了你的血脈,擁有了可以讓后人覺醒的性質。”
“現在的你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想法吧……”
此話一出,
在場的眾人紛紛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想過雙全手的問題竟會如此麻煩。
呂良作為這種東西的繼承者,也真的可謂是倒霉到家了……
“…我會死么?”呂良苦笑著說道。
“不會。”柳小江立刻搖頭對此表示了否定。
“我說了不會傷到你的根基,自然不會對你本身產生任何負面影響,你那家傳的如意勁…在之后也仍能繼續使用。”
“只是…”
“不論是雙全手,還是所謂的明魂術……你將失去與‘罪孽’有關的所有能力。”
“不過,即便只有如意勁傍身,加上我所給予你的不死身,倒也足夠你將來在這世上自保了,何況你還會用三魔派功法,這可比那些呂家人強多了。”
聽到這些,
呂良在眾人的圍觀下低頭思考了片刻,接著便想通了什么似的,抬眼看向了表情平淡的柳小江,道:
“柳大哥,我其實一點也不恨你,或者說對你根本就恨不起來……”
“哪怕你殺了我那個親爺爺,和那個極度仇視我的親哥哥,接下來還要殺掉呂家其他所有人,甚至是我那對沒什么存在感的父母……也是如此。”
“我知道這么說,在人性道德的角度上,甚至都可以被說成是狼心狗肺了,但……我就是對你這個‘仇人’恨不起來。”
“我也有心,也是個正常的人,可是……”
說到這里,
他看向在場時刻都在關注自己,生怕自己會想不開做些什么的眾人,道:
“從小到大…”
“我很少能見到那對所謂的父母,也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父母的關愛,我有的…只是作為家族的天才,以及親爺爺滿含期待的指導,其中…甚至都很難讓人覺得有什么親情因素。”
“畢竟,在當初的那個時候,我們這一脈的三個人,就連最差的呂恭也覺醒了明魂術,天賦上…完全就是一種所謂罕見的家族之幸,更是被當成了最優秀的族人來培養。”
“因此…”
“不僅僅只是我們三個,就連爺爺與我們三人的父母,也都在家族內部得到了重視。”
“以至于我那位親爺爺,也被太爺呂慈給當成了下任族長的最佳人選……”
“然而…”
“一切來得快,去得也很快。”
“我們三人之中天賦最好的小歡,被視為家族中難得一遇的天才遭遇了不測,而嫌疑最大的…偏偏還是我這個天賦僅次于她的哥哥。”
“于是…”
“一切都變了…”
“不管我怎么解釋,不管我有沒有理由害死小歡,所有人都一口咬定小歡是我給害死的。”
“我那位親爺爺在太爺面前失去了重視,甚至連帶著我們這一脈的族人,也都失去了剛剛到手不久的家族地位。”
“我呂良成為了害死妹妹,害苦了自己所有親人的罪人……”
“但無論那些人怎么折磨我,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可就算是他們在我身上用盡了手段,也還是根本不相信我沒有害死小歡,就因為我是族中在明魂術的使用上,是一個僅次于小歡的天才,除了小歡完全不會有人能出其左右……”
“不管我怎么解釋,說自己不可能像個機器一樣,任何事都愿意用明魂術來處理,等來的……也只是新一輪的折磨。”
“但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最終就連偶爾過來看我的呂恭,我的親爺爺呂孝,甚至是親生父母,眼中……也只有對我這個罪人的厭惡。”
“那一刻…我明白了。”
“也許我根本不是他們的親孫子、親兒子、親弟弟…我只是個害他們失去了一切的仇人。”
“曾經那種所謂的重視與關懷,也不過是在巴結我這個能讓他們在族中獲得利益的工具罷了……”
“于是,在感到了絕望以后,我便找機會逃離了那座地獄,來到外面與不會在意我過往的全性妖人們走到了一起。”
“暫且忘記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像個人而不是工具一樣好好的活了一場……”
“就仿佛…”
“連小歡的死也已經不再重要了,使得我甚至放棄了去調查她的真正死因。”
“畢竟,面對著無論如何都不信我的‘家人’……就算查出了她的死因又能如何?”
話音落罷,
呂良眼中滿是自嘲的笑著搖頭說道:
“我只是個他們用來獲取地位,達成自身夢想的工具而已,既然已經導致他們失去了一切,就算證明了清白……難道他們就會拿我當成親人來看待了?”
“親情?呵呵…呂家那種地方,于我而言根本就沒有親情這種東西,有的……只是對我數不清的厭惡與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