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呂家村,祠堂,
呂忠神情有些茫然的來到屋內,抬眼看向那位坐在牌位前的老者,更是忍不住猶豫道:
“爸,老二他們……”
聞言,
呂慈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呂忠臉上的表情,自然也就明白呂孝等人一定是兇多吉少了。
“有人還活著么…”
“……”呂忠則是以沉默回答了呂慈的問題。
“這幫妖人倒是厲害…”呂慈的左眼瞬間閃過一絲殺意,但很快卻又重新恢復了平靜,道:
“想必公司應該也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那些個領導究竟又是怎么和你說的,難道……是要我呂家現在就對此事負責么。”
“趙方旭說…”呂忠看向呂慈搖了搖頭,道:
“希望明天在公司總部可以看見您,還說是想與您商量下今后的具體細節……”
“此外…”
話說至此,
他便再次開始猶豫了起來,明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說…”呂慈一抬眼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在想什么,于是便直接提醒道:
“呂忠,你要時刻記住,無論有什么問題,但只要是關乎到呂家的,哪怕它聽起來很刺耳……也要重視。”
“他們說…”呂忠見此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猶豫,當即就把公司那邊傳來的消息重新敘述了一遍。
“我們的行為已經徹底得罪了嬴勾,呂孝等人的死……便是嬴勾給予所有人的一種警告,如果您還是怕呂家會在今后成為全性的眼中釘,那么明天……也就更有必要去公司與大家商量一下了。”
“畢竟…”
“我們同樣也是圈內不可忽視的一份力量,至于我們為什么會有今天的行動……公司方面也表示完全可以理解。”
“哼…”呂慈聽到這些不似威脅、卻勝似威脅的言論,不由得下意識用力握緊了椅子的扶手,道:
“如果我再不配合,就讓我呂家自生自滅么,我呂家明明也不僅是為了私心,更是為了……居然故意裝看不見,這可真是好算計啊。”
呂忠對此完全不敢開口說話,甚至一縮腦袋生怕呂慈將怒火發在自己身上。
另一邊,
呂慈見到呂忠此時的反應,難免對自己這位上了年紀的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但由于自己再也沒有了其他更好的選擇,最終也只能是強行壓下了心中所有的不滿。
“紀安之那個狂妄的小子……死了?”
“趙方旭對此倒是沒有明說…”呂忠回答道。
“不過,考慮到公司目前的態度,老二應該是成功把責任都推給了紀安之,至于那小子到底死沒死……也還不確定。”
“他沒死?”呂慈對此難免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卻又很快否定了這件事。
“不…那小子應該是死了,不然那種滿腦子復仇的家伙,也沒必要在行動失敗之后,還堅稱一切都是自己的計劃。”
“至于公司如今對我呂家的態度……”
“可能是呂孝在死前‘證明’了呂家的清白,也可能是趙方旭他們暫時還不想失去我呂家的這股力量,但無論究竟是哪一種……只要那紀安之還活著,呂家就極有可能會成為此次行動唯一的罪人。”
“不過…”
講到這里,
他卻又緩緩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說道:
“就算那紀安之已經死了,呂孝也在死前證明了呂家的清白,造成了死無對證的局面……以他趙方旭的為人,也不該會是這樣的態度,更不可能因為所謂的大局,重視不安分子所掌握的部分力量。”
“畢竟…”
“一旦呂家被認定為了不穩定因素,手中越是掌握著部分的力量,就越會成為他們那些人的眼中釘……就像公司永遠不可能為了達成某個目的,而轉身去信任且利用那幫全性的妖人一樣。”
“災厄面前…”
“他們那些人所需要的,只是安穩可控的力量,絕不允許有任何不安因素,何況……我呂家當前所剩下的力量,也只剩下了足夠維系傳承的基礎,遠不足以比肩其他的幾個十佬。”
“除非…”
“是有什么理由讓趙方旭覺得,我呂家還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而且……還足夠讓他忽視呂家今日的所作所為,愿意冒著巨大的風險賭我們接下來一定會配合。”
“難道是老二他們做了什么?”呂忠對此也忍不住疑惑道。
“未必…”呂慈若有所思道。
“我倒覺得問題應該出在紀安之的身上,亦或是那幫以嬴勾為首的全性妖人,呂孝他們……畢竟在短時間內也已經做的足夠多了,很難想象呂孝和呂恭能在行動失敗前,能把事情完善到這一步。”
呂忠再次聽到呂慈提起呂孝等人,就算再不那么重視親情,眼神也難免會有些暗淡,“爸,老二和小恭他們……”
“明天就讓人去替他們收尸吧…”呂慈面色平靜的搖頭說道。
“不過,在將他們都接回來以后,就不要葬在后山的祖墳里面了,畢竟都是些與外人同流合污,企圖為呂家做些什么,但最終卻又沒做到,還差點把呂家害死的罪人……并不具備葬入祖墳的資格。”
聞言,
呂忠不免抬頭看向呂慈,卻發現老人仍舊面色如常,“這…這是不是太……”
“你知道他們究竟為何而死……就已經足夠了。”呂慈再次搖頭開口打斷道。
“他們今日的所作所為若是成了,那自然是極好的……我們怎么說都有理,畢竟也算是立了大功。”
“但可惜今日之事終歸還是沒能成功,既然失敗了……那就應該盡力保住其他族人不受影響,我相信呂孝他們如果泉下有知,也能理解我們當前所做下的決定。”
“而且…”
“對事不對人…”
“今天若換做是你這一脈去做事,失敗了……那便注定也和呂孝他們一樣,都將不再擁有被葬入祖墳的資格。”
說完,
他抬眼看向臉色難堪的呂忠,反倒是因為自己這位兒子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使得自身的目光也稍稍緩和了幾分。
“如果你覺得這太過了,那么等你將來成為族長,等一切都安定下來以后,若有機會……就親自來給呂孝他們平反吧。”
“眼下…”
“倘若想讓呂家在今日的失敗之后,能夠繼續將家族的傳承延續下去……我們根本沒得選。”
“是…”呂忠的臉色這才稍微變好了一點,但轉頭看向自己右邊空蕩蕩的衣袖,也難免會對呂家的未來多少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