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破而后立?

　　“老領導…”

　　趙方旭想了想搖頭說道：“這應該只是您多慮了。”

　　“小江那孩子親口對我說過，蘇誠不過只是一個契機而已，就算沒有他也會出現趙誠、錢誠、孫誠之類的人，因為人類的本性就是不會接受異類存在，所以才放棄了曾想要融入的念頭。”

　　“我覺得他可能也是早就……”

　　“但你不是接受他了么？”老人忽然開口說道。

　　“東北大區的人也接受了他，華北大區也與他走得很近，臨時工們對他的評價也很不錯，還有龍虎山的正一天師府……這些人里面有誰不接受他柳小江的存在么？”

　　“這畢竟是在不清楚他身份的情況下。”趙方旭搖頭道。

　　“那現在……”老人微笑著說道。

　　“如果他柳小江放棄了心中的念頭，不打算用那所謂的‘清洗’來破壞世道的安穩，你小趙肯定也會選擇保下他一條命吧？”

　　“…小江的存在畢竟特殊，即便在東北那邊犯下了一些罪行，但只要愿意配合公司進行一些研究，我相信公司所能得到的利益一定會更多。”趙方旭先是愣了一下，隨之開口說道。

　　“何況…”

　　“小江這孩子的力量擺在那，若是能夠改邪歸正的話，他這股力量……也肯定會讓今后的世道更加穩定。”

　　“呵呵…”老人對此毫無意外的笑了笑，自然不會認為趙方旭所說的研究，會是那種需要進行解剖與切片的生物研究。

　　“你趙方旭這與他感情最淺的人，都會用各種理由不擇手段的保下他，你覺得就算我之前說過的那群人，清楚了柳小江其實并非人類的事實，就會因為‘存在’二字認為他該死么？”

　　“況且…”

　　“他正一天師府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你敢保證其他人對此一點都不了解么？”

　　“至于其他人是否會接受異類的存在……”

　　話說至此，

　　老人沒有理會趙方旭那種復雜的表情，而是轉頭看向窗外正高高掛在天上的殘月，道：

　　“人嘛……就算智慧要高于世上的大多生命，但終歸也都是些不完美的存在，但這并不代表不完美就不應該存在，因為這世上的任何存在也都并非十全十美。”

　　“人啊…”

　　“我們確實有理性的一面，但相對也有特別感性的一面，如果說絕對理性便是真正的完美，感性只會讓我們做出更多錯誤決定……”

　　“那么…”

　　“世上正因為感性大于理性，才會誕生于人類之間的美好，又會不會因為追求完美而逐漸消失呢，那猶如鋼鐵般冰冷理智的“完美”社會……它又真的完美么？”

　　趙方旭理解了老人的意思，眼中也隨之出現了對柳小江的懷疑，“您覺得小江那孩子是……”

　　“我不清楚他的真實想法，但也認為他或許有可能是‘人禍’，可僅因為蘇誠就突然轉變為了‘天災’，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太低了。”老人語氣平靜的說道。

　　“或者說…”

　　“他現在確實有成為‘天災’的想法，甚至也是在按照‘天災’的方式來做事，但至少目前為止……他還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天災，還只是因為蘇誠所導致的一場人禍。”

　　“而且……”

　　“我們接下來若是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去做，將普通人與異人聯合起來一起對付他這異類，屆時不管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如何，最后……他就會變成一場極為恐怖的天災。”

　　“呵呵…”

　　“這小家伙真的可以啊，看似是把選擇權交給了我們，實則我們卻根本就是沒得選，因為就算是一場普普通通的人禍，有些損失也肯定是我們所有人不愿見到的……”

　　“因此…”

　　“與其放任這場人禍，任由其不斷破壞穩定的秩序，最終導致整個世道系統的崩潰，反倒不如……”

　　說完，

　　老人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接著把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并若有所思的輕輕敲動著手指，明顯是正在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么做，到底要不要遵從于柳小江所給出的選擇。

　　見此，

　　趙方旭雖說明白了柳小江的事情仍有隱瞞，但卻礙于眼界沒能在第一時間內察覺出真相，于是便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老人，道：

　　“老領導，您這是……”

　　聞言，

　　老人暫時打斷了心中的思緒，隨之轉頭看向一旁的趙方旭，道：

　　“哦，小趙啊，事情我已經都清楚了，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公司那邊的情況就交給你來穩定了，小蘇之前所做的那些拉攏行為……眼下倒也算是給你做了嫁衣。”

　　“您接下來打算怎么做？”趙方旭想了想還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眼神復雜且猶豫的再次看向老人。

　　“我不知道…”老人對此如實的回答道。

　　“……”趙方旭看著老人不禁有些愣神，因為他這么多年來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老人居然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此事急不得…”老人一眼就看出了趙方旭的想法，隨之微笑著邀了搖頭說道：

　　“我和你一樣都只是個老不死的，也并非是那些擁有強大力量的異人，就只是一個活得夠久的普通老年人而已，既然是碰見了聽都沒聽說過的事，也總需要一些時間用來進行消化吧？”

　　說著，

　　老人眼中瞬間閃過了一絲期待，接著再次轉頭看向了窗外，道：

　　“而且…”

　　“那小子不是也說過了么，還有些事需要在普通人那里進行確認，反正還有些時間可以用來仔細考慮問題，我們這些人也沒必要如此急著做出決定。”

　　“畢竟，這可是場足以關乎到所有人命運的天災啊，若沒有經過最為努力且詳細的思考就做了決定，想必也很容易就會在塵埃落定時感到后悔吧。”

　　“就在等一個星期吧……”

　　“一個星期之后，不管事情到了哪一步，我都會主動通知你，并將我這普通人的決定，相對明確的告知于你，然后……耐心等待天災的降臨，至于是生是死，也只能全看我們自己了。”

　　“我明白了……”趙方旭點了點頭，接著便告別了老人，轉身離開了這片四面環水的寧靜之地。

　　趙方旭離開以后，

　　老人坐在椅子上并未休息，仍是眼神閃爍的望著窗外，蒼老的臉龐之上雖看不出情緒，但那眼神的明亮……卻也絕不輸于天上的那輪明月。

　　“你小子居然是想破而后立啊……”